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養成帝王

今日去李府賀壽的人很多,從路上就開始堵,等謝家的馬車到李府已經是正午了。

金拂玉拉着阿棠下馬車,特意等着謝蓮崖一道進去,謝蓮崖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她怕他被欺負,也要帶着他認認人,她本就不指望老太太能照顧謝蓮崖,誰知道老太太下了馬車也要謝蓮崖陪同一道進府。

這倒是好,老太太扶着謝蓮崖的手臂帶他與一衆謝家人一同進府,旁人自然要問起謝蓮崖是誰,老太太便也介紹說:“這孩子是我家老三過繼的兒子。”

只是絕口不提,他是謝家大郎的兒子。

謝蓮崖伸手拉着阿棠,并不介意這些,只是人太多太吵,他有些不太喜歡,可手裏拉着的小小女孩兒卻像是很喜歡,不停的在小聲和他說:“大哥哥好多人在看着你的,我就說你比英哥哥還要漂亮。”

是嗎?難道不是因為他是個瞎子嗎?

謝蓮崖低頭笑着不說話,她開心就好。

謝棠卻是沒說謊,謝蓮崖又高又瘦,一張臉白生生的在陽光下美玉一般,他低垂着眼不說話,冷漠的臉上透出一種病弱的美感。

這個朝代男女大防還沒有到那種離譜的地步,男子以柔美、面白為美,女子也常常騎射蹴鞠。

所以這個年代就吃謝蓮崖這種長相,就像那顧敏君病秧子一個,卻被評為鳳鳴書院第一公子。

謝棠覺得論長相,謝蓮崖絕對獨占鳌頭。

進了內院,便有一個美婦人笑着迎了出來,“哎呀,這是哪個蟾宮中的小仙子啊,快讓我瞧瞧。”

謝蓮崖還沒反應過來,阿棠就丢開了他的手,叫了一聲:“詩姑姑。”

那美婦人過來就将阿棠抱了起來,親親熱熱的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原來是咱們家阿棠呀。”

阿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着她的脖子想從她懷裏掙紮下地,她卻不肯。

老太太瞧見那美婦人也笑道:“顧夫人當真是與阿棠這孩子投緣,別讓阿棠把衣服給你弄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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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

謝蓮崖想,是顧敏君的母親?那位內閣大臣之女施詩?

他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這位內閣大臣之女施詩也是位厲害的人物,她的夫君在顧敏君十二歲的時候過世,她一人帶着顧敏君回到京中撫養,既沒有改嫁也沒有日日以淚洗面,在娘家說一不二,照樣風光。

“怕什麽。”施詩依舊抱着阿棠說:“一件衣服而已,髒了就髒了。”

謝老太太便只笑不說話,說來也奇,阿棠這丫頭打小就招這位京中貴女喜歡,顧夫人第一年剛随顧大人回這老家來,誰也不愛搭理,架子擺的老高,可偏偏就瞧上了阿棠這麽個毛丫頭,後來尋着由頭要阿棠去她府上住了好些時日,更是與阿棠親的仿佛自己生的。

一個毛丫頭而已,待她再好再親,日後也是別人家的人。

謝老太太面上挂着笑,心中卻也是不喜這個顧夫人的,京中貴女也一樣沒規矩,不先向她見禮,倒是抱着毛丫頭親親熱熱,擺明了是瞧不上她們謝家,若非為着英哥兒和錦哥兒能入鳳鳴學院,她也懶得搭理顧夫人。

倒是英哥兒懂事,客客氣氣的向顧夫人見了禮。

顧夫人也只是淡淡應了。

阿棠摟着她的脖子向她介紹道:“這個是我大哥哥。”她指向謝蓮崖:“他叫謝蓮崖,蓮崖照日開的蓮崖。”

“了不得,阿棠居然會念詩了。”顧夫人笑着對阿棠眨眨眼,又去瞧老太太身旁的謝蓮崖,謝蓮崖朝她見禮,她望見謝蓮崖的臉點了點頭:“好名字,好樣貌,配得上這個名字。”

顧夫人難得誇人,阿棠知道她若是誇就必定是真心這樣認為的,英雄所見略同。

謝老太太有些不太高興,卻也沒有說什麽,帶着衆人進去見李家老太太。

顧夫人拉着金拂玉,一路抱着阿棠,與她說話:“我說怎麽這些日子都不來瞧姑姑了,原來是有了新哥哥。”

阿棠最會跟女人撒嬌了,抱着她的脖子,貼在她懷裏,軟皮糖一樣說:“不是的詩姑姑,前些日子天太熱我中暑了,才沒去瞧姑姑,我心裏是想姑姑的。”

顧夫人被貼的心軟軟,摸着阿棠的額頭心疼道:“怎麽中暑了?如今可好些了?”

