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養成帝王

今日天沒那麽熱,謝錦和李雪川帶着白駒在林子裏抓田鼠、青蛙。

阿棠和顧敏君跑不動,就跟一陣休息一陣。

只有謝蓮崖坐在涼亭裏等着她和他們玩好了來找他,阿棠的聲音時不時傳過來,她很快樂,比從前、比上個世界快樂的多。

他靜靜坐着,聽見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笛聲,那笛聲悠揚婉轉,他聽了一會兒,聽出來是《念姑蘇》。

他尋着聲音側過頭,還有人在這林子裏?

鋤禾也聽見了看過去說:“那邊的蓮花水榭裏有個人在吹笛子。”又“咦?”了一聲說:“阿棠小姐和顧少爺過去了。”

笛聲果然停了。

鋤禾嘟囔道:“也不知阿棠小姐他們在與那人說什麽?”

是阿棠認識的人嗎?

謝蓮崖有些擔心的站起身,這李府之中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壞人混進來。

沒過一會兒,阿棠就一路小跑進來,仰着頭問他:“你會吹笛子嗎?”

謝蓮崖垂下眼,聽見阿棠細細的喘氣聲,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果然出了好多汗,他拿了帕子替她擦汗說:“會一點點,怎麽了?”

阿棠卻不答話,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他也不知要去哪裏,只跟着她,直到聞到了蓮花的香氣才猜到大概是到了水榭裏。

“先生若是我哥哥能吹出你說的曲子,你能不能讓我們看看你的小貓?”阿棠問那人說。

小貓?

Advertisement

謝蓮崖仔細聽才聽見,水榭裏傳出微弱的貓叫聲。

白駒在水榭外嗅來嗅去的聲音格外大,李雪川牽着白駒不許它進去,怕吓着小貓,其實他也不太清楚這人是誰,今日來的客人很多,都是他爹他大哥二哥在接待,估摸着是大哥的朋友?

那人手中拿着玉笛,打量着他們這群毛頭娃娃,目光從顧敏君身上換到謝蓮崖身上,這少年生的十分好,只是低垂着眼不看人,像是怕生的樣子。

“小姑娘,你倒是膽大敢與我來搭讪。”那人看着謝棠,轉了一下手中的玉笛說:“行,若是有人能吹出令我滿意的笛子,我就讓你看看我的貍奴。”

謝棠立刻拉住了謝蓮崖的手,“大哥哥就靠你了。”

謝蓮崖有些不太懂,阿棠怎麽這麽想看小貓?卻還是點了點頭:“我也只會一點點。”

一點點怎麽能行!

謝棠拉着他的手,心中在想謝蓮崖可要争點氣啊,她可不是為了看貓,是為了給他這枚棋子拉條線,眼前這位吹笛的貓奴不是別人是即将被調回京的未來太傅,是裴祯的師父!

就在剛才,她的系統裏突然提示她,裴祯的師父春山水已上線,正是這水榭裏吹笛的粉衫青年。

她從任務信息裏了解到,這位春山水是前首輔的兒子,卻生性不羁早早的離開家到處游歷,酷愛吹笛、養貓,今日會在李府中純粹是李家老太爺盛情邀請,又忽悠他府上有一只長毛的碧眼白貓,通體雪白無雜色,十分難得,要送給他,他這才來了府上接貓。

為了避開應酬和鬧騰的人群,他才帶着小貓躲到了這裏。

他這些時日會暫居在鳳鳴書院裏授課,過幾日等到裴祯離開冷宮,他就會被聖旨傳召回宮去做裴祯的老師,日後的太傅。

謝棠想着,這不是正好嗎?謝蓮崖若努努力,一步登天成為太傅的徒弟,不但可以發展事業成為裴祯的棋子,還直接就将他們倆拉到了一塊!

按照她做任務的經驗來看,裴祯的任務裏絕對有收服謝蓮崖這一個任務,她直接就可以給完成了!

“你要努力。”阿棠認真對他說。

謝蓮崖哭笑不得,應了她一聲,擡起眼“望”向不遠處的那人,那人似乎穿着粉色的衫子,想來年紀不大,“先生想聽什麽曲子?”

粉衫的春山水瞧見了謝蓮崖的雙眼,那雙眼珠上蒙着薄薄的霧氣,渾濁不清晰,竟……是個瞎子嗎?

