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侄子
霍文鐘和霍文萱對視半響,也沒從他親妹子的表情裏看出什麽,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沖動,大半夜的跑到沈府來,的确不像樣子,客客氣氣的對沈江卓道了聲歉這才離開。
“大郎怎麽了?”沈江卓一臉困惑,霍文鐘一向沉穩,這樣風風火火的樣子實在是不多見,也正是如此,他才打開了沈府大門,畢竟在博陵這地界上,對博陵侯府的人還是客氣些為好。
霍文萱笑了笑:“還不是我那父親又被皇上訓斥了呗。”
沈江卓:“……”你們兄妹二人就這麽見不得老爺子好啊,得了個好消息就如此迫不及待的來分享了嗎?
霍文萱見他誤會了到也不想去解釋,夫妻二人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雙雙掩面打了個哈欠決定回屋睡覺。
獨自游走在街上的霍文鐘卻是滿腹心事,那封聖旨究竟是意有所指,還是陛下單純發洩用的,誰也不清楚。
“前面的可是大郎?!”
身後一聲喊打斷了霍文鐘的思索,回頭一看,“王家丞?大半夜的你怎麽出府了,可是父親有什麽事?”
王家丞趕緊策馬趕上,揚手示意了一下手裏的同行腰牌:“有人闖宵禁,說是咱們侯府的人,侯爺讓您去辨一辨。”
博陵府衙內,霍明德正坐在偏堂喝茶,臉色非常難看,坐在他身邊的柔弱女子一直垂頭掩面。過了半響,茶都冷了,還不見有人來,霍明德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兩個衙役:“侯府還沒來人嗎?要是侯府一夜都不來人,你們打算将小爺一直關在這裏?!”
博陵府衙的校尉淡定道:“此乃府衙,又非大牢,何來關押一說。”
霍明德一聲冷笑:“那就讓你在得意些時吧,別怪小爺沒提前告訴過你!”
偏廳內的站着的其他兩個衙役眼皮子一張一合的,若不是這個人硬闖宵禁,此刻他們都該睡了。
外面傳來了打更的聲音,已是二更天了。霍明德嗖的站起身,一把攥住了那校尉的衣領:“小爺都将霍家的令牌給你看了,還要如何證明小爺的身份?”
“可大人去沒有通行路引,還請大人不要為難小人,只需侯府來人證明後,大人想去何處小人自不敢阻攔。”
霍明德氣的發抖,一拳頭就揍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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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女子一聲驚呼,霍明德的拳頭被那校尉穩穩接住,只見他微一用力,霍明德竟然往後退了好幾步,捂着胳膊,臉色扭曲。
“你……你竟敢對小爺無禮!你等着,你知道小爺我是誰嗎!”霍明德怒氣騰騰的叫嚣,正要找樣趁手的武器,突然門外出現了一個人。
“你到是說所自己是誰,闖宵禁還有理了?!”
“卑職參見督郵大人!”
校尉猛地抱拳,正要跪地行禮時被霍文鐘攔了下來。
“大哥,這麽晚了還勞煩您跑一趟,都是這群瞎了眼的東西,我們霍家的令牌都認不出來!”霍明德趕緊走到霍文鐘身邊,賠笑道:“我六叔還好麽。我也不想闖宵禁啊,只是不進博陵縣,難道讓我露宿荒野麽。要是別處倒也罷了,我都到博陵了今日還被攔了下來,這群人也太不把六叔放在眼裏了!回自己家還需要宵禁的牌子……”見到霍文鐘将自己得宵禁牌子拿到他眼前的時候,霍明德漸漸消了音……
“還不嫌丢人的!”霍文鐘狠狠瞪了他一眼。
霍明德不服氣的癟癟嘴,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暫時老老實實的戰到一旁,收起了嘚瑟。
聶冬得知老侯爺的堂侄來的時候,再次為自己穿成奔五老男人的事實點了根蠟。老侯爺在霍家排行老幺,這位堂紙便是他五哥的兒子,人稱十六郎。從兒女這一輩的排行來看,老侯爺他哥的戰鬥力非常彪悍,霍老侯爺子女加起來一共六個,他哥一個成年的兒子都排到十六了……
“大半夜的趕路是怕露宿荒野?”聶冬微微挑眉,一臉不相信。
霍明德笑嘻嘻道:“侄子也是想快點見到六叔嘛。哪曾想那個守門的校尉那麽沒眼色,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連我們霍家的都敢攔!六叔,這明擺着不将您放在眼裏啊,萬一哪天府裏有急事,晚上出個門難不成還要向他一個小校尉請示?”
要擱在原來的老侯爺身上,肯定要給侄子出氣,更何況霍明德一向是家族裏頗受老侯爺喜歡的一個侄子,所以霍明德更加有峙無恐。他小時候曾來過博陵,可以說是在一縣橫着走,鬧出什麽事都有老侯爺收拾,還會拍手叫好。
可惜老侯爺已經換人做了。聶冬瞧這小子那嚣張的樣子就想給他兩巴掌——老子剛被皇帝罵了,你還來添亂,是嫌老子被罵的不夠慘嗎!!
