第1章 用刑
數九寒冬，刺骨的寒風夾雜着雪粒子從破舊的窗紙縫隙中鑽入這間昏暗的小房舍，一群宮中侍女在帶頭嬷嬷指揮下将一名瘦弱女子按跪在地上，用繩子捆了起來。
“越懷瑾，你哪，就早點認個錯，貴人仁善，交代了奴婢，只要你認個錯，偷東西的事就一筆勾銷了，一切都當沒發生過。”
跪在地上的女子低着頭，頭發淩亂的蓋在臉上，忽明忽暗的燭光下，女子的神情幾不可查，只能看見緊抿着的嘴唇。
一時間，室內安靜了下來，殘破的窗紙被風吹得嘩啦嘩啦的響。
突然砰的一聲響起，窗紙終于不堪重負的破了，一大股寒風襲向室內，屋內衆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方嬷嬷臉上的神色越發不耐煩了起來，她走進跪在地上的女子，蹲了下去。
“殿下，聽奴婢一句勸，這今時可不同往日了呀。人吶，總要學會認命，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不是。”
跪在地上的女子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方嬷嬷嘆了一口氣，向自己身後的侍女打了個手勢。
“殿下，得罪了。”
說罷方嬷嬷站起了身，向後退了退，随即一盆冷水潑向了跪着的女子，她蜷了蜷自己的身體，捏緊了困在身後的手，似乎這樣做就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
“殿下，您認錯嗎。”每潑一盆水，方嬷嬷都會問上這麽一句，見她并不回答，緊接着又一盆冷水潑向了她，第二盆，第三盆。。。。。。
後來，方嬷嬷也不再問了，只有冰冷的水不斷的潑向她。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身子一歪，便一頭栽在地上。
“方嬷嬷，長，啊不，越懷瑾，她暈過去了。”一個輕微的女聲冒了出來。
“竹青，嘴上怎麽沒個把風的，怎麽還沒記住怎麽叫，這次便算了，再有下次，你就你自己掌嘴。，要是在貴人面前叫錯，看你怎麽辦。我一會要去貴人那裏回話，你留在這裏盯着點，等着我回來，看着點可別讓越懷瑾跑了。上頭那位主子好事将近，可不敢在那之前出了纰漏，要不然哪，我們這一大群人可都得交代在這裏。”
再三叮囑後，方嬷嬷帶着其他侍女離去。
方嬷嬷離開後，竹青将越懷瑾拖到稍微避點風的牆邊，拿出自己的手絹，撩開越懷瑾還在滴水的長發。
竹青一時間呆住了，小侍女的耳朵尖泛起了不正常的暈紅，擦拭的動作也輕柔了下來。
家裏尚未遭災前，老是聽村口說書的先生講，越國有雙姝，是越懷瑾和越青蘿殿下，秋月春華，占盡世間靈秀之氣。尤其是長樂公主越懷瑾，更是越帝和皇後的掌上明珠。
據聞公主出世之時，天降祥瑞，當時浮圖塔的國師更親自為公主祈福。
十五年來越國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可去年說是外族傳來了瘟疫，越帝和皇後暴斃，轉眼間越帝的弟弟安王爺暫代朝政，一轉眼變換了朝代，自己的阿娘和村民都死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親戚被賣入宮廷，從二妞變成了竹青。
曾經的長樂公主也成了同自己一般的侍女越懷瑾。
擦完越懷瑾臉上的水，竹青摸着越懷瑾身上的衣服還濕着，她搖了搖越懷瑾，見越懷瑾還暈着，竹青默默擋在越懷瑾身前，破洞處的寒風打在竹青背上，竹青不自覺的抖了抖身子，卻沒有離開。
越懷瑾渾身冰冷，渾身針紮般的疼痛，恍惚中有一雙溫暖的手替自己擦去臉上的冷水，難道是母妃來接自己了？也許自己就這麽死去也好。
可是，父皇和母後死的不明不白，弟弟生死不知，若是，若是自己也死了。。。。。。
不，我越懷瑾要活下去，找到真相，越懷瑾不能背着這不明不白的罵名，不知真相的死去，如果上天願意垂憐于我，越懷瑾願意付出一切。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越懷瑾支撐不住的陷入黑暗中，陷入黑暗的前，隐隐約約聽到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你這幅皮囊不錯，我就收下了，诶，這怎麽進不去？什麽情況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可，方嬷嬷卻一直沒有回來，竹青小心翼翼從窗戶的破洞向外望了望，只見窗外一片昏暗，只剩下窗紙嘩啦嘩啦的聲音。