“你……瞧不見?”春山水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這小子倒也不惱,依舊平靜的說:“是,在下身患眼疾,看不見。”

春山水來了興趣,瞧不見還能吹笛?能吹成什麽樣子?

他從腰間拿出了另一根竹笛,遞給了謝蓮崖道:“你用這根。”這根是他在街上随便買來的把玩之物,沒用過。

謝蓮崖接在手裏從上到下摸了摸,竹子的骨節在他手指間,襯得他手指愈發好看,“先生聽什麽曲子?”他又問。

春山水想了想說:“光明之曲。”

顧敏君聽了不禁蹙眉,這位先生明顯是故意在點謝蓮崖的眼盲。

“光明之曲是什麽?”謝錦聽不懂:“有曲子叫這個名字?”

自然沒有,這是題目,是要曲子裏表達了光明之意。

阿棠讓他別說話,文盲。

謝蓮崖只是略微一頓,随後拿了竹笛先試了兩個音,短短的音。

手指又熟悉了一遍笛子,他在原本的世界裏學過笛子,是為了修音修,後來就沒有再練過,隔了這麽久他記得的譜子不多,便選了比較熟的一首。

他閉着眼站在水榭之中吹響笛子,先是婉轉的笛音,随後短促的幾聲。

笛聲時快時慢,慢慢彙聚成一首悠揚的曲子。

謝錦聽的撓撓耳朵,什麽曲子?沒聽出來好來。

阿棠也聽的眨眨眼,什麽曲子?好像聽起來沒有太厲害的樣子,她以為謝蓮崖至少吹一個什麽霸王卸甲之類的,技驚四座吧?

但這曲子聽起來歡快悠揚,後面又慢下來變得憂傷,像是……大雁南飛。

她看向顧敏君,顧敏君随着曲子輕輕皺起了眉頭,慢慢擡眼看住了謝蓮崖,那眼神可複雜了,她也看不出來是好是壞。

再看春山水他先是閉着眼随曲子點着自己的掌心,在後面曲子幾經鬥轉的時候睜開了眼,有些驚訝的瞧着謝蓮崖。

唯有謝蓮崖至始至終都閉着眼,他的衫子被風輕輕吹起,手指翻飛如蝶,不理會任何人只沉浸在這首曲子中。

阿棠望着他,曲子好不好她不懂,但是他的氛圍感真到位了。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花錢給他買個道具,他可是反派,這種小場面都要道具加持的話,就太沒用了。

最後一個音滑落,一曲終止。

他慢慢睜開眼,放下了笛子。

水榭中靜下來,是顧敏君先開了口:“鹧鸪飛,吹的好,越王勾踐破吳歸,義士還家盡錦衣。宮女如花滿春殿,唯有鹧鸪飛。曲子也選的好。”

阿棠看向了春山水,他握着玉笛看着謝蓮崖,喃喃的道了兩聲:“可惜,可惜。”

可惜就對了。

阿棠心中已有底了,春山水若是覺得謝蓮崖可惜,便是有了惜才之心。

“沒什麽可惜的。”謝蓮崖将手中的竹笛還給春山水,依舊語氣平和的說:“先生若還滿意這首曲子,便讓我家妹妹瞧一瞧您的小貓。”他本也就是為了阿棠小小的心願。

春山水看着他,沒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抑郁和不得志的情緒,仿佛他自己并不為眼盲而憤憤不平。

那首曲子吹的是好,鹧鸪忽遠忽近,自由遠去,光明之曲,自由之曲。

他這個人卻更讓春山水欣賞,就算雙眼看不見,他亦不卑不亢,心向光明。

“笛子送你了。”春山水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從身後抱出個小竹籃子,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打開了那竹籃的蓋子對阿棠說:“瞧吧,可不許摸。”

她不摸,瞧他小氣的。

阿棠勉為其難的湊上前去,踮起腳去看小貓。

背後有人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托了起來。

她扭頭看見謝蓮崖在托着她,将她托高過竹籃子,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裏面的小貓。

“看吧。”謝蓮崖對她說。

她回頭瞧着竹籃裏的小貓,“好小。”白白的一團向雲朵,在籃子裏仰起頭看他們,眼睛還是鴛鴦眼。

謝錦也湊了過來嘟囔着:“貓哪有狗好玩。”

春山水用蓋子擋住了謝錦不給他看,這小子蠢頭蠢腦。

他又看向謝蓮崖,問道:“你可識字?”

