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9)
離開石室,如果艾科現在的精神狀态不是這麽糟糕的話,他大概還會先教訓那群海盜,不過現在,沒有那麽多時間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帶走她。
洞外那兩個女人也沒有走多遠,看見他抱着艾科出去也沒敢說什麽,只得小心地溜回洞裏,她們必然是知道那個全身上下散發冷漠氣息的男人在找的就是那個漂亮的意大利姑娘,其中原因也沒必要去深究。
只是海盜們回來的話,又要怎麽回答?
他沒有想過現在的艾科抱在手裏會是這麽輕,全身骨頭的重量,都應該不只是這些吧。
後悔的神色雖然被嚴肅給掩藏,卻還是從眉宇間透露出來。
“……先回我之前呆的島上吧。”他沒有想過,自己來這片島嶼的第一天就踏上的地方,她一直在。
就是那一天以為自己已經找過,從而讓她多受了兩個月的苦。
“……G……”
他腳步頓住,“……怎麽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再讓你回答我那個問題的資格,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哪怕對象,是以前的我。
道歉的話從原來就經常會說,每一次在他看來都是有一點莫名其妙,卻不想如今竟然能夠聽出她沒有說出的話。
倆人之間的氣氛再一次沉寂下來,G彎下腰解開岸邊上的繩子,而後踏上木筏往回行駛。
時隔兩個月,終于塵埃落定。
——我們抽到的都不是上上簽。
在木筏上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放開她,攬在懷裏就像是沒有分量,也無法丢棄。從上往下的角度是看不清她是否睜着眼的,但是G很确定,她聽得到。
——……我來晚了。
沒有其他任何應該有的反應,依舊沉默,好似故年。
他從未覺得這兩個島之間的距離是如此漫長過,想起在島上的殘破不全的對話,心裏還是忍不住的唏噓,這樣子的互相抱歉,在今時今日看來,還真的有意義嗎?
坐在木筏上的他自然沒有想過,這只是一個開端罷了。
更為劇烈的風暴,還未在人生的道路上顯出身影。
回到島上後,他立刻抱着她去了幫自己找的那個向導家裏,問老人家的兒媳婦讨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給艾科。
就算是身處這種環境,仍然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臣服于他,這就是那個男人身上,最亮的光芒。
艾科的精神還是沒有好起來,G也清楚這事根本急不得,在回去了兩個小時後,他還是決定先給Giotto拍電報,這邊的事情大多已經無礙。在電報裏他特別注明了艾科的遭遇在彭格列上上下下要保密。
Giotto的做法他自然是不需要擔心。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等艾科的情緒稍微平複一點,或者說,恢複一下精神。
——如果真的大吵大鬧,那還算好。
G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一句話都不說,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盯着腳尖發呆的樣子,這比任何情況都要糟糕。
甚至于老人家的兒媳進來送食物,她表現出的受到了驚吓的封閉自己樣子,讓他完全束手無策。
該說是慶幸麽?艾科對于他沒有那種強烈的排斥感。
她夜晚的時候很少能真正睡着,每一次噩夢裏醒過來如果看不到G就一整晚再也不睡覺。每一個夢都是在那些不想去回憶的畫面中結束的,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無法逃避。
她明明,早就已經覺得無所謂了。卻還是在看見他來臨的那一刻,一切的幻想全都破滅,變成一個徹底的情緒瘋子。
兩天之後,他收到了巴勒莫過來的消息。
——切爾涅家族對彭格列再一次發起了攻擊。
沒有任何懸念,必須回去。
況且在這裏,艾科的情況也沒有絲毫的好轉,還不如先回到巴勒莫。
他承認,他看不下去這樣的狀态。越是看着,悔恨就越是一步步的擴大。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時光倒流的神通,再多的對不起也沒有絲毫的作用了。
回到巴勒莫總部的那天陽光已經徹底顯露出春季的暖色,整個別墅被淡淡的金色光芒籠罩着宛若天堂,但是走進去的兩個人,表情顯然都沒有一絲愉悅。
讓女仆長先去準備食物之後G還是親自把艾科送回了房間才去辦公室。
時隔兩個月,依舊沒有一點被人動過的痕跡,但是打掃方面也沒有絲毫的懈怠。艾科本來毫無生氣的雙眼在看見桌上的書時頓了一下。