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聲貓叫，竹青不自覺的抖了抖身體。
竹青又環顧四周，只見這昏暗的房內除了一張木板搭起的床，就只有一張瘸了腿的舊木桌，舊木桌上只放着一個粗瓷的茶壺，一只豁了口的瓷碗，還有一節蠟燭。
竹青小心翼翼的點燃蠟燭，微弱的燈光似乎讓竹青沒有那麽害怕了，她又看了看還跪在原地的越懷瑾，在這數九寒天裏，越懷瑾身上的水已乎已經快結了冰。
竹青走向越懷瑾，并小聲的叫了幾聲。
“越懷瑾，越懷瑾，你醒醒。”
見越懷瑾并無動靜，竹青也害怕了起來，越懷瑾該不會死了吧，竹青腦海中浮起這個念頭後便止不住的胡思亂想，寒風上桌子上的燭火不斷搖晃起來。
一時間竹青便慌了神，說到底竹青也不過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哪裏經過這樣的事情，提起裙擺就要奪門而出，剛推開門就撞到了人，只聽哎呦一聲，便聽到了熟悉的叫罵聲。
“哎呦，哪個不長眼的撞我，都沒長眼睛啊，還不快扶我起來！”
竹青還沒等爬起來又一個扭身跪在地上跪好，沿着燈光望去，只見兩個侍女小心的扶起了方嬷嬷，并幫方嬷嬷拍去身上的灰塵。
“你說說你，這都兩個月了，怎怎還毛毛糙糙的，這急匆匆是怎麽了？”
“嬷嬷，越懷瑾，越懷瑾怕是。。。”
“怕是什麽！”
竹青不知是凍得還是吓得，一時間哆哆嗦嗦的也說不出個什麽，方嬷嬷一把推開竹青，帶着侍女闖了進去，方嬷嬷看着被挪到牆角的越懷瑾，眼神閃了閃，便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越懷瑾的額頭，随即轉過身。
“銀珠、玉蟬，你們把越懷瑾帶回她的住所，給她換件衣服，竹青，你去太醫署找方太醫去越懷瑾的住所，不要多說話，就說是我請方太醫，其它的人跟我來。”
司燈司中，越懷瑾裹着幹淨衣物躺在床上，四周放置了好幾個炭盆，被子裏也放置了好幾個湯婆子，由于高熱口中不斷呢喃着，越懷瑾的氣息越發微弱了起來。
眼看着逐漸出氣多進氣少，可太醫遲遲未到，方嬷嬷不停的向外張望着，可小侍女竹青卻一直沒有回來，去看情況如何的銀朱也不知去了哪裏。
突然，住所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嬷嬷，嬷嬷，太醫所的方太醫今日被舞陽公主叫走了，其他的太醫一聽是您叫，也都借口有事不來，銀朱姐姐還在太醫所門口守着，看能不能等到方太醫回來。”
方嬷嬷長長的嘆了口氣，又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越懷瑾，臉上閃過猶豫的神情，再一回頭似是下定了決心，整了整衣衫，又扶了扶髻上的發簪。
“青黛，你帶着她們幾個留在這裏照顧越懷瑾，竹青你跟我一起去太醫署。”
還沒等方嬷嬷走出幾步，便看見銀朱在夜色中引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來了此處，還沒等男子走進，方嬷嬷便帶着竹青跪在地上。
“奴婢給安小公爺請安。”
“方嬷嬷請起，只是看着銀朱在太醫署門口，以為您身子不爽利，剛好在下與劉太醫一起參加陛下的宴飲歸來，便請銀朱姑娘引着我們來了此處。”
“多謝大人挂念，只是老奴這卑賤之人怕是只能辜負大人好意，劉太醫醫術精湛，而老奴只是偶感風寒，随意抓幾副藥吃了抗一抗就好了。”
“那方嬷嬷可要保重身體，畢竟舞陽姐姐可一天都離不開您的照顧。”
“多謝小公爺關心，奴婢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此時一位圓臉宮女走了過來，向安小公爺行了禮後，便俯身小聲的在方嬷嬷耳邊說了什麽，方嬷嬷眼神閃了閃，向安小公爺福了福身，便帶着竹青銀朱由圓臉侍女向着長樂宮走去。
“這老狐貍急匆匆的，莫不是宮中那位前朝公主出了事，急着給舞陽姐姐報告去了，我就說美人哪經得住磋磨，可惜呀可惜，這紅牆中的枯骨又得多一具～”安小公爺眼珠子轉了轉，又匆匆離開了。
長樂宮是前任越帝在位時長樂公主的居所，殿中各色花卉都極為恰當的擺放在在合适的角落，恰逢今日落雪，更襯得殿外花園裏的白梅高潔。
方嬷嬷行至殿前，圓臉宮女便走上前去，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小金牌，殿門守衛便打開了門，由着圓臉宮女帶着方嬷嬷走進殿內。
--------------------
小萌新第一次寫文，請各位讀者大大多多關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