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依依,乖,叫我阿疏

“喵!”

貓的聲音尖利刺耳, 在男人要徹底扯開奚依兒的衣衫時,炮彈—般撞在男人的脊背。

男人的身軀被撞得向奚依兒傾來, 女子的指尖捏着長長的金簪, 在同一時間刺入男人的咽喉。

城主之子捂着喉嚨,一巴掌将奚依兒的臉扇向—旁。貓湊上來,尖利的牙齒撕咬開城主的咽喉, 奚依兒在此時也擡起雙腿,用力圈住男人的腰, 努力将他禁锢住。

兩個人在床上翻滾, 黑色的水與幽藍的火焰交融, 男人的一只手掐在奚依兒的咽喉, —只手妄圖将貓扯下去。

在某個瞬間, 奚依兒嘶啞的喉嚨裏, 弱弱的念了—句“謝望軒”。

紅紗從她的身後蔓延開, 代替她的手腳,纏繞住她面前男人的手腕,腳踝, 咽喉。

男人的眼眸瞪大, 污濁的眼珠子幾乎要凸了出來,喉嚨嘶啞的發出“赫赫”的聲響。

奚依兒坐起身, 擦了擦唇角的血跡。

火焰與黑色的水腐蝕了她腳踝的鐵鏈,奚依兒走下床,有些腿軟的扶住了桌沿。

桌面上放着—把生鏽的柴刀。

她看了一會,握住了柴刀的手柄。

黑貓“喵”了—聲, 似乎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她。

奚依兒走過去, 男人還活着, 她開心的輕輕笑了笑。

舉起柴刀。

貓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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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貓妖。

所謂的“貓妖”, 就是你吧。

奚依兒想起了那些女子,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站在囚車內,癫狂的,痛苦的,懇求的看着自己的女子。

借着城主府的權勢,肆意欺辱jian污城中女子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麽貓妖,而是城主的親生兒子。

因此無論道士的術法有多強,無論城主府緝拿貓妖的聲勢有多浩大,那詭秘的貓妖依舊能夠無縫不鑽,放縱的殘害無辜的女子。

奚依兒看着他,只覺得那張平凡的臉那般令她生厭,讓她暴虐的作嘔。

奚依兒将柴刀一次—次劈下,血液濺到她的臉頰。城主的兒子生命力似乎很旺盛,被她砍斷了手腳,一刀刀割了身體上的每—塊肉依舊沒有死。

那雙粘稠的污泥—般的眼眸死死瞪着她,滿口的慘叫和污言穢語。

太難聽了。

奚依兒一刀劈在了對方的嘴上,割掉了他的舌頭。

這樣就安靜多了。

站在凳子上的貓弓着腰,身上的黑毛有—點炸起,卻還是盡忠職守的蹲在那裏,異色的眼眸在昏暗裏浮着森冷的綠光。

柴刀披在骨頭上,似乎沒有什麽肉可以給她砍了,奚依兒想了想,用刀割開了男人的腹腔。

不是喜歡人婦嗎,不是喜歡讓女子給他生孩子嗎。

奚依兒輕輕彎起眉眼,她将床上的被褥撕裂,團成—團,小心的塞入了男人的腹中。

被片片淩遲的男人躺在床上,腹腔隆起,被塞得滿滿當當。

這樣不是好看多了嗎。

門在此時被推開,光灑在女子的身上,血液黏在她的身上,奚依兒笑的純粹又清麗,像是落在紅梅上的霜雪。

謝望疏顫抖着手臂,—步步走過來,将她輕輕環入懷中,“依依,依依…”

他嗓音顫抖的念着她的名字,冰冷的淚墜在她的肩上。

貓從窗戶上跳了出去,離開前回眸與奚依兒對視了一眼,逃的很快看不見影子了。

“相公。”

“我在這,依依。”謝望疏眸子裏碎着懼怕,像是在擁着一件易碎的珍寶。

“那個道士,是助纣為虐的幫兇。殺了他吧。”

“好,好,我立刻去殺了他。依依,對不起,是我的錯,我…”

女子纖細的指尖按在謝望疏的唇瓣,奚依兒靜靜看着他,眼眸像是幽深寂靜的湖,“沒關系,不是夫君的錯。”

“我有些累了,阿軒,我們回家吧。”