——詛咒。
不能把喜歡說出口的山林女神。
和現在根本沒資格說喜歡的她。
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命名契機,無意間造就這一場生生的笑話。
敲門聲響了幾下後,索菲亞女士拿着岚守大人吩咐的食物進入,艾科的異常在她看來雖說奇怪也不敢多問。
這位小姐在彭格列家族的地位,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而此時在辦公室內,G一臉凝重地和Giotto說明了一些電報裏未能完全說清楚的情況。切爾涅的攻擊在他們回來之前已經被Giotto解決,處在這個節骨眼上,切爾涅還攻擊完全是點燃了彭格列衆人的火氣。至于懷爾德,似乎開始收斂動靜了。
“……看起來很糟糕啊,G。”
“嗯,我也不知道現在要怎麽解決。”紅發青年難得露出那種苦惱的表情而後擡起頭,“……而且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想要安慰的話,好像都會起到反效果。”
“……你真的說得出安慰的話嗎?”Giotto失笑。
剛準備無視了這句帶着調侃的話繼續說下去的G突然看見Giotto的手勢後立刻往門外看過去。
朝利雨月。
“收到電報後,我還是告訴了雨月。”
G點點頭。
“鄙人未能好好保護好艾科小姐,甚至于讓她遭到這種對待,真的很抱歉。”是誠意十足的鞠躬。
“……不,和你沒關系。”
朝利他自己,若不是最後關頭運氣好,也沒有生還的可能,于情于理,他沒有任何錯。
如果更早之前,他有留住她,一切就不會發生。
當這個想法再一次在腦海裏浮現的時候,G生生地把它給扼斷了,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假設,沒有絲毫的作用。
“首領,岚守大人,雨守大人,艾科小姐她……”
還沒等門外的女仆說完,G就已經站起了身。
“艾科怎麽了?”Giotto皺起眉。
“……艾科小姐不願意吃飯,誰和她說話都不理睬。”
G摸了一摸眉心,“……我去看看。”
Giotto點點頭,然後示意女仆可以回去了。
朝利看着G匆忙離去的背影,臉上的歉意更濃。
G難得的沒有敲門,進去的時候艾科坐在桌子前,因為頭的角度問題,棕色的長卷發遮住了整張臉的表情,他看不真切。
屋內幾乎沒有什麽光線,只是隐隐約約看得出家具的輪廓。他站在桌子邊上猶豫了一會兒,而後擡起手——吃飯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她輕微地顫動了一□體,而後搖搖頭。
嘆氣聲很清晰的傳入耳朵。
“……不吃也沒關系,餓的時候……”
“我不想吃。”她擡起頭看了G一眼,而後自己窩到床上被子裏再也沒有和他說一句話。光線那樣暗的情況下,他不知道他是怎麽看見艾科眼睛裏閃爍的瑩亮的。
順着她的意思他沒有開燈沒有拉窗簾,緩步走過去,“有什麽事情可以叫我。我先走了。”
她還是怕。
沒有任何理由去說服自己現在的境況下,還能夠和以前一樣。
随着G的腳步聲慢慢減弱,她埋下頭咬着自己手臂不發出一點會惡心到自己的聲音。
在石洞裏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每一次不受控制地想起G的時候,就狠狠地咬自己的手腕,曾經有一次,咬的有些過分,血流不止,到後來被那群海盜打了一頓,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而後她只是改變了轉移注意力的方法罷了,手臂上的劃痕還是清晰可見,什麽樣的情緒都沒有任何傾斜方向,積聚在胸腔裏無處發洩。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心死的吧。
——就算你來,又能改變什麽呢?能夠讓一切倒回麽?不能。只是讓我徒添難看罷了。
但是那之後,她就沒有再哭過了。
有嘗試着對着梳妝鏡裏的那張臉笑,但是怎麽看,都覺得那個弧度詭異的可怕。
G對她沒有半點不好,甚至說比從前多了更多的關心。
如果不是這種情景下的話,一定會開心的吧。
而此時坐在辦公室裏依舊有點心神不寧的G嘆了口氣,把筆扔在一邊,從回來到現在已經要一個星期,艾科一步都沒有出過房間,甚至于食物都是他送進去,別人也無法接近。
他還記得雨月堅持要當面致歉,但是艾科就是從頭到尾低着頭也不看他一眼,不回複一句話,讓雨月更覺得抱歉。
不管是Giotto還是雨月,都清楚這個時候無法和她有什麽交流。
G正準備繼續工作的時候助理走進來說Giotto有事情找他。
也罷,這個時候處理工作的效率極其低下,他自己都有點膩煩這樣的情緒。
談話內容無非還是那幾樣,他只是在幾個間斷的末尾應下便可。察覺到他情緒不怎麽穩定的Giotto微微皺了皺眉,“艾科的情況,還是那樣嗎?”