阿棠擡起腦袋看她,眨眨眼說:“全好了,明天我就能去瞧姑姑了。”

顧夫人笑了起來,哎呀,阿棠這孩子怎麽生的,粉團兒似得,又快樂又懂事,臉頰總是紅撲撲的,跑起來像匹小馬駒,她就只有敏君這一個兒子,身體羸弱,胃口就跟小貓兒似得,阿棠吃起飯來是他的兩倍,她就喜歡阿棠這樣健康快樂的小姑娘。

可惜她爹爹才去京中,她阿娘一人在府上寂寞,顧夫人也不好再叫阿棠來府上住。

謝蓮崖走在前面,聽着顧夫人與阿棠的說話聲,心中大概清楚顧夫人十分喜愛阿棠。

等進屋拜見了李老太太之後,才明白何止是顧夫人,其他的幾位夫人、小姐也喜歡逗阿棠。

是了,阿棠從來都是世界的中心,誰能不喜歡阿棠?

他坐在金拂玉身邊,聽着阿棠的聲音,李家老太太在與謝老太太說話,也在問顧夫人,怎麽不見敏哥兒。

金拂玉怕他無聊,低低與他說:“蓮崖若是想出去走走,便讓鋤禾扶你出去。”

謝蓮崖倒是無所謂,他來就是為着阿棠。

沒一會兒,便有幾個腳步聲進了廳堂中。

有人笑着說:“瞧瞧,敏哥兒和謝家的混世魔王來了。”

顧敏君來了?

謝蓮崖朝那模糊的影子看去,只能看見一人穿着淺淺鵝黃色的袍子走進來,和謝錦一起見過了兩位老太太。

顧夫人是內閣大臣之女,夫君又是禦史,一屋子人都捧着她,将顧敏君誇了又誇,一會兒是又長高了,一會兒是聽說在書院讀書厲害,能誇的全誇上了。

一旁的謝錦自覺沒趣的到阿棠身邊,小聲和她說:“走不走?細狗牽來了就在後院,李雪川看着呢。”

李雪川是李老太太的孫子,是顧敏君的同窗好友,比顧敏君大一歲今年十二,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面有一個姐姐,兩個哥哥,姐姐已出閣,哥哥們也年紀大了不和李雪川玩,平日裏李雪川就只能跟他們這群人玩。

阿棠正在拿着顧夫人給她剝的山核桃吃,聞言看向了金拂玉和謝蓮崖,她若是去了這群老太太必定會又開始催促她娘親要個小子之類的話,謝蓮崖一個人坐在這兒也無聊……

她正想着,顧敏君走過來,用手中玉佩的穗子掃了掃她的臉頰。

她癢的縮了縮脖子,擡頭瞪顧敏君,這小子雖然比她大了五歲,但前兩三年身體不好個子和她差不多高,所以她總是直呼他的名字,誰想到這幾年他突然抽條似得長高了,快趕上英哥哥了。

“又胖了。”顧敏君笑着逗她:“母親可別再喂棠妹好吃的了。”

顧夫人笑着打開了他的手,嗔怪道:“像你一樣瘦的跟猴子一樣就好了?我可不喜歡。”

“就是。”阿棠摟着顧夫人的手臂說:“我馬上就長個子了,胖什麽胖。”

顧敏君抿嘴笑,他倒是想象不出來她長個子的模樣,一定不如現在小豆丁似得可愛了。

“走不走,走不走啊?”謝錦有些不耐煩,在這裏聽她們家長裏短的做甚,不如去後院玩。

阿棠也覺得這裏無聊,但……

“去玩吧。”顧夫人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低低與她說:“我陪你娘親坐着,誰也不敢欺負她。”

阿棠感激的抱了她一下,詩姑姑真的太好了!在上個世界絕對是個潇灑的仙師。

顧夫人又吩咐顧敏君:“看好妹妹,別磕了碰了。”

“母親還不放心我帶棠妹?”顧敏君朝阿棠伸手,他帶阿棠玩可從來沒叫她磕着碰着。

阿棠這次卻沒牽他的手,而是快步跑到了金拂玉身側那少年的身邊,拉扯住了他的衣袖叫他:“大哥哥,我們去看白駒吧。”

大哥哥?

顧敏君看了過去,看見了一張極其精細柔美的臉,那便是謝錦說的瞎子、私生子、阿棠新的大哥哥謝蓮崖?

