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望着眼前情意綿綿的兩個人,狐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嫉妒與……羨慕。
羨慕?她唇角勾起一抹濃濃苦笑,這人世間的感情都是假的,假的!在她看來,男人更是虛情假意,面目可憎之物。
一切的美好,在她眼中瞬間變得醜惡。
嘲諷的嗤笑一聲:“郎有情妾有意,真是讓人感動。”
嘴上說着感動,眼中卻滿是嫌惡。
她的話音剛落,恒清倒是無動于衷,而泠風卻驀地漲紅了臉:“休要胡說,誰、誰有意了?”
一句話,惹得狐妖與帝尊一并笑起。
止住笑,恒清擡手一揮,一道紫金光芒瞬間罩在了泠風四周。
狐妖見他為她設下結界,又是一聲嘲笑:“就這麽怕她傷着?”
恒清笑了笑,拍了拍泠風的發頂,才緩緩道:“傷是傷不着,但若是磕了碰了,我總歸是心疼的。”
泠風一愣,定定的望着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動了動。
狐妖臉色白了白,不再與他鬥嘴,直接朝他撲了過去。
直到這時泠風才明白,為何恒清會是五位大帝之首,他的術法,早已高到她想象不到的地步。雖然離得不遠,但她卻只能勉強辨出他的身影。身形依舊那樣從容潇灑,但卻無懈可擊,且總是能輕巧的避開狐妖的所有攻擊。
不過片刻功夫,兩人倏的分開,恒清從空落下,站在泠風身側,唇角含笑。而那狐妖,身體橫着向後飛去,猛地撞上身後的樹枝,跌落回地上時,一口鮮血噴出。發絲零亂,狼狽至極。
“哈哈……哈哈……”狐妖仰天長笑,“東荒大帝歷劫未歸,竟不想這東荒還有法術如此高明之人。”
泠風詫異的望了望恒清,想來是恒清初歷劫歸來,此消息還沒有傳遍東荒吧。
狐妖顫顫的從地上爬起,微閉了雙眸,渾身随着妖冶的眸子睜開而起了變化。雙目血紅,就連渾身的毛發都是赤紅色的,身後九尾昂揚飄搖。
泠風不由得退後一步,看着那狐妖真身不可置信的喃喃:“竟然是九尾赤狐?!”
“還有點見識!”狐妖嘲諷道。
狐妖最初毛發均為白色,随着修煉時日的增長,會逐漸變為淡黃、深黃、紅,最後才是赤紅。既已修煉到赤狐的階段,那便真是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了。
數萬年的修為,難怪她敵不過,可這數萬年的修行,終究毀于一旦。
“你為何不修道成仙?”良久,她終于忍不住問出。
“修道?成仙?我為何要修道?為何要成仙?”狐妖聲音很是凄涼,“最後奉勸你一句,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唯有被傷過,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語罷,她一個縱身,伸長九尾直向恒清攻去。眼看着恒清站在身前,既不動也不躲,泠風心下焦急,脫口喊出:“小心!”
直到這時,恒清還回過頭沖她笑了笑,而後擡起手,掌心幻出一柄紫金長劍,張健迎着九尾,飛了過去。
九尾一點點收緊,将他整個人攏在了中間。泠風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帝尊他……
九尾赤狐尾巴向來毒辣,別說是将人攏在其中,凡人就是碰到,都會瞬間灰飛煙滅,別說是肉身,便是魂魄都會不複存在。
那……帝尊呢?他、他怎麽樣了?
“你也不過如此。”狐妖仰天大笑,凄厲的笑聲響徹樹林。
泠風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口中喃喃:“恒清……”
恒清他不是東荒大帝麽?他不是五帝之首麽?不是就連如今的天君都要敬他幾分麽?他怎麽會輕易的輸給一個狐妖?他、他怎麽會死呢?