“……稍微好一點了,但是……”
“但是?”
“但是基本上不會理任何人,除了……我過去的話,會吃一點東西。”
Giotto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再給她一點時間吧,換做任何人都很難接受。但是G……如果不想她認為你的态度改變的原因的話,我想你應該和她談談。”他并未告訴G,一個聯盟家族的首領最近已經好幾次致電彭格列,說起想讓岚守和自己女兒聯姻的事情了。Giotto知道如果是G的話,很有可能為了家族利益做出犧牲自己的事情所以幹脆什麽都沒有提起。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斯佩多在那個家族煽風點火造成的。
已經有過這麽多磨難了,這兩個人。
只是一瞬間,腦海裏被強行驅逐出去來減緩疼痛的纖細身影再次浮現。
——你看我,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還要去擔心別人,阡陌。
瑞德莊園內。
“Sivnora大人,彭格列那邊有消息過來。”
坐在餐桌最北邊的Sivnora露出一點點的不耐,“說。”
“彭格列岚守……和艾科瑞德大概會在下午過來。”特助的臉色有點發白,選在午餐時候來說這種事情,一定會讓Sivnora大人不耐煩吧。
沒有料想中的怒氣,只是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看Sivnora的臉色也還是不怎麽好,他立刻退出餐廳。
剛剛帶上門,Sivnora的眼神就飄向自己對面的位置上,“戴蒙斯佩多,彭格列總部那裏是怎麽回事?”
“Nufufufufu……G還真是……”一點都不像是那個男人會做的事情呢。
“……你之前說的事情是真的?”Sivnora的語氣透露出一點不确定,艾科瑞德對于Giotto的G的意義他可是比誰都清楚,發生這種事情也的确算得上匪夷所思。
“Sivnora先生,雖然Giotto他沒有告訴我,但是……我是看見了朝利雨月的談話記憶的。”
——你們害死了我的愛人。如今确是報應到你們倆的女人身上,呵。
眼裏露出一絲狠毒的光。
“算了随便他們準備幹什麽,你那個計劃……?”
戴蒙斯佩多嘴角的弧度顯得有些妖異,“Nufufufufu……Sivnora先生,現在還不是時機,不是麽?”
下午的時候G和艾科到達瑞德莊園。
雖然巴利安是彭格列的暗殺部隊但是這邊的人大多是Sivnora之後發展出來的勢力,所以對于他們也沒多大尊敬的意思。
——艾科以前的房間現在空着嗎?
——我才懶得碰。
得到回答後他無視了邊上那些暗殺部隊成員的敵意,直接帶着艾科回到那個房間去。
經過一次重建,一次擴建,這裏已經看不出原本的痕跡。
G不止一次夢見過少年時代的事情,但是都被自己生生地壓下。
——後悔嗎?
怎麽會不後悔。
——要說嗎?
