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懇求

與安茗疇見面後的第五天,白素素與陳青二人再次來到許仙府中。

那日自且坐茶樓回到小院之後,白素素又将安茗疇的話翻來覆去地想了幾回,越想越覺得他另有後手,加之近日來她心中那莫名的憂慮感越來越深。幾重壓力下,她決定借此機會收回藥堂另售他人,速速了結此事。

“我在這裏等。”二人走到許府門外,陳青沉着臉停下腳步說道。

近幾日內,她曾多次約許仙到茶樓會面,但那許仙總是推說事務繁忙,直至今日才派了家中小厮匆匆知會她到菱花巷一見。陳青因許仙不守諾言一事對他已經很是厭煩,如今見他對白素素的邀約如此怠慢,便更是不喜。

白素素淡淡一笑,點頭道:“也好,我速去速回。”

白素素在門前通報過姓名,看門的小厮将她徑直引入書房,那許仙卻不在房中。

“夫人剛剛請老爺過去,”白玉見小厮引着白素素進門,與那小厮說道:“他說若是白公子到了,就請在室內稍候,他去去就回。”

那小厮皺了皺眉,小聲訓道:“要稱‘姑爺’,什麽‘他’呀‘他’的,張嬷嬷又不是沒教過你……”話畢轉頭向白素素笑道,“白公子請稍等,姑爺他一會就過來。”說完又吩咐讓白玉好生招待客人便轉身退了出去。

那白玉自從入府便看盡冷眼,今日又挨了小厮訓斥,心中酸澀難忍,當即便紅了眼圈。她低着頭捱到小厮出門,又忍着淚讓白素素坐了,轉身輕輕拭了拭眼角,倒了盞熱茶奉到白素素眼前,小聲道:“白公子請用茶。”

此時奉茶多是放置于桌案上,鮮有遞到眼前讓人伸手去接的。

白素素微有詫異,她看了看那捧到眼前的茶盞,又擡頭看了看泫然欲泣的白玉,輕聲道:“放在桌上便好。”

白玉含淚看她一眼,卻是不動。

白素素皺了皺眉,不欲再理,偏頭看向門外。那白玉見她不為所動,忽然哭道:“白公子可是也嫌我來歷不明,怕從我手上接過東西便辱沒了身份?”

白素素一怔,轉頭看向她,只見她眼中的淚水正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個不停。白素素微一怔愣,稍想了想,擡手接住了茶盞。那白玉卻猶自捏住不放,繼續啜泣道:“那日……那日明明是白公子出了奴家身價,白公子為何卻不将我領走?若當日是白公子,奴家如今便不會……不會……”

白素素聞言松開茶盞,那白玉哭得正傷心,也是拿捏不穩,那茶盞便帶着新泡好的茶水直直墜落于地,摔了個粉碎。白玉一驚之下,向後退了一步。

白素素借機起身,道:“在下還有事,不能多陪,告辭。”話畢邁步便走。

白玉見狀一怔,忙上前扯住她衣袖,含淚懇求道:“白公子,奴家如今在府中處處受冷落。夫人不喜歡我,下人欺負我,老爺也不能時時在身邊……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白公子,求你跟老爺要了我去吧……只要公子答應,我下半輩子願當牛做馬……”

白素素偏頭看她一眼,不待她說完便抽回衣袖,頭也不回地邁步出了書房。

此處偏院距離內宅較近,白素素不便亂走,于是便打算移步許府正門,叫那門口的小厮請許仙到門外相見。她幾步走到偏院小門處,尚未出門便恰好遇上匆匆趕來的許仙,那許仙看見白素素忙笑道:“白公子,剛剛內子尋我過去了一趟,久等了,真是對不住。”說着又神情疑惑地看了看她身後的書房,“白公子未曾進書房稍候?你這是要去……?”

白素素也不答話,徑直道:“今日之事不便在許公子府中詳談,還請許公子随我移步茶樓。”

許仙聞言看了看白素素神色,又轉頭看了看書房,猶豫片刻,道:“既然如此,便在附近找間茶樓……我一會還要趕回榮安堂。”

“無妨。”白素素道,“不會占用許公子太多時間。”

許仙點了點頭,仍向書房張望了一眼才随白素素向府門外走去。

許府門前,陳青正立在門口等白素素出來。他等了片刻,又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了一時,忽然見安茗绶帶着夥計遠遠地走了過來。陳青對此人向來沒有好感,又礙于在人門前不便與人産生摩擦,因而只當沒看見,但那安茗绶自看見他那一刻起便緊緊盯住他不放。陳青被他盯得不耐,忍不住皺了皺眉,回瞪他一眼,仍是別過頭去不予理會。

那安茗绶幾步登上臺階,對身旁的夥計并門口的小厮低聲吩咐了幾句,将人打發進去,轉向陳青冷然問道:“你站在這裏既不是要進又不是要出,你要幹什麽?”

陳青瞟他一眼,“我站在哪裏,要做什麽,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我事?”安茗绶皺眉道,“這是我妹妹家。你無故立在此處,莫不是想要找茬生事?”

陳青不由一笑,“安茗绶,你讀了那麽多書,可知道有個詞叫‘以己度人’?你自己度量狹窄,便以為天下人都如你這般小肚雞腸,無事生非?”

安茗绶一怔,旋即怒道:“陳青!你竟敢這樣無禮!你以為你與白素做得那些好事無人知曉便有立場指責我?!你們二人……”他說着一頓,向許府門內看去一眼。

陳青見安茗绶話中有話,不由微微眯起眼,緩步上前,低聲喝問道:“我與白素做的好事?你什麽意思!?”