“宵禁時想要通行必須要有令牌,那校尉又認不得你,萬一是什麽匪人冒充侯府之人,本侯的安危誰擔待得起?!”聶冬重重哼了聲,“少拿話來搪塞你六叔,你每天趕多少路難道自己不清楚?還有那女的到底是什麽來歷?!”
霍明德前面都沒留意,就聽到最後一個問題,頓時笑的格外有深意,刻意壓低了聲音:“六叔,您這話問得,能大半夜和侄子一起走的女人還能是誰啊,當然是侄子的人了。”見老侯爺還要再問,連忙道,“哎呀六叔,我都趕了一天的路,累都要累死了,您容我睡一覺醒來再問成不?”
說完就開始打呼嚕,真是一點都不講究。聶冬算是服了他,不耐煩的揮着手:“滾滾滾。”
霍明德立刻張開眼,喜笑顏開:“謝六叔!”
回到侯府替他準備好的院子,立刻就摟住了那女子的腰:“我說什麽來着,沒事吧!六叔這人最好了,在他這兒哪怕是老家夥來了也不敢拿小爺怎麽樣,咱們就在侯府多住幾天。”
月色正是朦胧,霍明德摸懷中嬌媚女子那柔滑無骨的小手,頓時打橫将她抱起,猴急的向屋裏跑去。
霍五老爺的兒子突然到訪侯府的事第二天便傳開了,府裏的老人們個個苦着臉,這可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啊。
日上中天的時候,霍文鐘終于忍無可忍的沖到給霍明德住的流雲院:“這都什麽時辰了,你是打算睡一天嗎?!”
霍明德随便套了件外衣,勉強睜着眼,靠在門框上看着這位大堂哥:“我說大哥,你每天這麽繃着不累麽,我趕了這麽長的路,好好歇幾天又能怎麽呢。我記得六叔這兒沒請安的規矩的吧。”又看了一眼跟在霍文鐘後面的王家丞,對他招招手:“正好你來了,這院子怎麽才一個使粗的,連個屋裏伺候的人都沒有,哎,罷了,我昨晚來得急你沒準備小爺就不怪你了,趕緊讓幾個一等丫鬟過來,沒看見大堂哥都來催了嗎,小爺還等着洗漱呢。”
“你沒長手腳嗎?!”霍文鐘早就看這個堂弟不順眼了,成天吊兒郎當不幹正事,偏偏還就入了他爹的眼,小的時候大家沒少打架,可無論輸贏,只要霍明德告到老侯爺那裏,挨揍的就是霍文鐘。
正院裏,聶冬都起床跟着薛太醫打了一套拳,都沒等到他那便宜侄子過來請安,一直到了中午,霍明德才慢悠悠的過來蹭午飯。這纨绔脾性和原來的老侯爺是臭味相投,也難怪老侯爺這麽喜歡他,看過老侯爺的記憶以後,聶冬無言以對,決定對他眼不見心不煩。
見霍明德正在喝湯,聶冬道:“你要在侯府住幾天也沒事,但我得寫信給你父親,讓他知道你在我這兒。”
“噗……咳咳咳。”霍明德劇烈咳嗽,“六……咳,六叔啊,我來之前已經和老爺子說我來您這兒,您就別麻煩了。”
“這樣就好。”聶冬點點頭,決定等下就讓秦蒼去驿站。
用過午膳,霍明德打算在老侯爺面前表表孝心,被聶冬直接轟走了,見着這個纨绔就心裏煩。霍明德也不在意,他六叔的心情一向一會兒陰一會兒陽的,八成又是被霍文鐘給氣着了。一個每天只會盯着你,讓你注意言行的兒子,給他霍明德也得鬧心。真搞不懂霍文鐘那家夥每天哪有那麽多的“正經事”,他們這樣的人家,有什麽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得了,更何況這裏又不是京城,天高皇帝遠的,這麽圖表現皇帝也看不見。好生讨好自己的親爹不比什麽都來的更實惠。要是擱在他身上,早就當上侯府世子了。
霍明德對他六叔還是很有信心,六叔肯定是站在他這邊。因為他爹就是霍文鐘那類人,一向被六叔瞧不起,沒看見博陵侯這個爵位是擱在是六叔身上不是他爹麽,更被太後娘娘放在心裏的也是六叔麽。他爹那人最沒意思,一天到晚板着一張臉,想還讓他娶那種醜八怪,簡直不可理喻!想到自己這次的行動,霍明德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意:新郎官不在,小爺看你們怎麽娶親!他六叔這麽多年沒個正經妻子府裏不一樣好好的,女人要是不會伺候男人,娶回來作甚。
聶冬直接發了封家書去京城霍五老爺府邸:“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有那個女的是什麽來歷。”
由于事情緊急,便直接由侯府的侍衛來送,高安幸災樂禍道:“這家夥來的真不是時候。”見秦蒼瞪了過來,也沒閉嘴,反而樂得更厲害,“誰叫老侯爺懷疑縣內有細作呢,這麽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不查清楚怎麽能放心啊。”他們侯爺喜歡這個侄子不假,可惜現是特殊時期。
誰料霍五老爺的回信還沒收到,卻等來了第二道聖旨,侯府上下諸人頓時緊張起來。
“聖上讓我們準備糧草,立刻運往吳國!”聶冬沉聲道,“随本侯去府衙,那邊也應該得到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