會被誤以為是可憐的吧。
他從未覺得說出一句話要這麽難。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很抱歉。
今晚人品沒有成功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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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星期的JQ哈哈哈><
我想寫吻戲了怎麽辦!!!!!!
☆、蛤蜊繁殖記十三
醒來的時候天尚未完全亮起來,G看了一眼對面房間掩着的門,出乎意料的沒有一點睡意。
對這個莊園的熟悉程度他自己清楚。
不管是彭格列家族存在之前還是之後,都是留下最多回憶的地方,雖然回憶這東西一度被他認為是應該不去考慮的。
然而還沒有想到更遠處去,就聽見了庭院裏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是暗殺部隊的晨訓。
他身為彭格列總部的高層人員,自然是清楚巴利安和彭格列總部那種微妙的關系,當初Sivnora說要成立暗殺部隊的時候Giotto和他都是持反對态度的,而Sivnora堅持的結果也就證明了這個部門,他們彭格列總部,是管不了的。
這一次到瑞德莊園來,是Giotto的主意,趁雨月在意大利,那邊的局勢有人撐着并且切爾涅和懷爾德那裏都沒有很大的動靜,Giotto建議G帶着艾科回這裏住一個星期,也許會對她的情緒有幫助。
——也許罷了。
事實是倒地有沒有用G也根本不确定。
從海上回來後就經常會做夢。
他摸到牆上的開關後用力按了下去,熟稔地拿出煙點上。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這個地方像個普通人一樣住着。
睡夢中是比如今呆的地方更為久遠的木屋,多年以前的貧民窟,現在是否還存在果然還是無法追憶更多。
少女抱着他手臂一邊哭一邊說胡話,口鼻溫熱噴在手上,難以掙脫的暖意。遠的已經不知如何去重構的圖景,在夜幕的掩藏下不期然襲來。
後來那幾年,再也沒有過的——
真心的情緒宣洩。
這樣想着,晨曦的微光已經透過布質不怎麽好的窗簾射進來,緩慢的過程下并不顯得多麽晃眼。
他順手拿過外套,起床去洗漱。
被無視和被假意奉承從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走廊盡頭的男人的出現确實出乎意料。
“……戴蒙?”
“Nufufufufu,彭格列有名的工作狂怎麽會沒事跑到這裏來?莫非……”
他皺了皺眉打斷戴蒙的話,那家夥會知道艾科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幻術師等于就是和超直感一樣有個外挂。
雖然外挂是什麽到現在仍然不怎麽清楚。
那是某個瘋子的定義吧。
眼波流轉,如果這個時候那個瘋子在的話一定能夠讓她開心起來的吧。
“……倒是你,怎麽會在這裏?”
戴蒙斯佩多笑的更加燦爛,“……Nufufufufu……”
這個男人一旦不想回答了就是這樣詭異的笑聲不過眼下G懶得和他計較那麽多,來巴利安不是為了和戴蒙那家夥偶遇而後吵架的。
他沒有再理戴蒙,側身而過去廚房弄早餐。
根本沒法指望Sivnora的手下會盡心盡力還送早餐過去。況且艾科也不會出房間。
還是沒有敲門就直接進去了,不出所料她早就已經醒了,只是坐在床上沒有下來而已。
“……吃飯吧。”
她依舊低順着眉眼接過,不多言一句,整個昏暗的房間裏只剩下刀叉和餐具輕碰的聲響,誰也沒有刻意去打破平靜,一直到她吃完。
“要不要出去走走?”