他瞧見謝蓮崖那張冷淡的臉在被阿棠拉住衣袖時變的柔和,垂着眼唇角挂着笑意,慢慢點點頭,拉住了阿棠的手。

謝錦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說:“瞧見了吧,人家有了大哥哥不跟咱們好了。”

酸裏酸氣。

顧敏君嫌棄的掃了謝錦一眼,多大了還和小孩兒一樣争着誰和誰好呢。

阿棠拉着謝蓮崖,又朝顧敏君伸手說:“走吧。”

顧敏君笑着上前把手遞給了她,誰說阿棠不和他好了?有了大哥哥也一樣跟他一般好。

謝棠拉着他們出門。

謝老太太原想叫住謝蓮崖,卻被李老太太拉住說:“讓他們出去玩吧,怎麽?老姐姐對這個過繼的孫子這般上心?要拘在身邊?”

謝老太太尴尬的笑笑,只能任由謝蓮崖去了,她也不好說是因為見着了大郎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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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的後院極大,修了涼亭池塘,種了許多果樹。

阿棠和他們來到後院時,遠遠就瞧見了白駒,它被李雪川牽着瞧見她直搖尾巴哼哼,激動的想要朝她沖過來。

“白駒!”阿棠叫了一聲。

細狗就“旺旺”叫了起來,尾巴搖的快上天。

“白駒見你比見我還親。”顧敏君笑着說。

謝棠拉着他和謝蓮崖加快腳步到白駒跟前,松開手就去抱白駒,誰知道白駒太激動了頂在阿棠懷裏,一下子就将她撞倒了。

“哎呦!小心啊!”李雪川忙拉住繩子。

謝蓮崖聽見阿棠的低呼聲,下意識想去托住她,卻看不清晚了一步,顧敏君先将阿棠抱進了懷裏,他模糊的看見顧敏君蹲下身将阿棠護在懷裏一只手推開激動的白駒。

他笑着在逗弄阿棠說:“白駒都覺得你像香噴噴的小點心了,直往你身上拱。”

“胡說八道!”阿棠笑着摸白駒的腦袋說:“倒是顧敏君越長越像白駒了。”

謝錦哈哈笑起來:“別說還真像!”

他們笑鬧成了一團。

謝蓮崖站在一旁,慢慢收回了手,他有一種很重的隔離感,仿佛他永遠也不會融入阿棠的世界,哪怕他站在一旁,所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他也像個空氣一般。

上個世界他以為她只屬于他,哪怕到最後知道她同時綁定了那麽多宿主,他也相信她是為了幫他和阿棠才綁定了其他人。

哪怕她解綁離開,他也覺得自己能找到她,抓住她,因為他們之間有所謂的【羁絆】勳章在。

可現在……他忽然覺得,不是的,他是這個世界的任務者,而她就生在這個世界裏,她有許多許多哥哥、玩伴、疼愛她的人。

而他只是一個給了她什麽的瞎子罷了。

他也很清楚,只要不綁定系統,他就沒有辦法去做任務逆襲。

主神系統的聲音忽然再次出現在他耳朵裏——[您好,您是否考慮更換其他系統來為您服務?您已經到了逆襲的情節點——【偶遇恩師】只有完成這項任務您才能開啓後面平步青雲的事業線。]

他還沒有開口回答,手指就被一個熱乎乎的手掌抓了住。

“大哥哥。”阿棠拉着他的手在叫他:“你蹲下來摸摸它,它就是白駒。”

她拉着他,讓他蹲下來,把他的手掌放在了那條細狗的腦袋上,讓他順着腦袋往下摸。

他摸到窄窄的狗腦袋,摸到它細滑的皮毛,那些毛癢癢的紮在他掌心裏,就像紮在他心上一樣。

謝蓮崖喉頭裏酸酸澀澀,卻又被安撫的柔柔軟軟,不,他不綁定其他系統。

他等着她,哪怕完不成任務,永遠成為任務者。

“好乖好乖。”阿棠也摸着白駒,誇獎道。

白駒哼哼着将肚皮翻了過來,将阿棠逗的笑起來,她最喜歡小狗了,小狗愛你就會對你搖尾巴,讓你摸它的肚皮,你永遠不必猜小狗愛不愛你。

她不知為何想起新宿主裴祯來,他此刻一定傻呵呵的坐在夾縫裏等着“菩薩給他來個肉包子”。

她看到謝蓮崖撫摸在小狗身上的細白手指,又想起謝輕寒,當初謝輕寒血煞複發眼睛也這樣看不見了,結滿冰霜的思過崖裏,她曾為了馴服他,讓他撫摸過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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