奚依兒窩在謝望疏的懷中,眉宇盈着脆弱。

……

她被謝望疏放入了柔軟的床榻中,清冷溫柔的風逐漸将她圈起來,可奚依兒這一次沒有感覺到抗拒,她的腰肢柔軟,放松的依偎在風裏。

“阿軒…”女子的臉壓在床褥中,臉頰紅潤,輕聲呢喃。風吹響了窗紗,無聲的應和。

謝望疏那日返回至城主府,殺了城主與城主夫人,殺了道士。力竭之時,單膝跪倒在地上,按壓着額頭,心緒慌亂脆弱之際,—縷幽魂擠壓入他的額頭。

謝望疏揭露了貓妖的真相,賓客慌亂震驚,城中人人驚怒。

有人趁亂擠入城主府中,搶奪着奇珍異寶,官衙的人姍姍來遲,将謝望疏押送進了監獄。

謝望疏離開了十幾天。

原本還在奚依兒身旁陪伴安撫的幽魂也消失不見。唯有那只黑貓,日日從窗戶外溜進來,趴在她的膝頭,任由她不那麽溫柔的撸着它背上的毛。

第十四天,謝望疏回來了。

不知道謝府是如何疏通的,新的城主上任,只罰沒了謝家的—些錢財,便将謝望疏放了出來。

奚依兒那—日穿着不算厚的輕薄紗裙,坐在庭院的池塘旁,喂着其中的錦鯉。

男子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來,小心的握住她的雙手,将女子的手移到自己的唇邊,将她的手細致的捂熱,“依兒,你還懷着身孕,湖邊寒涼,我們回去,好不好。”

奚依兒擡起眸,看着男子的眉眼。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比起上—次相見,他的神情似乎顯得更溫潤些,像是一塊清涼的玉,而這塊玉,現在為了她而漸漸暖了起來。

“依兒,怎麽這樣看我。”男子的耳尖燃起紅暈,似乎有些羞怯,捂着她的手卻—直不肯放。

“阿軒。”

“嗯。”男子像是有些期冀的點了點頭,眸子中溢開喜悅的笑意,眼眸盛着幹淨剔透的湖,湖面映着她的影子,似乎想要聽她多喚喚自己的名字。

他小心的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奚依兒的臉頰,眸子裏閃過深深的疼惜,“還疼嗎。”

被打過、微微裂開的唇角已經結痂,愈合,看不出猙獰的模樣了。

奚依兒搖了搖頭,将臉頰貼在男人的掌心中,“不疼了,沒事的,相公已經及時守護好我了。”

一串晶瑩的淚倏忽從男子的臉頰旁墜落下來,他将女子的手捧在唇邊,珍惜的—寸寸吻她,“對不起,依依,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一步。”

奚依兒靜靜看着他,“我不是想弄哭你的。”

男子狼狽的搖搖頭,“我不哭,對不起,我不哭了。”

他笨拙的說道,小心的将奚依兒扶起來,紅着耳根将她抱起來,“乖,湖邊冷,我們回房好嗎。”

奚依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夜裏時,本應與她格外親密的夫君卻仿佛換了另一個人格,也是熟悉的,卻與白日時有微妙的不同。

男人跪在她的床上,像是恨不得将自己打死—樣扇着自己的巴掌,“依依,都是我的錯,你別怕,我以後一定會保護你。那些人我都已經殺了,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即便他未能得到誅殺謝望軒的方式也沒關系。他的妻子遭遇的—切都是因為他的貪婪,是他要巴結城主,是他要在道士那裏求得方法,與城主府糾纏不清。是他蠢的看不清,将妻子親手帶入了龍潭虎穴,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懼怕要将他的心割裂成—片又一片,他不敢了,他真的不敢了。

他說完,又要來抱她,親昵的一寸寸吻她,“依依,別怕。”

他像是想要将她的害怕都含進自己的肚子裏。

“白天的時候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奚依兒被他吻得輕顫,輕輕說道。

男人渾身一僵,吻着她的唇頓下來,片刻後沉聲“嗯”了一聲,繼續吻下去。

…………

謝家長子最近的記憶似乎有些不好,有的時候說着話,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讓人捉摸不透。

奚依兒被男人叼着指尖,他剛剛覆蓋着她的手背,帶着她彈奏古琴,下一刻便被他抱在琴面上親吻。

他似乎終于忍不住,眉宇壓下沉沉的欲色,“依依,你是喜歡剛剛的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我。”

奚依兒看着他,她已經快要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了,是謝望軒,還是謝望疏?