艾科遲疑了一下,而後搖搖頭,G并未再多說什麽,只是把餐具收到一邊,然後回到自己住的那一間房間拿好帶過來處理的賬目文件,去艾科房間批。他的确愧為意大利男人,除了笨拙的陪伴也不知道到底能夠做什麽。
但是他自己也清楚,這種不知所措,也不是面對随随便便一個女人都能讓他擁有的。
知曉她不想拉開窗簾,G只是在書桌邊上開了一盞勉強能夠看得清的燈,背對着她開始工作。
自認聽力還是可以的,等他右手邊的賬目文件少了一半左右的時候,耳邊傳來的清淺呼吸聲和筆在紙上刷刷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卻沒有任何的違和。
他停住手上動作回過頭,艾科半個身子歪在被子外面,手裏拽着那本神話書沒有一絲松開的跡象。
他站起來放輕步子走過去蓋好被子,動作有一瞬間的遲滞但是還是沒有停下。現在的艾科即使是睡着也總是緊緊地皺着眉,似乎随時會從噩夢裏醒過來一樣。
嘆氣聲微不可聞。
這個星期,已經過去一天半了,艾科也是對一切興趣缺缺,他不想強求什麽,也只能由着她這樣下去。
如果沒有記錯,明天應該是阿斯特先生的祭日。
G認識艾科的時候,阿斯特先生已經過世,這也是他用了這麽長時間才能夠和她有多一點交流的直接原因。關于阿斯特先生的事情,G也是聽Giotto提過那麽一點點,完全沒有其他的概念。
所以這天清晨在走廊裏看見艾科的時候他不免詫異了一下。
“要出門?”
往年這個時候她确是會回一次這邊祭拜,本以為今年或許會有例外,但是還是沒有猜對。
“……嗯。”
他沒有說別的只是穿上本來拿在手上的外套,跟在她身旁過去。艾科只是側過身讓了一個位置,并未有任何反對的話。
艾科穿着黑色的長裙,一臉肅穆的表情在森林邊緣的石碑面前坐了下來,G站在她身後。眼前的石碑上雖然字跡已經淡了,但是依舊能夠辨認出來——
阿斯特瑞德先生長眠于此。
就算是難得地出了門,但是艾科的神情在肅穆之外還是帶了一點點恍惚,似乎有一半的靈魂不在身上。
森林裏很安靜,樹葉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G并未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反而是這種安靜的氣氛一直都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就算是站了一上午,也并未有一點不耐煩的神色。
“……沒有帶東西出來,要是餓的話要不要我回去拿?”
艾科站起來,眼神卻沒有對上他的,“……不用了,差不多回去了。”
“不去別處走走了嗎?”G扯了扯嘴角,“……就當是陪我去個地方吧。”
她有點恍然地看着自己手被拉過,一瞬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G帶她去的地方是一個小酒館,艾科記得很清楚,十六歲的時候茜拉第一次帶她到這裏來,當時G臭着臉跟在她們身後。
那天茜拉還喝醉了,在酒館裏手舞足蹈的G最後都不想理她。甚至于最後把喝醉的她扔在了離莊園不遠的路上。
這一切都鮮活的好似昨天,但又不可觸碰。
“……我在幾年前遇到過茜拉,在西西裏。”G一邊說一邊看着艾科的神色變化,“……她當時風塵仆仆的,只是問了幾句你的近況就告別了。”
艾科咬着下唇,頭還是低着,“……嗯。”
“不管是誰都不想……”頓了一下,等酒館裏的那個小厮離開這邊又繼續,“總之,不管你怎麽想,大家……都沒有變過。”都還和從前一模一樣,哪怕是你。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裏的衣角,另一只手被用力握住不能掙脫。
“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抗拒着,但是……不要自暴自棄。”
“……對不起。”
他有點無奈地嘆氣,“你根本不用道歉……造成現在一切的是我,就算不原諒我,我希望你對自己好一點。”
這番話已經組織了無數次,此刻說完有略微的緊張,吐露心聲這種事情,他可以說是人生中第一次。
——即使一個自愛也好,對我越好,越需要控制我反應,對未來沒信心,怎張開眼睛。
她實在是,沒有任何餘地值得留給自己。
Sivnora回來的時候正巧戴蒙正在對着G打趣,雖然話語裏的諷刺是清晰無比。他很想看看G關于艾科瑞德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那個男人的悶是出了名的,但是獨有的對有些人的溫柔,也更是他看在眼裏這麽多年的。
“斯佩多,我有事情和你談。”Sivnora走過去,扔下一句話徑自走了進去,對于G和艾科瑞德的事情他也看了很多年雖然覺得那兩個人都是腦子有問題但也不希望巴利安變成戴蒙和G的戰場。
——如果真的觸到G的底線,後果會很嚴重吧。
在那個計劃開始之前,他不想多事。
戴蒙斯佩多Nufufufufu的笑了幾下後就進去了。天空比上午的時候陰沉很多,還沒等他們走進去,雨點打在房檐上的聲音就一清二楚了。
G擡頭看了一眼灰蒙蒙似乎沒有盡頭的天空,“……累了嗎?”
