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八

沈蘭時護着謝棠後退,低聲與她道:“別過去,她獻祭了自己召出了修羅惡鬼,今日随她而來的魔道魔修也皆是沖着溫逐日的靈根。”

怪不得,謝棠看見細珠身後浮現着一雙雙眼睛,是随她而來的魔道魔修,他們不是聽令于細珠,而是借着細珠尋仇前來奪溫逐日的靈根。

畢竟這靈根中是溫逐日全部的修為。

謝棠再看着細珠花白的發就明白了,細珠必定以血獻祭喂養了修羅惡鬼召它們出來,細珠這無異于與虎謀皮,修羅惡鬼一旦被召出,得不到滿足必定會啃食了召喚之人。

“細珠。”謝棠在烈火之中叫了她一聲,“我記得你,我們曾在魔道見過,我以為你逃了。”

火光映照在細珠憤怒的雙眼上,她盯着謝棠,似乎沒想到謝棠會記得她的名字。

“細珠?”沈蘭時聽到這個名字微微驚訝,“柳家的女兒柳細珠?”他看向那恨意滔天的女人,難以相信這便是當年修仙世家柳家的那個小女兒細珠,他記得當年柳家老小被溫逐日屠戮時,柳家的小女兒才**歲,和阿棠一樣落在了溫逐日的手中。

後來,聽說她死了。

“你是柳問道的女兒細珠?”他問道,卻又不信,眼前這個女人是溫逐日的妻子,怎麽會是柳家的女兒。

細珠卻在烈火外笑了起來,“是我,沈仙君好記性啊,我便是當年被魔道滅門的柳家女兒。”

所有人都驚了,不可思議的盯着她看。

“若我沒記錯,柳家當年是正是被魔道祭司溫逐日屠戮的。”裴問月開口道:“你不但嫁給了自己的滅門仇人,如今還要為他來報仇?”何等可笑。

“你們不必在這裏假仁假義!”細珠盯住他們一張張臉,字字嘲諷的道:“溫逐日不是我的滅門仇人,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年是我看着他殺光我的父親和哥哥們的,我開心極了。”

他們的眉頭擰緊。

她卻愈發暢快,帶着一種報複的恨意:“是我求他殺光他們,也是我求着他帶我走,我和高貴的謝家大小姐可不同,溫逐日沒有逼我,是我自願要做容器之體,只有那樣我才能永遠留在他身邊。”

她的每句話都讓人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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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裴問月握緊佩劍道。

沈蘭時卻只覺“瘋子”這兩個字那麽刺耳,阿棠曾經的結局反複在他腦子裏,織成了他的心魔一般,她臨死前的瘋魔,她被人認定是瘋了,入魔了……與眼前這細珠何其的相似。

他抓着謝棠的手腕,手指愈發緊了,仿佛怕松開手她就走向烈火。

“細珠。”沈蘭時喉頭微啞的道:“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離開魔道,重新開始。”

細珠卻在外大笑起來,厲聲道:“少放狗屁!收起你們那副救苦救難的惡心嘴臉!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君們怎麽會明白一個女人生下來要忍受多少痛苦才能活下來!你們不懂,一個女人死了是可以沒有人知道的,只用她的夫郎對人說她病了死了。”

她盯着沈蘭時:“沈仙君可還記得我的母親?她還給您斟過茶。”

沈蘭時想不起來,他只記得柳問道的原配妻子死于難産,後來又續弦取了新婦。

“那個女人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在生第五個孩子的時候死了。”細珠告訴他:“死的時候沒有人來看她,她的夫郎正與你們這些仙君論道問劍,只問了一句:孩子保住了嗎?”

“就因為如此你就記恨你的父親,看着溫逐日殺了他和你的哥哥們?”裴問月問道。

謝棠看着沈蘭時,他緊蹙着眉是痛苦的,可她明白他也和裴問月一樣并不能明白:只是如此細珠就那麽恨她的父親和哥哥嗎?

