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蔔術子逃了。衙役們在客棧裏找到白楚才他們準備的真野雞,帶回衙門交差。

真的野雞,當然無論怎麽驗都是一只真真正正的雞。縣令越發相信這一切都是蔔術子在裝神弄鬼,可惜人已經跑了,除了在方圓百裏之內張貼告示緝捕此人之外,也就沒有了其他辦法。

鬧了半天,鎮上終于恢複了平靜。蔔術子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人們都在談論這樁新聞。

王七和白楚才在客棧吃飯。這又耽擱了一天,他們只能等明天一早的渡船過河了。

姬無畏反正已經被王七知道了身份,此時化作人的模樣,大模大樣地坐在同一桌,嚷嚷着叫小二再送些好酒好菜上來。

吃着喝着,姬無畏時不時偷看一眼王七。

這王七只是個普通人,充其量也就是對法術有那麽一點了解。如今知道了自己妖怪的身份,居然還能面色如常地跟他一桌吃飯,此人要麽是天性豁達,要麽是心機深沉。

姬無畏不知道,王七對他的妖怪身份無動于衷,是因為白楚才早已意外暴露的緣故。

他對王七心存忌憚,自然盡量避免和對方多交談。王七對姬無畏也無話可說。白楚才夾在兩人中間,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神思恍惚,連菜從筷子上滑掉了都沒發現,連吞了好幾口空氣。

他這副呆呆的樣子,惹得姬無畏不停地嘲笑他。王七莫名所以,只當他是昨晚折騰了大半夜,這會子困了,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勸他回房去休息。

白楚才和姬無畏上了樓,王七便喊人結賬。小二往櫃臺去了一陣,回來的時候,身邊還帶着一個人:“這位客官,您的賬這位已經幫您結了。”

這人躬身朝王七作揖,王七站起來還禮,打量了這人一陣,忽地認了出來:“你是昨天的……”是昨天被白兄弟丢出客棧的醉鬼。

“在下缪永定。”青年知道對方想起了昨天的事,不覺微紅了臉,“昨日最後失态,沖撞了閣下的朋友,還望海涵。”

王七見他清醒的時候談吐倒還斯文,便請人坐下敘話。聊了幾句,忽聽門口有人喊:“王兄。”

王七回頭看去,卻見是許魚來了。原來許魚也聽見了蔔術子的事,特意帶了兩條魚來,送給王七壓驚。

許魚倒是已經不記得缪永定此人。不過也許酒鬼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氣場,三兩句話之後,許魚跟缪永定彼此已經熟絡起來。兩人談得高興,難免叫上酒來喝上幾杯。許魚便叫小二把他帶來的兩條魚帶去廚房炸了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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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房間裏,姬無畏端了杯冷茶,倚在窗邊有一口沒一口地抿着。

白楚才抱着被子滾在床上,把腦袋深深地蒙在被窩裏,一副要把自己悶死的架勢。

頭頂上暖融融的,好像冬天裏一縷陽光照在頭頂,又好像有一只手正在溫柔地撫摸他。

白楚才翻來覆去,又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在裏面扭來扭去,像變成了一條大毛蟲。

姬無畏本來不想理他,無奈這貨在床上叮鈴哐啷一刻也不消停。在被子裏憋得狠了,冒出頭來嘆氣的時候一臉滲人的傻笑,看得姬無畏背後直冒寒氣。

這狐貍本來腦子就不太好使,這要是真傻了,白楚楚要是把這事怪到他頭上,他哪裏還有命在。

想到白姐姐,姬無畏打了個寒顫,丢了茶杯,上前拽住床上那一團被子,打算把裏面某只發神經的狐貍拽出來。

被子團一打滾掙脫了他的魔爪,白楚才在裏面寧死不屈:“你幹嘛?”

姬無畏冷笑:“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這是什麽毛病?”說着,再度上前試圖拉開被子團。

白楚才裹着被子一邊躲一邊嗷嗷叫:“別管我,我好得很!”

“你好個球!”姬無畏幾次捕捉不成功,終于怒了,一個定身定住了被子球,伸爪就去剝被子。

只聽耳邊一聲哨子響。

“……白楚才,我【哔——】你大爺!”

被迫變回原形的錦毛野雞撲扇着翅膀,撲到被子團上用力踩。

好心被當了驢肝肺,姬無畏踩夠了,拍拍翅膀從窗戶飛出去。

屋裏終于清靜下來。白楚才解開定身術,将哨子重新藏好,把被子緊緊地裹了兩裹,一頭栽倒在床上。

柔軟的被子被蹭得暖暖的,裹在身上十分舒服,這感覺就好像某人輕輕地用手撫着他的毛。

他索性變回了狐貍狀,只把尖尖的鼻子和嘴露在被子外,大尾巴在被窩裏一甩一甩,閉着眼回憶着被順毛的感覺,舒服得直哼哼。

漸漸地,他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京城,夢見了姐姐的草臺戲班,夢見了戲班演的最後一場戲,還有當時從天而降,長劍一揮漫天光華的道士。

那道士一劍斬了唱青衣的女妖。

唱小生的姐姐怒氣沖天:“仲離!你敢砸我的場子!”

夢到這裏戛然而止。因為白楚才嗷一聲慘叫——他吓醒了。

驚魂未定的狐貍愣愣地頂着被子發呆。

一陣敲門聲響起,白楚才打了個激靈,趕忙變回了人的模樣。

他甩甩腦袋把那個亂七八糟的夢忘掉,下床開門,一股香味撲面而來。

王七拎着一碟炸魚一壺水酒站在門外:“你中午沒吃多少,我猜你這會子該餓了,要不要嘗嘗?”

那碟炸魚香氣四溢,光聞着就令人垂涎三尺,再加上還有美酒的誘惑。白楚才本來沒覺得餓,被這香氣一勾,頓時覺得前胸貼後背,連忙讓王七進屋,坐下就狼吞虎咽起來。

吃飽喝足,白楚才揉着肚子滿足地嘆氣。王七注視着他的動作,忽然有了一股想摸摸他的頭的沖動。

他很快将這個想法抛到腦後:“說起來,白兄弟,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到勞山去是想拜師學藝。可是你既然已經擁有了這麽厲害的法術,為什麽還要不遠千裏去拜他人為師?”

勞山一脈所傳授的皆是正統道法,自古以來,道士都以斬妖除魔的姿态行走于人間。一只狐貍精,不說躲着道士走,反倒要到道士大本營去拜師學藝,這件事怎麽想怎麽覺得怪異。

白楚才答得很快:“因為我一直都想當個道士。”

王七不解:“為什麽?”為什麽一只妖精會想要當道士啊?

“因為……”白楚才把下巴擱在桌沿上,眨巴眨巴眼睛,回憶起了一百年前那位禦劍道士的英姿,眨巴眨巴眼睛,又回憶起了才見過的季冬道士的笑容,“……道士很帥啊!”

“……”王七一陣無語。

回憶自己見過的道士,擺攤的測字的走街串巷除妖的,道觀裏收香火錢的……好吧,也許妖精的審美和人類不同,需要體諒。但是帥就帥吧,白兄弟說這句話的時候,為什麽口水會流下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仲離君被白小狐選擇性無視了╮(╯▽╰)╭

換了專欄圖,依舊是緣來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舊打滾賣萌求包養~看倫家可愛的包子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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