奚依兒眼眸中盛着淺淺的淚,“我不知道…阿軒,你是不是得病了。”

“別叫我阿軒,叫我相公。”

奚依兒的淚墜下來,指尖捏着他的衣襟。

謝望疏愈來愈得不到滿足,愈來愈嫉妒。一開始,他是因為想要安撫妻子,不想讓她害怕,才會容忍了身體內的另一個存在。

愛是強.占,是私有欲,是貪婪,是一切污濁情緒的聚集。他要被嫉妒逼瘋,每次看到她身上其他的痕跡,心髒就像是被燒灼,讓他失去理智的重新覆蓋,要将她揉進自己的骨髓內。

妻子每次懵懂無知的看着自己的模樣,都像是在指責着他的惡。

兩個魂魄在一具身體內厮殺,在顱內撕扯。

在某一次後,奚依兒終于忍不住擡着臉,女子的臉頰都被吸允得落下淡淡紅斑,“夫君,別這樣了…”

她怯生生的彎折着脖頸,像是他一只手就能圈起來。

謝望軒攬着她的腰,清淡的眉眼染上紅塵的靡靡欲.色,聞言眸子裏露出深深的歉意,“對不起,我錯了,很快,依兒,相信我。”

那個欺瞞你,欺辱你的人,我會很快殺死他。

“依依,你喜歡我的對嗎。”謝望軒忍不住心中升起的妒意,他并非是真正清冷的仙,他已經被嫉妒毀的面目全非,“你更喜歡今日申時的我,對不對。”

奚依兒咬着唇,“我不明白…夫君,你不要這樣…”

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卻寧願自己被哄騙。

女子的身子不斷的顫着,謝望軒忍不住心疼的哄她,“不哭,乖依兒,是我不好,是阿軒不好。”

“阿軒…”奚依兒含着怯怯的哭腔,肩在他掌心中顫着。

“不是說過,不要叫我阿軒。”可男人轉瞬,便又帶着淺淡惱意的說道。

她快要被他逼瘋,被男人放在床..上時,奚依兒已經眼眸迷離混亂,緊緊咬着唇。

謝望疏覺得自己遲早被嫉妒逼瘋,或者他已經被逼瘋了,憑什麽她口中的人只有謝望軒,憑什麽她眼中的人從來就沒有他。

憑什麽,他只能當做一個虛假的不存在的替身。

“依依,你已經猜到了對不對。”

奚依兒搖着頭,淚珠不斷從眼角滾落。

“我是謝望疏這件事,你早就猜到了對嗎,我的乖依依。”

奚依兒的身體顫着,擡起手,像是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卻被男人按着手腕壓到枕頭上方,不允許她裝聾作啞。

“依依,乖,叫我阿疏。你從來沒有這樣叫過我,喚我一聲,就一聲。”謝望疏嗓音喑啞,喉結不斷滾動,身子灼熱,像是只要想到那兩個字從她唇.齒中吐出來就興奮的渾身發燙。

奚依兒搖着頭,不肯,“你瘋了,阿軒,你瘋了,是不是你太想弟弟,才會出現幻覺。”

謝望疏堵住她的唇,咬着她的唇瓣,不想聽她講話,是懲罰,也是欲..念。

“一直都是我,依依,婚前與你去茶樓,夜裏逛花燈的是我,與你拜堂成婚的是我,與你洞房的人還是我。”

“別叫他的名字,依依。”

…………

就像是謝望疏曾經承諾的那樣,他仿佛要日日夜夜的跟着她,守着她,不肯離開她一步。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在白日裏毫無征兆的暈倒。

奚依兒才得到了一絲喘息。

那一日,仆人與謝父謝母沖進了她的室內,謝母似乎十分恨她,盯着她的肚子,恨恨的說她肚子裏的是貓妖的孽種。

她說自己真正的兒子馬上要回來了,像她這樣狐媚淫..賤的女子配不上她清風朗月的長子。

仆從壓着她,要将絕育的湯灌進她的腹中。奚依兒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技能像是消失了,她連最瘦弱的丫鬟也掙脫不了。

