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滾滾熱浪逼近,泠風緊閉着雙眸。半晌,燒灼的疼痛并沒有襲來,反而手上一緊,瞬間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連綿不絕。

她一愣,睜開雙目,定定的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張黑的不像話的俊臉,眼淚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

她伸臂,緊緊的抱着來人,聲音顫抖:“洛、洛洛……”

“你不要命了?”離洛厲聲呵斥。若不是他正巧趕到,這個丫頭今天便真的要把命搭在這了。

“我……”她哽咽,目光繞過他的肩向後看去。

沒等看清,離洛大手一擡,又将她的頭扣回了懷中,冷冷道:“別看。”

她不看,不代表聽不到。下一秒,耳朵被一雙手堵住,直到哀嚎聲消失,離洛才将手挪開。

泠風臉色蒼白的從他懷中退出,一偏頭,屋內的妖魔竟已無影無蹤。

“它們……”

“魂飛魄散。”離洛不帶絲毫情緒的冷聲道。

泠風一怔。離洛這個樣子她從沒有見過。以往他雖然冷漠高傲的讓她氣憤,但像在……這樣冷酷、嗜血的模樣,完完全全不像他。

離洛也不顧她的呆愣,擡起右手順着她肩上的傷撫過,墨黑的金光閃爍,傷口漸漸痊愈如初。

泠風扭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抹笑意,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不都是那個陪着她、照顧她,惹她生氣但又經常被她鬧得無可奈何的洛洛麽?

他對她,永遠都不會改變。

“洛洛,謝、謝謝。”

離洛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走吧。”

“我……”泠風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剛要說話,不想頭卻疼了起來。

似火燒般的灼熱疼痛迅速從頭部遍及到全身。好熱,好痛!

腦海中,模模糊糊的閃過許多影子。一會兒是恒清,一會兒是離洛,一會兒又是那個曾在九重天宮喚離洛為帝尊的女子。

忽然,一切定格。

一個女子,烈火焚身,淚濕了臉頰上卻閃動着幸福的笑意。驀地,那女子不見了,而她自己卻站在了火裏,親眼看着火一寸寸的燃燒、燃燒。

“疼……好疼……”她抓着離洛的衣襟,毫無意識的喃喃。

“泠風,你說什麽?”離洛用法力一遍又一遍的試着,企圖減輕她的痛楚。可試了許久,卻沒有絲毫的作用。他甚至不知道,她頭痛的症結所在。

頭痛更甚。泠風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在她暈倒之前,離洛終于聽清了她口中的低喃。

她在說:“恒清,好疼……”

恒清帶着蕭夫人回來,剛才鏡中跳出,便開始焦急的尋找泠風的影子。

泠風躺在窗前的榻上。恒清一閃身走了過去。執起她的手,凝神探了探。

“傷口我已治好,只是……”離洛走到他身側,想了想沒有向下說。方才他又探了一遍泠風的脈象,一切已經正常。她現在只是倦極睡去,身體并沒有哪裏不适。

離洛看了一眼恒清,有些擔憂:“你的傷……”

“無礙。”

恒清沒有挪開視線,心疼的目光一直鎖住那張蒼白的小臉。

“多謝!”他誠摯道。他知曉若沒有離洛,他或許再也見不到她了。

離洛輕的一笑,認識恒清十幾萬年,他這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泠公子無事罷?”蕭夫人走到榻邊,擔心的問。

恒清不答,反手拿出仙草遞給她:“若還想成仙……”

沒待他說完,蕭夫人已經搖頭拒絕。經過這一切,她早已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成仙而是……蘭溪能夠好好的活着,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恒清似是早已猜到她會不要一般,沒有推辭,順手将那仙草喂入泠風口中。

書桌上,盆中蘭花漸漸恢複,蘭溪化為人形,來到蕭夫人身邊:“蕭兒。”

蕭夫人一顫,猛地回頭,望着近在眼前的蘭溪,淚漫上了眼角。顫顫的擡起手撫上他的眉眼:“蘭、蘭溪……”

“別哭。”蘭溪擦了擦她的淚,心疼的把她攬在懷中。

半晌他才松開她,走到恒清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多謝大帝想救。”

“謝泠兒足夠。”他淡漠的說道。原本就是為了她,他才會出手的。

蘭溪看着臉色蒼白,躺在榻上的泠風,拜了三拜:“多謝泠公子。”

恒清一直靜靜的看着她,良久才不舍的從床邊離開:“帶她回冥界。”

離洛點頭。

恒清苦笑了下,伸手收回懸在半空中早已閉合的連心鏡,轉身離開。

“不等她醒麽?”在他走到門邊,離洛突然問。

他身形一頓,聲音染上絲疲憊:“照顧好她。”說罷,頭也不回的決然離開。

一日一夜後,泠風才慢慢轉醒。

剛睜開眼就看到哭的兩眼紅腫的小黑和小白,她笑着責罵:“哭什麽?本尊還沒死呢!”

小白連忙擦了眼淚,上前扶起她,聲音哽咽:“王上,昨日大人帶您回來,您那臉色比我的還要白呢,吓死我了。”

“你還能死?”泠風沒好氣的說道。掀開被下床,嘴上忍不住問道:“恒……東荒大帝來了麽?”

“沒有。”小白答。

泠風下床的動作一頓。他怎麽沒有來?他還好麽?沒有受傷吧?

“洛洛呢?”

“在……三生石旁。”

三生石?泠風雖然匆忙的向外走去,但還是免不了有些驚詫。

幾萬年來,離洛他只站在奈何橋上,怎的這次,換地方了?

忘川河畔三生石旁,離洛靠在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泠風靠近,他才回過神來,細細的打量了她一陣:“醒了?”

泠風點頭陪着他站了站。時而神色詭異的看看他,時而看看河,不知怎麽開口。

“他沒事,你放心。”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離洛低聲道。

泠風忍不住笑了笑:“那便好。”

即使他沒有來,但知道他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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