她的母親死的就像一只貓、一個牲口,她在這個家中又能得到什麽?

九歲的她遇到溫逐日,錯把惡鬼當成了救世主,她學着她母親的樣子,用犧牲獻祭自己來換取留在溫逐日身邊。

“是啊,我就是天生的惡人,跟着溫逐日是我此生做過最正确的事,至少他給我飽飯,不會打我,張口閉口|賤||人的叫我。”細珠眼神中沒有一絲後悔,看着謝棠說:“謝棠,你殺了我男人我是斷不能放過你的,但你一定不想看着你的師父、師兄弟全部葬身在這裏,把靈根還給我,我可以放過他們。”

她特意想到什麽似得補道:“對了,還有你的哥哥,你也不想他死吧?”

烈火外突然傳來劇烈的破碎聲,那聲音像是巨大的玻璃碎掉。

謝棠身後的宣城大師忽然道:“糟了,是九重閣的結界破了!”

烈火外的細珠如同伥鬼一般獰笑起來。

謝棠看着她,握緊手中的靈劍對身體裏的阿棠說:不要變成那樣,再也不要變成那樣,阿棠。

她點開系統商城,琳琅滿目的商品裏她選中——【仙人斬】。

沈蘭時掌心一空,阿棠掙開了他的手,他再想去抓緊她忽然被一股靈氣震了開,紫色的靈氣彙聚在她的身周,她握着靈劍閉上了眼。

再睜開的一瞬間,铮然拔出靈劍,她的雙眼燃着冰冷的火焰,靈氣如同濤浪蓬勃而出,震開她的黑發與青衫,她縱身而起,揮劍斬向烈火凝成的巨大結界——

“阿棠!”

沈蘭時的聲音被破裂的轟鳴聲掩蓋。

裴問月仰頭看着如蝶翼一般握劍的謝棠掠過他的頭頂,一劍劈斬在火牆之上,巨大的熱浪和轟鳴聲排山倒海而來,他和所有人被震的向後退,只有謝棠握着劍劈開火牆,一斬到底。

烈烈火光碎裂在她身側,她纖細的腕攥着劈山開海的力量,青色的衣衫在火中飄然揚起。

這一幕在裴問月心中劇烈的震顫着,他從未見過這樣凜冽、浩大的美,神女……也不過如此了。

“仙人斬?”白山吃驚的盯着謝棠,她怎麽會這招?這招連他也很難使出來,閉關百年他未能使出這招三層功力,而謝棠……她甚至連修為也沒有,就能使出這招?

熱浪滾滾之中,惡鬼被劈斬的慘叫,細珠和一衆魔修被靈劍震開,摔跌出去。

只見謝棠握着劍,猶如驚鴻一般掠身沖出破碎的火牆,朝着九重閣去了。

“還給我謝棠!”細珠什麽也不顧的拔身追了上去。

沈蘭時幾乎沒有猶豫,也追了出來,他不能再一次丢下阿棠,看着她入魔。

同時追去的還有一道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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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女主氣運女主氣運加5,現為80/100]。

“這麽多!”綠jj系統驚呆了,怎麽回事啊,男主沒有在居然就加了這麽多?

他立刻點開數據分析,發現這5點的女主氣運大部分來自于白山。

他更疑惑了,這、這白山到底是什麽來頭?怎麽能加這麽多女主氣運?快趕上男主了!

可宿主這會兒無心聽他分析,他也不敢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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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閣的結界果然已被修羅惡鬼破了開。

謝棠趕過去只時,看見天下一輪月被天狗吞噬就知道,謝輕寒恐怕要真的暴露了。

但她心中主意已定,帶着溫逐日的靈根沖入了九重閣的禪房之中,濃烈的魔氣如同黑煙一般将整個房間漲滿,這是……謝輕寒入魔了?