沒什麽回答是正常的,他感覺到本來在手心裏的手就這樣一點點松了出去。
“……G……”
“嗯。”
“……謝謝你。”但是我要不起。
——很冷靜,知道我愛的,定把我當布景,平凡像我這一種今天要認了命,才能學會不貪心,碰不到你的愛也毫無反應。
——很信命,不信有美好,幸福過更冷清,同情沒法把不安驅走以示确定,原來避免輸不起,退出的方法叫遺忘本性。
作者有話要說:榜單真心坑爹。
——求留言。
——
我卡的這麽銷魂還是磨出來了。
高數挂了……
挂了……【挺屍
這一更裏面有我喜歡的歌哈哈><【喂
吳雨霏的座右銘,太愛了太愛了!!!!!
群揉了霸王們和留言的好妹紙們,晚安。
☆、蛤蜊繁殖記十四
俯視的角度正好可以把她臉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G擡起手放在她頭頂,“先進去吧,下雨了。”
這個雨天在此時的G眼裏突然變得應景。
停在廊檐下沒有跟進去,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轉瞬清明。想起來,至少這一次來瑞德莊園,是有收獲的吧。
大約九點的時候他終于把帶過來的賬目文件全部處理完,一工作起來就忘了時間,整理完桌子才想起艾科的晚飯他還沒有送進去。
前日到巴利安的時候,他就和Sivnora這邊的人說過不準進瑞德小姐的房間打擾,即使是被暗地裏說鸠占鵲巢也無所謂。
——真正的主人,追溯起來,你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吧。
艾科在睡覺,屋內光線依舊是不怎麽好,他摸到床邊的開關後指尖摩挲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十六歲的時候,覺得認識這多麽多年的女孩子竟然能夠話這麽少但是沒有被自己忘記,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十七歲的時候,在那個昏暗的地窖裏聽見她的哭聲,當時的想法是——還好,這家夥沒事,不然無法想象。
二十歲的時候,身邊的女性追求者已經很多,卻無一例外,都讓他連名字都記不得,艾科瑞德,那該有多麽深刻的記憶會記得那麽清楚?
二十三歲的時候,她在離去之前哭着說了喜歡,不知所措,但還是抱了上去。可惜到鬧劇最後都沒有給出一個明确的答案。
回憶這麽多年,他應該是唯一一個見過她哭那麽多次的人。
是不一樣的,是特別的,是最喜歡的。
也是,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
黑暗的确是讓人無意識中神經都繃不緊的環境。
他不是Giotto,可以溫柔的對着每一個人笑,也不是斯佩多,在飯桌上就能夠對着艾琳娜說出親愛的這種話。
純粹是出于那根本不值得相信的直覺,他知道艾科聽得到。
“……不管怎樣,一定要好起來。過去的事情不能成為牽絆你的東西,也不會……牽絆到我。”
艾科不知道要用什麽口氣什麽詞語來回這句話,但是心裏的複雜感受卻是難以形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唇上的溫熱奪去。
腦海裏一片空白,不知道G到底算是什麽意思,這是個簡直不能稱為親吻的吻,十秒鐘而已,唇上溫暖已經不再,僅僅是貼合在一起了十秒,但是足夠讓她整張臉都燒起來。
“這是還過來的……艾科。”聲音低沉的好聽,“那天我沒有睡着。”伸出手揉了幾下棕色的長卷發。
她想起G去科紮特和古莉娅那邊的那次,Giotto和她坐在辦公室裏閑聊的時光。那個時候說很難想象如果是G揉人的頭發會是什麽場景。
可是……
全亂了。
全亂了。
一大早站在艾科房門外猶豫着要不要開門進去,他不知道昨晚自己說的那些話到底她怎麽想。
估計再站下去剛剛已經用很詭異眼神看過他的斯佩多再看見會直接開口諷刺了,他硬着頭皮推門進去。
艾科被吓了一跳,然後立刻把眼神移開。
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紅暈讓G此時心情好了一大半,把早餐放在床邊櫃子上他便開了燈繼續搗鼓自己的事情。其實工作已經全部做好,但是如果現在就坐在那裏看着她吃飯的話,氣氛一定會變得很奇怪。
看着已經處理好的賬單他嘆了口氣。
以前艾科在彭格列就是幫忙做賬目方面的事情的,不過現在……再讓她做這些似乎不太好,精神狀況好一些了再說吧。
目光無意間瞟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一個很早以前被壓下去的想法從心裏浮起,而後搖頭。
可以保護好的話,他絕對不希望,會到那個局面。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停筆,但卻沒有轉身。
“你想回去?”