不會的,不會的……心中明明想着不會,可眼淚卻又一次沖上了眼眶。
駭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泠風怔住,指尖眼前九尾中紫金光芒大盛,帝尊持劍從中飛出。狐妖的九尾均被金光籠罩,而後一根一根的斷裂。
“不!不……”狐妖拼命的搖着身子,九尾盡斷之日,便是她喪命之時。
眼看着赤尾一根根的斷落,她卻無能為力。
“你沒事?”恒清走回身邊,泠風心上一松。
“泠兒這是……為我擔心?”嘴上雖這樣問道,可眼裏卻是一副我明白的神情。
泠風咬唇,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轉開目光。
只是這一轉,卻正巧對上了那雙悲傷與絕望的妖冶紅瞳。心中一軟,她忍不住輕聲哀求:“饒她一命罷。”
恒清自然聽到了她的請求,眉都沒皺,伸手便收回了最後一道紫光。
九尾赤狐,九尾已去八尾,渾身也逐漸從赤紅到紅、黃,最後全身回複了雪白。
泠風緩步走到她身旁蹲下,手輕撫她頭上的毛發,淡笑道:“天君與天後,中原大帝與帝後,他們的感情,向來為天上人間所稱頌,所以,”她頓了頓,執着的看着她:“所以,你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是啊!她是沒有遇到對的人。剛開始對她百般恩愛,在知曉她是狐妖時,卻棄如敝履。
憶起從前,一滴淚,忍不住從眼中滑落。
泠風勸道:“以後潛心修煉,切勿再造殺孽,成仙後卻尋個對的人吧。”
半晌,狐妖輕點下頭,烏黑的眸子望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帝尊,複又看了眼蹲在身前的泠風:“你比我幸福。”
她比她幸福,因為那個男人因她身犯陷阱而擔心焦急,因她一句話,不怕法力反噬,想也不想的收了術法。究竟要多深的愛,才能不顧自己,只願滿足她的願望?
可惜。泠風卻絲毫沒有明白她的意中所指。在她心中,自己确實是很幸福。自有記憶以來,身邊便有離洛陪伴,手下陰差均是溫順聽話。而今,她側過身,看了一眼默默站在那裏保護她的帝尊,那個對她說:“萬事有我”的人,她确是比她幸福。
泠風點了點頭,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耳朵:“要好好的活着。”
白狐終于顫顫的支起身子,向着她與遠處的帝尊跪了前爪,深深的拜了一拜,然後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
泠風望着她的背影,重嘆一聲。
“不怕放虎歸山麽?”不知何時,恒清已來到她身側,輕問。
泠風搖頭:“不怕。而且我看不到那麽遠,我只能看到眼前。畢竟,”說着扭過頭看他:“現在救了她一命,不是麽?”
确實!他彎了彎唇角,眼中滿是寵愛。
泠風被他看得臉上一熱,尴尬的轉頭,目光飄忽但還是忍不住道了句:“多謝尊上!”
恒清無奈撫額,方才他聽到的那聲“恒清”,難道是幻覺?
兩日後,他們仍在趕路。
這兩日來,泠風時不時就神色怪異的看他兩眼,而後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第一千次的,他問:“怎麽了?”
第一千零一次的,她回答:“沒、沒事。”
看她那神色,沒事才怪。
恒清停住腳步,板起臉:“有事就說。”
自上次之後,泠風一見到他那嚴厲模樣就有些心虛。所以不等他再問,她便立刻說了出來:
“是……那天我沒有中狐妖的媚術,被她看了出來。她……她告訴我,為什麽她會察覺我并沒有
中妖術。”
“為什麽?”恒清問。
“因為……因為……”泠風看了看他的臉色,吞吞吐吐的說道:“她說男人中了媚術後再見到她,必定會……”
這個詞還真不是很好說。泠風在那想了半天,才聲細如蚊的委婉表達:“必定會把持不住,急不可待的……”
适時的住了口沒再繼續說,其實她是想知道……
“泠兒是想知道這把持不住,急不可待是個什麽樣子?”恒清面無表情的問。
泠風點頭,頓了頓,又趕緊搖頭。只是,搖晚了。
恒清促狹一笑,靠近兩步:“既然泠兒想知道,那麽咱們便試試!”
試試?這個就不用了吧,看着恒清一步步的走近,她只能一步步的後退,頭皮發麻的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眼看着身子靠了牆,退無可退。
“尊、尊上。”她咽了咽口水,心跳加速。
恒清伸手,将她困在雙臂之間,頭低下去,輕輕的在她唇角吻了吻,如蜻蜓點水般,一觸而走。
“記得以後想試便來尋我。”他收回手,不再逗她。泠兒的脾氣他向來知曉,若是逗過了頭,就不好玩了。
不過……在他轉身之前,還極其認真的抛下一句:“除了我,不許找別人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