謝棠什麽也看不清,只隐約看見床榻的方向一支蓮花在盈盈閃爍着白光。

她朝那個方向過去,看見了盤膝圍坐在床榻邊的玄度大師和其他兩位首座大師,三個人皆被黑氣包圍着,臉色十分蒼白,而床榻上是如死人一般的謝輕寒,魔氣從他身體裏散發而出。

那支蓮花就亮在他的裸着的胸口,蓮花仿佛生出根須蔓延在他裸着的胸口。

當初溫純蓮花重塑肉身,他也是魔骨魔血,可他卻成功了。

謝棠不知是因為男主氣運不夠,謝輕寒沒有這樣的命數,還是差了哪個環節,但現在她打算置之死地的一試。

“宿主您打算做什麽?”綠jj心慌的問。

“把靈根交出來謝棠!”細珠帶着修羅惡鬼已追過來。

謝棠伸手撬開謝輕寒的唇,将掌心裏溫逐日的靈根塞進了他口中。

“!”綠jj系統吃驚,這樣不是魔上加魔了嗎??

靈根在謝輕寒的身體裏發出紅光,那紅光漸漸彙聚在蓮花之下,将閃爍着白光的蓮花一點點染紅。

“謝棠!”細珠撲過來,拔劍朝謝棠刺來。

“宿主小心!”綠jj系統立即開啓保護模式。

一道藍色身影猛然掠來,拉住謝棠擋在了她的身前,那一劍就刺進了他的心口。

血從他的藍袍中溢出,沈蘭時擡手一掌擊開細珠。

細珠拔出劍疾步後退。

沈蘭時喉頭鮮血翻湧,緊緊抿着嘴,握住了謝棠的手腕,這一次他抓牢了她,再不要她變成細珠那樣:“走,阿棠。”他拉住她要護她出去。

無數的修羅惡鬼尖叫着從窗戶、大門、破開的牆壁沖入,如泣如訴的叫着:“聖女之血!聖女之血的氣味!”

它們循着魔氣朝榻上的謝輕寒撲過來。

就是這樣。

謝棠盯着它們,掙了一下被沈蘭時抓着的手道:“我不走!”她掙紮着要撲向謝輕寒:“我絕不丢下他!”

榻上的謝輕寒手指顫動。

沈蘭時緊緊拉着謝棠,托住了她的腰猛地将她推出了禪房:“走。”

他振臂一揮,将三位閉目的大師用結界護住,在蜂擁的惡鬼之中對謝棠說:“我會救輕寒,去安全的地方阿棠。”

謝棠站在禪房之外,看着黑氣中的沈蘭時,他的袍子早已血跡斑斑,銀白的發被惡鬼撕扯着,他祭出佩劍斬開一只只修羅惡鬼,死死護着榻上的謝輕寒。

細珠在禪房中厲聲道:“是修羅聖女之血的氣味!榻上的人是魔種!殺了他,分食了他,你們就可以得到聖女的修為了!”

她扇動着,蠱惑着魔修全部上去,她要拿回溫逐日的靈根。

那麽多的魔修與修羅惡鬼,沈蘭時要護着三位大師,已快被潮水一般的惡鬼淹沒。

謝棠只站在那裏靜靜看着,若是獻祭沈蘭時,惡鬼吞噬沈蘭時,謝輕寒再吞噬惡鬼能不能重塑肉身?

綠jj系統驚的說不出話來,獻祭沈蘭時?宿主她……她是故意把沈蘭時和細珠他們全引過來,為了把沈蘭時……獻祭?!

禪房之中,沈蘭時已傷痕累累,銀白的發沾滿血跡,他震劍逼退撲來的惡鬼,一口血吐了出來。

可他仍然站着,站在謝輕寒的榻前,臉上沾滿血污,目光如手中雪亮的劍。

魔修被震的不敢輕易上前。

細珠看着快要被謝輕寒吞噬的靈根,急的咬牙,扭頭看見了站在禪房外的謝棠,眼中兇光畢露,直接沖出去撲向了她,喊道:“讓你的哥哥把靈根吐出來!否則我就算死也要拖你下地府!”