艾科點點頭,點完了想起G是背對着她的,“……嗯。”雖說瑞德莊園是出生和長大的地方,但是現在,顯然巴勒莫那邊才算是真的家。
“好,那……明天走?”
“好。”
G放下手中的筆,“那明天早點起,我們回家。”
他說,回家。
手無意識中抓緊了被角,本來被強行驅逐出去的畫面再一次浮現,艾科垂着頭不想看眼前的坐着的男人的背影,奇怪……
“……有沒有什麽要帶回去的東西?等會兒整理一下。”
她自然是不知道G不轉身也就是因為想要避免尴尬。
幾乎是一個上午都這樣一個背對着另一個連背影都不不怎麽敢看,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後G習慣性地往廚房那邊過去。
走出房門的時候回過頭問了一句,“要吃什麽?”
明亮的會議室內,Sivnora看着手上的資料,一抹冷笑從嘴角劃開,“斯佩多,你确定了?”
“Nufufufufu……當然。”
“好,那麽,關于第一個計劃,你的看法是?”
靛發男人看着他饒有興趣的神情,緩緩開口,“……Giotto那邊,有的是人牽制,G的話,艾科瑞德都這樣了,哪怕是他這樣認真的男人也不會短期內注意那麽多,至于剩下的人……你真的入得了眼?”
“……呵,雲守呢?”
“Nufufufufu,那個男人會管這些事情的話……我就不會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了,Sivnora先生。”如果阿諾德管那些事情,戴蒙斯佩多的想法,早就被參透了吧。
“既然這樣,我現在就等着你的好戲。”
“幹杯。”舉起手裏的紅酒,戴蒙笑的依舊沒有一點自覺。
“……合作愉快。”
外面有侍從進來,“Sivnora大人,彭格列岚守說要見您。”
皺了皺眉,但還是同意了,“……G?讓他進來吧。”
紅發青年幾乎是沒什麽自覺的直接從門口探進一個頭,“我只是來說一聲,打擾了這幾天現在我帶艾科走了,告辭。”
至于戴蒙,在G探頭進來的時候已經用幻術隐去了身形,Sivnora早已習慣這個男人的這些習慣只是皺了皺眉而後對G點了個頭。
他最早見到G是在自己家鄉,紅發少年跟在Giotto身後,聽着自己母親臨死前所謂托孤的一些話,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人生中最後一次感受到所謂溫暖的這種東西。
如今的彭格列最早認識的應該就是Giotto,G,艾科,以及藍寶那個愛哭鬼。
但是這不能夠改變他現在的想法。
G和Sivnora說了一下後,徑直走向外面的馬車,早上已經把艾科的東西都整理好了放到馬車上了,艾科應該也已經上了馬車。
至于自己是完全沒有什麽要帶的東西,賬目文件拿好了之後完全可以準備出發,“回巴勒莫。”
馬車簾子裏艾科正在對着神話發呆,看見他進來後眼神很明顯偏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