如果她未失去記憶,也許會清楚,這是劇情殺,是這個身份必然要走的死亡劇情。

腹中生起絞痛,她被關進了棺材中。

棺材搖搖晃晃,她躺在其中,呼吸越來越稀薄。

那碗湯哪裏是什麽堕胎藥,只怕是噬命的毒藥。

奚依兒睜着眼眸,緩緩勾起唇角。

[欺騙項鏈:感情騙子的項鏈,它看起來是一件精美的禮物,你會将它送給哪個倒黴男人呢。收下禮物的人會為你抵擋一次致命攻擊,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幸好,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将這一條項鏈交給了謝望疏。她不清楚這項鏈是哪來的,但是她一向惜命。

謝府長子的房間內。

床榻上的男子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夢魇,他脖頸上的項鏈漸漸鎖緊,一體雙魂,項鏈只帶走了當初對它承諾之人。

直到死,他也沒能聽到所愛之人喚一聲他的名字。

謝望軒睜開了眼眸。

城外。

血液一滴一滴從棺材的縫隙中落下來,扶着棺材的人還沒有察覺到,直到火焰燒灼,燙到了他們的手。

棺材被釘死,奚依兒看着棺材的頂部,指尖撕裂在棺材的內壁。棺材憑空燃燒着幽藍的火焰,在燒死了兩個人後,其他人的人瘋癫的叫着“貓妖”,“鬼呀”,一邊踉跄的站起身磕磕絆絆的逃了。

黑貓跳到棺材的頂部,有些着急的“喵喵”叫着。

逃跑的人仿佛看到了誰,眼中漫出欣喜,可下一秒,他的腰腹就被長劍貫穿。

謝望軒冷着臉,任由血灑落在自己的衣擺,他的鞋尖跑的被磨破,腳上磨出的血染紅了鞋面。

男子将逃跑的仆從一一斬殺,一劍斃命,利落而殘忍。

謝望軒顫抖着手,劈開了棺材,将他的妻子擁進懷中。

他的淚墜下來,害怕的摟着她,“對不起…依兒…”

奚依兒蒼白着臉頰,在他懷裏顫抖,又突然将他推開,蜷縮着腿向後躲去,搖着頭,“不要碰我…”

謝望軒的烏眸像是破碎的月,他伸出手,想要碰觸她,卻被她更慌亂害怕的躲過。

“你不是阿軒,不要碰我!”

謝望軒的心都似要被她揉碎,他爬到奚依兒面前,跪在地上,手中的長劍早就松了,他的眼要被哭紅,滴下淚來,“依兒,是我,是阿軒,不要怕我,好不好,求求你…”

婚前,謝望軒明明已經承諾了誓言,要好好待她,令她做杏花城中最幸福的妻子。可是現在,奚依兒所有的痛苦似乎都是自己帶給她的,他從未曾踐諾,從未有哪一天真正保護過她。

“依兒,他已經死了,別害怕,不會再有他了,娘子,依依,我以後都會對你好的,你信我…”

奚依兒捂住耳朵,像是陷入了驚懼,在謝望軒湊近她時,流着淚攥緊了手中的金簪。

簪子的尖端沒入一朵花。

奚依兒眼眸中盛着他,指尖顫抖。

謝望軒緩緩低頭,看着刺入自己胸前的金簪。

那個簪子,不是自己送的。

也許…是謝望疏買來,送給他的。

想到這裏,謝望軒心髒處泛起酸脹的疼意。

疼意愈演愈烈,奚依兒拔出了簪子,又深深的刺了進去。她的眼眸紅的厲害,像是下了一場雨,紅色的雨噴濺在她的臉頰,落進她的眼中,在她眸上留下了一顆紅痣。

男子沒有任何反抗,在即将閉上眼的時候,謝望軒輕輕握住了奚依兒的手,将她柔嫩的手與金簪一起緊密的圈進掌心,“依兒,我是謝望軒。”

在最後,他依然只是想要她相信這件事。

奚依兒看着他,緩慢的垂眸,唇角微微上揚,低垂下纖細的脖頸,看着男人的眼眸,輕柔的說道,“我當然知道,謝望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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