她振臂一揮,無數的火焰從謝棠身側燃起,将她包圍。

謝棠站在那裏,沒有與細珠說一句話,将手中劍一凜,朝着襲來的細珠刺去。

細珠根本不躲閃,抓住她的劍尖,不顧鮮血直流,逼近謝棠直勾勾的盯住了她的雙眼——

“別看!是魇術!”有人喊了一聲。

像是白山的聲音。

白山沖過來一掌震開細珠,扣着謝棠的肩膀拖進懷裏,卻已是來不及了,謝棠雙目無神的呆愣愣站着,她的魂兒已被攝入了細珠布下的夢魇中。

除非她自己破開夢魇出來,不然誰也叫不醒她。

白山臉上難得沒了笑意,擡眼看向細珠,冷冷道:“你不該算計她,她便是走出來的你,細珠。”

細珠倒在地上盯着他,“胡說!謝家大小姐怎會是我!謝家大小姐千嬌百寵她的父親那麽愛她!她有師父、哥哥相護!可我什麽也沒有,我只有溫逐日……甚至連溫逐日也寸步不離的守着謝棠!千裏萬裏的也要将謝棠找回來!”她哭了起來。

白山再不與她說話,她被毀掉了,被柳家、被溫逐日,甚至被她的母親,教壞了,毀掉了。

她的母親用犧牲獻祭自己的方式去讨好留住她的父親,她以為那是唯一的方式。

她的父親、兄長虐待她,讓小小的她以為吃頓飽飯,不挨打便是好,是愛。

這樣的的她遇到溫逐日,就如同遇上一場浩劫,把籠子當成了家。

一個小小女兒被這樣毀掉了。

謝棠竟沒有被這樣毀掉……

白山抱着謝棠擡眼看向禪房,禪房中紅光大盛,那是魔種要化魔的征兆。

他那個不成器的徒孫快要撐不住被魔修和惡鬼分食了。

唉,他本不想插手,免得暴露。

他輕輕嘆息,抱着謝棠飛身入了禪房,他擡手在自己的掌心一劃——

黑煙之中的沈蘭時看見一道白光在身後驀然升起,他傷痕累累的回頭,看見白衣黑發的年輕人抱着謝棠,白光正是從他的掌心裏升騰而起。

他是誰?

他擡手指尖沾着自己的鮮血迅速結了個蓮花訣,彈入謝輕寒胸口上的蓮花之內,那帶着血的蓮花訣猛然暴漲出浪潮一樣的白光,将謝輕寒體內的紅光、黑煙全部壓了下去。

沈蘭時撐不住的跌跪在地上,聽見他冷冷說了兩個字:“無用。”

沈蘭時木然擡頭,怔怔的望着那個年輕人,師祖?紫君……師祖?

卻是來不及多想,榻上的人白光迸發,蓮花化作一粒露水滲入他的胸口,層層白光中幻化而出一只手,沖出禪房,筆直的抓住了細珠的脖子。

細珠被那只白光幻化出的手死死攥着,從地上拎了起來,她無法呼吸,聽見一個聲音又冷又靜的說:“你不該欺負阿棠。”

她嗅到了奇特的氣味,像蓮香,又像是檀香。

她掙紮着睜開眼,看見白光中幻化的那只手,手腕上是一朵紅色蓮花紋飾,紅蓮……紅蓮……那不是修羅聖女才會有的紋飾嗎?

她記得修羅聖女的畫像,溫逐日和她說過,修羅聖女眉心會結出紅蓮印訣,直到産子便會消失,傳給她的後裔。

這只手……

手猛地用力,她的喉嚨和血管被捏碎在那只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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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

沒有人,沒有聲音,也沒有光。

謝棠僵站在漆黑之中,試圖叫了幾聲系統,可連平時呱噪的綠jj系統此刻也沒有回應她。

她這是被困在了哪裏?