“識得。”謝蓮崖如實答道。

“讀過什麽書沒有?”春山水又問。

謝蓮崖頓了一下,心中有些狐疑起來,這一位該不會就是系統裏說的“偶遇恩師”裏的恩師吧?這麽年輕?

“讀過。”謝蓮崖這次又答:“我父親是夫子,教過我許多,眼盲之前我娘也教過我作詩。”

“吹牛。”謝錦賤兮兮的低低對謝蓮崖說:“你娘還會作詩呢?別是那種一點朱唇萬人嘗的詩吧?”

“謝錦。”顧敏君先呵斥住了他,眉頭蹙起來掃了一眼阿棠,這等話謝錦也當着小姑娘的面說:“阿棠還在你又犯渾,叫人聽見傳到你娘耳朵了定把你皮抽了。”

又對春山水行禮說:“他年紀小随口玩笑,先生莫怪。”才和謝蓮崖說:“蓮崖兄別與他這等小子一般見識。”

春山水那張臉上寫滿了厭惡,叫謝錦的這小子看起來怎麽跟沒長腦子似得?蠢且壞。

他再看謝蓮崖,只見他如玉的臉上沒有一絲動怒,小小年紀就這般能忍?

謝錦也覺得自己說突突嘴了,當着阿棠的面說這些被他大哥知道第一個揍他,便對阿棠讨好的笑着說:“棠妹妹聽不懂。”

她當然聽得懂。

阿棠瞪着他,這沒腦子的謝錦非要被狠狠收拾一頓,吃夠了虧才會學乖,她身子一輕,被謝蓮崖放回了地上。

謝蓮崖手指搭在她的肩上将她往顧敏君身邊推了推說:“勞煩顧少爺先帶阿棠去那邊的涼亭裏,鋤禾帶了冰鎮的蜜水,去喝些解解暑。”

謝蓮崖要做什麽?

阿棠仰頭看着他,手被顧敏君牽了住。

顧敏君也沒多想,以為是謝蓮崖要和那位先生多說兩句,便帶着阿棠先出了水榭。

謝錦剛想跟上顧敏君,手臂就被抓了住,抓着他的手冷冰冰,他扭頭看見謝蓮崖冰霜似得臉:“幹嘛……”

不等他說完就被謝蓮崖就猛地将他拽了回去,他沒想到謝蓮崖這弱不禁風的樣子力氣這樣大,被拽的踉跄着幾步摔在水榭的圍欄上,謝蓮崖伸手掐住了他的喉嚨,将他的腦袋往後按。

圍欄下就是種滿了蓮花的池塘,又深還有淤泥,謝錦吓的慌忙抓住謝蓮崖的衣襟,喊道:“你瘋了!”可他對上謝蓮崖那雙眼,那雙眼裏冰一樣沒有一絲絲的情緒,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報複,就那麽冷冰冰的看着他,格外的滲人。

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謝蓮崖要殺了他。

他立刻要反擊,可不知為何那麽弱的謝蓮崖竟擒住了他的手臂輕輕一扭一托,他的整條手臂“咔吧”一聲又酸又麻又痛,像是斷了一般。

“啊!”謝錦痛的叫起來。

把一旁的春山水吓得不輕,他沒想到看起來好脾氣的謝蓮崖會反擊!

------

剛走下水榭的顧敏君和謝棠也驚的回過頭來,只看見謝蓮崖“咔吧”扭斷了謝錦的另一只胳膊,抓着他的脖子一字字道:“既然你嘴巴沒辦法幹淨,那就好好洗洗吧。”

說完就要把謝錦往池塘裏推。

“謝蓮崖!”顧敏君吓了一條,立刻便要上前,卻被謝棠死死拉了住。

“這裏這麽多人淹不死他!”謝棠死死拉着他說:“讓他長點記性也好,免得以後得罪旁人,可沒大哥哥這麽好說話了。”

顧敏君吃驚的低頭看謝棠,她這是要幫着謝蓮崖出氣?可是……可是謝錦怎麽也是她哥哥啊,平日裏也極其寵愛她。

謝棠擡起眼看他,面不改色道:“本就是如此,他奚落大哥哥已不是第一次了,如他這般若是日後得罪了比謝家厲害的人,整個謝家都要跟着他遭殃,不如趁着年紀小,狠狠教訓一頓讓他記住不要随便欺淩旁人。”

