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世界
“滴答、滴答……”
傅斯明再次有意識之時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圍一片漆黑,他渾身又冷又痛,寂靜之中聽見“滴答、滴答”的聲音。
他在黑暗之中呆滞了幾秒,猛地翻身坐起扭頭看向背後的沙發,沙發裏空空蕩蕩早已沒有那個無面女人,整個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在做夢,直到他看見掉在自己身旁的針管,那針管已經空掉了,管內只殘留着一零星的紅色液體。
不是夢。
他突然毛骨悚然,腦子裏不斷閃回着昏迷前發生的一切,無面女人拿着這支針劑朝他俯下身,捏住了他的脖子将針頭刺入他的血管中……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針劑裏是什麽?她注射進了他體內嗎?
傅斯明慌忙起身快步奔向洗手間,開燈撲到鏡子旁,在鏡子裏仔細查看他的脖子,卻并沒有發現注射的針孔。
鏡子裏傅斯明的臉色蒼白而恐慌,怎麽會沒有?那針劑沒有注射進他的血管裏注射到了哪裏?那液體到底是什麽?是什麽?
“滴答、滴答……”
傅斯明光着腳再次跑回客廳抓起地上的針管,顧不上穿外套直接抓起車鑰匙、穿上拖鞋就要出門,他要去研究室看一下這裏面的液體到底是什麽。
“滴答、滴答……”
上了車那個煩人的滴答聲還在響,仿佛就在他身上響着,寂靜的空間裏就格外清晰。
傅斯明被那聲音快要搞瘋了,尋着聲音低頭去找來源,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光腦芯片旁貼着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膠帶”,聲音就是從這個“膠帶”上傳出來的。
幾乎一眼傅斯明就認出了這東西是什麽,不正是他們基地裏會給動物們“種”在身上的監視器鏡頭嗎?薄薄一片,看起來像膠帶,卻是芯片。
手腕上這一刻的痛楚才一點點傳上來,那是植入監視器的痛感。
監視……這是無面女植入的,她在監視他?
傅斯明脊背發寒,顧不上正在開車立刻伸手要把監視器拔掉,手指剛剛碰上監視器裏就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傅教授最好別動監視器,我要時時刻刻留意傅教授的動向,不然……”
那個聲音突然從他背後傳過來,就貼在他的後腦勺,一把冰冷的槍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之上,背後有張臉探向前在他耳邊溫和的繼續說:“……我會很困擾的。”
傅斯年從車鏡之中看見了身後那張帶着無面面具的臉,一瞬之間毛骨悚然,如同見了鬼一般徹底慌神,不等他有任何回應她突然調轉槍口。
“砰”的一槍射穿了傅斯年要拔掉監視器的左手,血噴濺而出,傅斯年慘叫着握不住方向盤,猛地撞上了前方的牆壁。
“哐”的劇烈聲響之中,玻璃碎裂,他被安全氣囊包裹了住,劇烈的頭疼和暈眩讓他眼前發黑,他只聽見無面女依舊溫和的對他說:“小小的警告,希望傅教授不要再讓我困擾,畢竟我們還要繼續合作研究新人類。”
傅斯明額頭流下血來,整個人快要昏厥,“滴答、滴答”聲就在耳邊,那麽的清晰。
無面女從他撞碎的車前跨步離開,腳步聲也那麽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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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教授?”
傅斯年聽見許多聲音在叫他,他昏昏沉沉的醒過來,被明亮的燈光晃的暈眩,渾身的痛感伴随着喉嚨裏麻醉的惡心感襲來,他這是……
“傅教授您終于醒了!”旁邊有人在說話:“有人打電話給基地說您出了車禍,我們趕過去就發現您傷得很重,立刻送來了醫院……”
“您別動,您才麻醉還不到六個小時,不能亂動。”另一個人說:“您別的地方都是皮外傷沒大事,只有左手掌中槍,剛剛手術取出了,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發生了什麽事……
傅斯明吃力的擡起右手,看見看手腕上的黑色監視器還在,他明明耳鳴的厲害卻仿佛還能聽見“滴答、滴答”聲。
病床邊站着跟随他的研究生,其中一位研究生疑惑的問他道:“是誰襲擊了您嗎?您身上還有許多針孔,發生了什麽嗎?”
針孔?
傅斯明對這兩個字仿佛應激一般,霍然擡起了頭盯住發言的研究生,暈眩感和惡心感交織着無名的恐懼,這恐懼令他渾身顫抖起來,啞聲問:“……針孔?”
“是,您的胸部、腹部有幾個明顯的針孔。”研究生更疑惑了:“您難道不知道?”
傅斯明顧不上任何眼光,掀開自己的病號服,仔細辨認果然在心口處、腹部幾處都看見了針孔,他的腦子嗡嗡作響,那一管液體注射進了這些地方?
為什麽?為什麽?