那安茗绶見他逼近,稍退了一步,冷笑道:“你們自己做的事反倒來問我?你們有臉做得出,我還沒那麽厚的臉皮說得出口。”

陳青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他迅速向周圍掃視一眼。

菱花巷中多是民居,并無幾間商鋪。因不似外面市井街道繁華,所以即便是白日裏也偶爾才會有采買的仆人或是行走游商三三兩兩地路過此處。此時巷中并無一人,甚為冷清。而許府門口的小厮被安茗绶支使進了院中,鄰近幾戶人家的門人則皆因天氣濕寒躲在門房中取暖不曾出來。

陳青冷笑一聲,便要擡手施法逼迫安茗绶講出實情,正值此時,只聽院中腳步匆匆,似是有人向此處趕來。

陳青皺眉轉向院內,待看清來人,便換上一副溫暖的笑顏。

“久等了,”白素素帶着許仙快步走到陳青近前,對他溫柔一笑,“許公子家中有事,稍耽誤了一時。”說着一頓,看了看陳青左手,繼而在他示意下轉向安茗绶,那安茗绶正皺眉凝目,神情古怪而探究地看着她二人。

白素素微微皺了皺眉,點頭道:“安公子。”

安茗绶撇了撇唇角算是回答。

一時間氣氛怪異。

許仙看了看三人,出口圓道:“二舅兄近日不是在分店那邊?我聽說這兩日那邊忙得很,今日倒怎麽騰出空來?你……你這是為何事而來?怎麽就你一人?那……”

“不用你多嘴。”安茗绶向許仙瞪去一眼,繼而一頓,抿了抿唇,耐着性子答道:“我聽說菲桃近日稍好些了,正好分店那邊事情已完,我趁空來看看她。”說着又向陳青瞪去一眼,“恰好走到門前便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地偷窺張望。”

陳青剛剛的火氣尚未消散,此刻不由咬牙道:“安茗绶,你……”

白素素稍稍攔了一下,對安茗绶道:“我剛剛進府中請許公子出來,陳青是在此處等我。安公子多想了。”

“我多想?”安茗绶冷笑道,“青天白日,無事堵人門口,怎麽看也不是君子所為。”

“君子?”陳青挑眉一笑,“我固然不是君子。而你,次次相遇,你不是對旁人與誰交談往來指指點點,便是對人站在何處橫加幹涉。你以為将別人踩下去,你便是君子了?——小人長戚戚!”

安茗绶一窒,繼而怒道:“我便是小人也做不出你二人那等下流之事!”

“安茗绶!今日你定要将話給我說個明白!”陳青怒火上揚,幾步逼近安茗绶身前,嘶嘶作響地喝道:“什麽下流之事!?你敢胡說,我便将你撕爛扔到西湖裏去喂魚!”

陳青眼中殺氣隐隐,那安茗绶一驚之下連退了幾步,抵到牆邊,他背靠牆壁深吸一口氣,猶自鎮定道:“你與白素二人自己做的好事!”

陳青早已忍得不耐,他見安茗绶仍是不肯直說,擡手便要扼他頸脈。白素素幾步上前,按下陳青手臂,輕輕一捏,繼而對他微微搖了搖頭,轉向安茗绶道:“安公子對我二人有何疑問,不妨趁此時說個明白。在下雖為一介布衣,但也愛惜聲譽。還望安公子直言。”

那安茗绶看了看陳青,又看了看白素素,強自冷笑一聲,道:“既然話到此處,你便莫怪我在大庭廣衆之下議論你二人私事了。你與陳青在雙螭巷的小院之中掖藏未婚女子,你以為你們做得隐秘便無人知曉!?”

白素素與陳青同時一怔,繼而對視一眼。

“什麽未婚女子?”白素素皺眉道,“你從誰口中聽說?”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安茗绶道,“你們自己做的事,還怕人不知道!?那女子行止不端,邪魅妖嬈,甚至對鄰人回首媚視。簡直是……不知廉恥!”

“回首媚視?”白素素轉眼看了看陳青。陳青一身戾氣早已消弭無蹤,他張口結舌地瞪着安茗绶,臉上相繼閃過尴尬、無措、哭笑不得。

白素素當即了然,道:“安公子如此說,我便知道了,那女子是……”她看了看陳青,不由一笑,“那是陳青的至親妹妹,那時她剛自外鄉來,尚不适應臨安繁華,行止顧盼乃是因她年幼好奇。我因此已說過她幾次。她……她如今早已已回鄉成親去了。”話畢一頓,想了想,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許仙,繼續道:“在下因性格疏懶,疏于應付交際,因而常引鄰人猜忌議論。在下以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故而這些事雖偶有耳聞,但不曾特意澄清——這一點,許公子也知道。”

許仙正立在一旁不知如該何勸解,此刻見白素素提到自己,忙道:“正是。我便曾親耳聽到那小巷中的鄰人議論猜度白公子。二舅兄,古人雲‘流言止于智者’。傳言不可聽,更不可信。”

安茗绶聞言向許仙瞪去一眼,又懷疑地在白素素、陳青二人臉上看了幾圈,最終重重哼了一聲,話也不曾說一句扭頭便進了許府院中,快步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發燒停更了幾天,真是對不起【鞠躬】。後面會努力更新的(原諒我這個更新超慢的家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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