四周全是腥臭的血腥味,她試探性的挪動腳步,發現腳踝被什麽絲滑的東西纏過了住。

同時背後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有一束光在她背後點亮,她回頭看見一具屍體掉在背後的牆壁上,血從屍體的雙腳滴下“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燭光跳動,她看清了那張臉,那是每日來給她送飯的小婢女……

她昨天偷偷和她說話,說外面的李子樹結果子了,開了一點窗戶給她看。

燭光“噗噗”又亮起兩支,照亮了坐在屍體旁的一個男人,那男人在盯着她笑。

是溫逐日。

她下意識的想往後退,卻發現纏在腳踝上的東西收緊,她低頭看見竟是兩條細細的蛇,她站在滿是蛇的池子裏,被蛇纏滿了雙腿。

她吓的渾身寒毛聳立,險些叫出聲,拼命的想掙紮開,可怎麽也掙紮不開。

蛇,那麽多的蛇。

她站在滿池子的蛇之中,分不清自己臉上的冷汗還是淚水。

就聽見溫逐日滿意的笑了:“阿棠,你怎麽不乖呢?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和別人說話。”

誰和她說話就得死。

她不能和人說話,不能開窗,不然就要受到懲罰。

謝棠身體裏的血像是凝固了一般,她拼命告訴自己這是夢,只是夢,是阿棠過去的記憶,可這些記憶如此的清晰,她甚至能夠感受到蛇爬在她腿上的觸感。

她真真實實害怕了,她叫系統,拼命的想挪開腳,卻摔了下去。

溫逐日在笑,不停的在笑。

那一瞬間,她怕極了。

她閉上了眼,她知道沒有人會來救她……

忽然一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拽了起來,抱進了懷裏。

蓮花的香氣。

她睜開眼,看見了謝輕寒,他蒼白的臉照亮了黑暗,他閉着眼眉頭蹙的緊緊,低低柔柔的叫她:“阿棠別怕,哥哥在。”

她在他的手臂裏顫抖起來,忽然崩潰一般掉下眼淚,叫他:“哥哥……”

她怕的要死,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你怎麽才來……”

那雙手臂抱緊了她,小心翼翼摸她臉上的淚水,無比心碎的喃喃道:“對不起阿棠,哥哥來晚了。”

怎麽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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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寺下了一場大雨,山火被熄滅,主殿被燒的不成樣,九重閣也殘破不堪,只有三寶殿完好無損。

天漸漸亮起來。有人在山門外敲響了山門。

空山前去開門,瞧見一位剛剛築基的修士帶着一男一女兩位村民站在外面,皆是滿身的雨水。

兩位村民見到他忙要跪拜,他伸手扶住,聽那修士說,紅山村的村民出錢請他送他們上這金山寺。

金山寺在浮屠山之巅,尋常人是無法到達的。

兩位村民擦着臉上的雨水,将手中的包裹塞給空山說,這是他們幾個村子集體捐的銀錢,他們想感謝那位救了他們村子的女菩薩,為她供長明燈,或是立個小小的功德碑。

他們錢不多,無法為女菩薩塑神像,懇請金山寺的大師為女菩薩立個功德碑。

空山拿着那沉甸甸、濕漉漉包裹,竟有些眼眶發熱,他們跋山涉水,用僅有的積蓄來報答謝棠姑娘。

好人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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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的弟子禪房裏,一身是傷的沈蘭時跪在地上,他臉色白的厲害,額頭、臉頰、眼尾全是傷痕,修為也耗損了不少。

他的身前是斜倚在椅子裏的白山。

白山無奈的“啧”了一聲,低低道:“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

沈蘭時低着頭想答話,又被他“噓”了一聲。

白山瞧着窗外,猛地站了起來,“好像她醒了。”

沈蘭時擡頭望見白山,白山的注意力全在三寶殿中昏睡的阿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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