他幾乎慌亂的問:“我車裏的針管,車裏有一支用過的針管還在嗎?車子呢?”
研究生被他的臉色吓了一條,忙扶他躺下道:“您的車子着火了,估計什麽都燒沒了……”
傅斯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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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給我注射了什麽?”
謝棠監視器裏傳來傅斯明快要瘋掉的問話,她沒有回應,很快他就知道了。
她将監視器靜音,輕手輕腳的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昏暗的室內,她看見沙發裏的白色豹子腦袋靠在枕頭上,睜着一雙琥珀色的眼呆呆的在看着某個方向,殘缺的四肢陷在毯子裏。
它已經醒了,比預期醒的要早。
它聽見響動扭過頭來看見了謝棠,慌忙挪動了起來,将自己殘缺的四肢全部埋在了毯子裏,卷長的尾巴輕輕擺了一下,無聲的落在沙發扶手上。
似乎是想對她搖尾巴,卻又覺得羞恥。
它已經無法支撐上半身,只能趴在枕頭裏,可它很平靜的看着她,那雙眼睛明亮而信賴。
謝棠走過去慢慢坐在了它身邊,很輕很輕的說:“別害怕,你會好的。”
它望着她,擡起下巴輕輕的将腦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像是在回應她,在依賴她,在希望她能摸摸它的腦袋。
謝棠望着它,心裏酸澀起來,他似乎總是在吃苦,謝輕寒時吃苦,謝蓮崖時也吃苦,如今更是苦不堪言。
何苦呢?用自己經歷反派宿命來兌換追随她,值得嗎?
她擡手溫柔的撫摸它的腦袋,喃喃的問道:“不知道你日後想起來會不會後悔。”
後悔吃這麽多苦跟随着她這樣自私的人。
它擡起眼睛望她,垂在沙發扶手上的長尾巴忍不住卷起來又放下,輕輕擺動。
她的手指那麽柔軟,那麽熟悉,連帶着她身上的香氣都仿佛在哪裏問過,亞當想,曾經她是不是和自己很貼近很貼近?貼近到他熟悉她的每個舉動、氣味、掌心裏的溫度。
這一刻他出奇的平靜,沒有絲毫痛苦,在她的手掌下軟下了兩只耳朵,突然聽見耳朵裏傳來“叮——”的聲響。
他立刻驚愣的豎起了耳朵确定這個聲音是來自于耳朵裏、腦袋裏,緊接着他聽到了非常非常熟悉的女人聲音——[已為您使用【無限再生】藥劑,三秒之後起效。]
他渾身戰栗了一下,不是因為什麽藥劑,而是因為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不就是眼前無面女的聲音嗎?
他一定聽過,一定聽過無數次,不然他不會如此熟悉。
他緊緊盯着無面女,聽見她開口說話。
“別害怕,很快你的四肢就會重新長出來。”她的聲音和腦子裏的聲音同時響起。
亞當腦子裏有什麽畫面在翻湧,可很快就消失了,像是被一只手按了回去一般。
他的四肢突然顫動起來,在疼痛襲來的一瞬間,無面女的手掌覆蓋在了他頭頂,輕輕說:“我會已為你開啓屏蔽疼痛模式。”
疼痛在她的手掌之下徹底消失。
他擡着頭怔怔的望她,連這個畫面都如此熟悉,在這一剎那間,他腦子裏閃過一雙眼、一張臉,清晰的交疊在她沒有五官的面具上——她該有一雙琉璃似得眼睛,不笑的時候疏離冷淡,她該有一張皎潔如月的臉頰……她騎在巨鹿之上垂眼望他,如神女如仙靈……
她是誰?他忘記了她的名字……
謝棠垂眼看着它的四肢從毯子下探了出來,伸手去摸,熱乎乎的,是完好無損,甚至軟墊上沒有繭子的“全新四肢”,好柔軟,像捏着一塊熱熱的橡皮糖。
她耳朵裏冷不丁傳來了主神系統的嘆息聲——“唉,他還是想起您了,系統也無法清除幹淨他過去的記憶。”
謝棠一愣,擡起眼望着怔怔盯着她的豹子,忙問主神系統——“他全部想起來了?”
主神系統很快回應她——“沒有,他只是想起了您的眼睛。”
她的眼睛?
是了,經歷這幾個世界,每個世界她樣貌有所變化,但是眼睛是一樣的,就像他一樣,眼睛從來沒有變過。
它的爪子在她掌心裏動了一下,似乎想抓住她,卻又沒有辦法,只在她掌心裏輕輕撓了一下。
謝棠握住了它的爪子,這樣也好。
她在系統裏為他接了本世界的任務,用系統發布給他的同時,開口對他說:“你要去完成這項任務。”
亞當聽見腦子裏她的聲音,“您在本世界的反派任務是——殺了男主龍青霄,奪回女主謝棠。”
謝棠?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