她可是為了謝錦好,謝蓮崖日後可是首輔大臣,他如今這樣的欺淩謝蓮崖,日後謝蓮崖必定讓他死的很慘烈,不如就現在讓謝蓮崖報仇,謝錦若是吃一塹長一智學乖了,從此以後別再招惹謝蓮崖那還有救。

她也很清楚謝蓮崖這麽做之後,謝老太太必定不會饒了謝蓮崖,那可是她寶貝的孫孫,謝老太太肯定會哭天喊地的要打死謝蓮崖,那就再好不過了,最好就在這李府開打,讓春山水聽見、瞧見。

這美強慘的謝蓮崖不就生動的展現在春山水面前了嗎?這還不收徒?

顧敏君哪裏曉得她小小人兒,心裏在想這些,單單是聽她那番話就叫他吃驚,幾日未見阿棠竟懂得了這些……

她們倆在這兒拉扯的功夫,水榭之中已傳來“嘩啦”的落水聲。

春山水驚恐的叫了起來:“快快!人掉下去了!快去叫人來啊!我不會水!”

謝棠慌忙看過去,就見春山水撲到圍欄旁想伸手去拉人,卻誰也沒來住,而掉進水裏的不止謝錦一人,還有謝蓮崖。

怎麽他自己也掉下去了!

謝棠忙松開顧敏君回頭去喊遛狗走遠的李雪川:“李哥哥!有人掉湖裏了!”顧敏君這個病秧子指望不上,李雪川身強體壯還會水!

李雪川聽見阿棠的聲音,立刻帶着狗跑了過來,瞧見湖裏的撲騰着兩個人,把外袍打結系在腰間直接跳了進去。

顧敏君抓住跑過來的鋤禾:“快去叫人來。”

謝蓮崖是會水的,但他掉進一堆蓮花之中什麽也看不見,仿佛掙不脫的黑暗将他團團包圍,他灌了好幾口水,不想再掙紮了,就聽見阿棠在喊:“大哥哥!大哥哥!”

她的聲音聽起來害怕極了。

他于心不忍讓她害怕,便朝着她的聲音游過去,被一雙手臂撈了住。

“我推你上岸!”是李雪川的聲音,他雙臂用力一托,将謝蓮崖往岸上丢。

沒一會兒功夫,鋤禾就帶着人趕來了。

------

熱鬧的內院一下子炸了鍋。

金拂玉和顧夫人吓壞了,先問阿棠,直到瞧見阿棠被顧敏君帶回來才安了心。

金拂玉慌忙将阿棠抱進了懷裏,着急的問她有沒有事。

阿棠自然一點事也沒有。

但帶回來的謝蓮崖和謝錦就有事了,他們倆撈出來的早都只是嗆了幾口水,謝錦慘的是兩條胳膊全脫臼了,又掉進水裏被吓的不輕,撈上來臉色煞白的昏了過去。

老太太和周宓也着實被吓着了,李家老太太忙請大夫給謝錦先救醒,謝家人全圍着謝錦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只有謝蓮崖渾身濕透的站在庭院裏,黑發和衣襟都在往下滴水。

金拂玉忙拿了一件披風過去替他裹上,還不等說話,老太太就被人扶着走出來,到謝蓮崖身前一耳光抽在了他臉上。

那一下重極了,謝蓮崖幾乎沒站穩,被金拂玉扶着才沒摔倒,但牙齒割破了嘴唇裏,血流了下來。

“錦哥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殺了你都不夠!”謝老太太雙目通紅的落着淚,只恨不能當場打死謝蓮崖:“你是什麽身份竟然敢推錦哥兒!你就是想殺了他是不是!給我跪下!”

謝棠在屋中看着,暗自道好,老太太果然憋不住回家教訓,現在所有人都在瞧着謝蓮崖,他那樣子可太可憐了。

該她上場了。

“不是大哥哥的錯!”謝棠沖出屋子跑出來,攔在謝蓮崖身前氣沖沖道:“是錦哥哥先罵人!”她不能說的太清楚,要以小孩兒的身邊表現的說不清來龍去脈,火上澆油。

果然老太太更氣了:“只是龃龉他就要動手殺人嗎!他的心腸像他親娘一樣黑!”說完又擡起手裏的拐杖重重打在謝蓮崖的身上:“跪下!”

