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毀掉對方心目中重要的東……
這夜的月色分外的美好，天空中的新月如鈎，倒映在本丸庭院中的水潭裏，月華流照，如夢似幻。
在這樣的月色之中，坐在月光可及的回廊之上，與人相對而坐一起品茶談天說地，或者什麽也不說，只是靜靜的欣賞月色，似乎都是一件格外風雅美好的事。
如果，現在并排坐着喝茶的兩人沒有心思各異的話……
從外面走了些路回來鈴木咲還是有些口渴的，三日月宗近泡的茶談不上有多好喝，但也不難喝。在口渴的時候一口氣喝下半杯，也不過僅僅是為了解渴罷了。
放下茶杯之後，鈴木咲轉頭看了看月色下的付喪神，有些突兀的開口了，“吶，三日月，有件事我想問你。”
十年前，她會半是甜蜜半是懊惱的叫上一聲三日月先生，現在叫人的語氣裏就多了分随意。尊敬，他們配嗎？
三日月宗近放低茶杯，開口的語氣很溫和，幾乎和天上的月色相得映彰，“主君想問什麽？”
“你們原本只是器物吧，”鈴木咲的聲音很平淡，不是特意貶低而是陳述一個事實，反而有了種果然應該如此的感覺，“就算現在變成了付喪神，又真的有心嗎？”
果然，器物就僅僅只是器物而已吧，沒有心的冷漠是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他們不會在乎對方的真心，只會當成是有趣的游戲，只是因為他們無聊了而已。
三日月宗近略微有些驚訝于審神者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和她接觸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以他的聰明和閱歷當然很容易就能一眼看穿還是少女的姑娘的心思。
那是清澈的可以一望見底的純粹，除了風花雪月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她怎麽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人。
不過，也或許是他自己想得過多，審神者這句問話也不過是因為多了怨氣之後而随意的發問罷了，僅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沒有心而已。
所以三日月宗近只思忖了片刻，便開口答道，“我們之所以能成為付喪神，是因為審神者能夠喚起器物心靈的能力，這樣看來就算是付喪神也是有心的。”
這樣近乎标準答案的回答，讓鈴木咲輕哼了一聲，“是嗎？”她的态度看起來不置可否，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又繼續問道，“若真是有心，那一定有心底覺得重要的東西，那在三日月的心中重要的東西是什麽呢？”
三日月宗近似是有些不解，眼底湧上似真似假的迷茫之色，“主君為何想知道這樣的問題？”
鈴木咲也根本就沒想過對方會認真回答她這樣的問題，要裝作什麽都不懂，他可是最會的。
Advertisement
于是現在聽對方反問之後，她反是露出一個可稱為甜蜜蜜的笑容，說得異常的情真意切，“據說，毀掉對方心目中重要的東西會讓對方很難過呢，我想看看三日月難過的樣子，非常想看呢。”
鈴木咲的笑容太甜了，甜到三日月宗近也在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說這話的意思。
下一刻，經歷過太多的付喪神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笑過之後他就放下手裏的茶杯，伸手指向天邊的新月，“主君看這月亮，是否會覺得它很亮很美？”
鈴木咲順着三日月宗近手指的方向望去，“天空中的月亮是很美。”而她身邊的新月嘛，看起來也是美的，然而也僅僅是看起來罷了。
看着夜空中月色的付喪神，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聽說月亮本身是不會發光的，它現在看上去的美麗都是因為反射了其他的光芒。若是如此，那這輪新月一定寄托了無數的思念才會顯得如此美麗。若對于月亮來說有什麽東西是重要的，那一定也是看看這月亮的人對它寄托了什麽吧。”
三日月說着便是傾身過來，手指很溫柔的撫上鈴木咲的頭發，眼底的月色比空中的月色還要柔和，“小姑娘看着新月的時候，會對它寄托什麽，覺得什麽是最重要的呢？”
原本兩人坐在一起喝茶還只是普通的距離，三日月這一靠近又比普通的距離多了些若有若無的暧昧，但比起親密無間卻又差了那麽些許。
鈴木咲擡眼望向對方似是蘊含着月色的雙眸，片刻之後才挑起唇角，“什麽也沒有。”
“嗯？”三日月像是有些疑惑，“什麽都沒有嗎？”
鈴木咲看看月亮，又看看身邊的付喪神，“你不是說月亮只是反射其他的光芒嗎？那這樣說起來，月亮本身豈不是只是一個無？一個空的，什麽都沒有的東西。那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任何的思念寄托在一個無的身上，再多的思緒也不過是反射于自身罷了。”她伸手，直接按上付喪神的胸口，“原本，就只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呢。”
三日月宗近略略怔了一下，随即便是忍不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原本什麽都沒有，只是無嗎？
付喪神的笑聲似乎能從緊貼着他胸口的手上傳過來，鈴木咲冷笑了下，放手放得毫無征兆的，“我累了，要回去睡覺了，你要看月亮喝茶就繼續在這裏坐着喝吧。”
說罷她起身就走，半點沒有遲疑的，然而就在她邁步的時候卻聽到身後付喪神似溫柔似嘆息的聲音，“主君最近變了不少呢。”
鈴木咲腳步一頓随即回頭，她的聲音比三日月宗近聽起來還要溫柔，帶着少女嬌軟的多情，“說到月亮會反射其他的光芒，其實人也多多少少會是如此呢。所以三日月，你聽說過嗎？遇到什麽人會把自己也改變成什麽人的樣子。”就像是玲子小姐，她遇到了她的丈夫，于是她變成了現在這樣溫柔的樣子。
“如果我變成了惡鬼的話，”鈴木咲伸手捂住自己的半邊臉，剩下的半張臉在月色的映襯下竟流露出一種森然淩厲之感，“那也是因為我遇到了惡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