謝蓮崖下意識抓住身前的阿棠,将她推給了金拂玉,怕傷着她。

可阿棠小小的身子抱着他的手臂,急哭了一般替他辯駁,可她哪裏說得清,來回只是那幾句:“是錦哥哥的錯!就是錦哥哥的錯!祖母你偏心!大哥哥也被錦哥哥拉進了水裏,怎麽祖母就只打大哥哥!錦哥哥已經欺負了大哥哥好幾次!祖母怎麽就不管?”

老太太被阿棠氣的肝兒疼,“好好,一個一個被驕縱成這般模樣,今日我便連你這丫頭一塊教育了!”說着要朝阿棠打下去。

金拂玉一把抱住了阿棠。

“阿棠!”顧敏君驚的要跨出來。

謝蓮崖已擡起手臂擋下了那一棍子,棍子敲在他手臂上真重啊,阿棠才那麽小,老太太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

他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拐杖,一雙霧蒙蒙的眼又冷又利的看住了她:“都是你的孫子孫女,老太太怎麽就不疼阿棠?你這樣打過謝錦謝英嗎?”

他這話問出口,金拂玉又吓又氣,頓時就淚盈于睫,抱緊了阿棠擡頭看老太太:“阿棠說的有錯嗎?”

“謝老太太好大的家法。”顧夫人走出來冷飕飕的道:“事情沒問清楚,就在別人的府上動起了家法,對個小小女兒要下棍棒。”

老太太是真被氣着了。

院門外李家大人和謝家二郎謝清山匆匆趕了過來,同行的還有那位着粉紅衫子的春山水,他可站在外面聽半天了,如今進來就瞧見濕漉漉的謝蓮崖唇角帶血。

李大人和謝清山先進屋子裏去看了謝錦,謝錦已轉醒過來,只是吓的厲害在那裏回不過神來。

李大人這才出來看着院子裏的謝蓮崖,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看向自己的兒子李雪川。

可李雪川當時在遛狗沒瞧見。

顧敏君剛要站出來替謝蓮崖說清楚來龍去脈,便聽那位粉衫的先生說:“謝家老太太還是好好管教管教您那位寶貝孫子謝錦吧,這等年紀就敢念出一點朱唇萬人嘗的詩句來造謠欺淩人,謝家教的好兒郎啊。”

他這樣一說,所有人都明白了。

跟過來的謝英羞愧的臊紅了臉,他就知道謝錦該!活該!這種話也敢當着旁人的面說!還用來羞辱自家兄弟!

謝老太太也沒想到謝錦會說出這等話,當即扭頭看向那位粉衫男子,皺眉道:“這位客人是?”哪裏來的人,在這裏說她謝家的長短?

李大人忙說:“這位是已故首輔大人的兒子春山水,也是我父親特意請來為鳳鳴書院授課的先生。”

謝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煞白煞白,這人竟是……竟是首輔的兒子,是那位才名遠揚的春山水!

她心猛地沉了,春山水被請來鳳鳴書院授課了……那豈不是完了?錦哥兒當着他的面說出這等話,把英哥兒也搭進去了!

可不是嗎?

謝棠心滿意足的看着老太太,她這真的是在救謝錦,救英哥哥。

她心裏很清楚英哥哥肯定是能進鳳鳴書院的,他和顧敏君還一起進了殿試。

只是謝錦的結局她不知道,她希望謝錦長點心,別成為反派第一個要除掉的炮灰。

她想了想點開商城,購買了個【噩夢連連】給謝錦使用,再多加把油,讓他一次性吓老實了。

謝英從屋中快步走出來,先是朝李大人和春山水行了一禮道:“晚輩替不成器的弟弟向諸位道歉,因他一人給府上添麻煩了。”随後又快步去了老太太的身邊,低聲說:“祖母別再給人家添麻煩了。”他抱歉的看着謝蓮崖:“對不起蓮崖,我知道錯全在謝錦。”

謝蓮崖不說話的站着,伸手握住了抓着他衣袖的小手指,那是阿棠的手指,今日定然把她吓壞了。

但他與紅拂母子一場,紅拂待他很好,他不想讓她死後還受侮辱。

待他好的人,他會百倍報答。他不計較謝錦這個小孩欺淩他,但不能欺淩待他好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