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遺體捐獻——
醫院的走廊,春澄久司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話語有些沉默,耳畔還響徹着走廊裏斷斷續續的哭喊聲。
手機裏村口警視的話語還在補充信息。
“受害者麻生香取的父母剛趕到了現場,受害者簽了遺體捐獻的消息來自于她的父母。”
***
手機另一邊的醫院負2層。
麻生香取的父母在聽到女兒被害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往了醫院。
麻生香取的母親正趴在病床上哭的整個人快要虛脫,往日精致的妝容早已亂了。
一雙蒼老的手堪堪的扶着母親的身子,讓泣不成聲的母親不要跌落在地,是麻生香取的父親,他疲憊的臉上壓抑着沉重的悲傷。
兩個人全身充滿了頹廢蒼老的氣息,整個人像是一瞬間老了10年。
正哭的泣不成聲的麻生香取母親聽到村口警視和春澄久司的交流的電話內容後。
像是觸發了什麽按鈕,雙手撐着病床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然後側過身,目光憤怒的看向正在打電話的村口警視,聲音還帶着嚎啕大哭之後的沙啞,憤憤的說道。
“肯定是我女兒的那個病鬼男朋友高橋坂田。他尿毒症晚期需要換腎,醫院一直沒有腎源,病急亂投醫我女兒最近還去做腎源匹配。”
說着說着,她的臉上好不容易控制的悲傷,再次壓抑不住,豆般大的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直往下掉。
麻生香取的父親一只手攙扶着妻子快要倒下的身軀,另一只手連忙拍了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妻子的背,幫忙平複妻子激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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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不代表他對女兒的男朋友沒有意見,他們夫妻兩都對女兒的男朋友充滿了微詞。
還在打電話的村口警視聽到麻生香取母親的一番話,眉毛微微的皺起。
他看着面前麻生香取母親眼中帶着淚花都無法掩飾的憤憤不平,陷入思索。
受害者麻生香取最近和男朋友高橋坂田做了腎源匹配——
如果匹配結果成功,這意味着高橋坂田完全有殺人動機。
話語在喉嚨裏滾了滾,他等麻生香取的母親過于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些許,才繼續詢問。
“可以問問麻生香取和高橋坂田做腎源匹配的結果嗎?”
麻生香取的母親帶着哭腔的說道。
“女兒是一周前做的腎源匹配。”
一周前做的腎源匹配——
腎源匹配的結果是兩周才會出來,也就是說高橋坂田并不知道腎源匹配的結果,殺人動機又沒了。
另一邊麻生香取的母親還在憤怒的補充道:“雖然腎源匹配結果還沒出來,但警官你相信我啊,絕對是高橋坂田動的手,那個人就是個魔鬼!!!”
說道後面,女音已經完全帶着崩潰,她像是無法接受自己女兒的死亡,開始喃喃自語的責怪自己。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堅定的讓女兒跟那個人渣分手。應該一開始察覺到不對,這應該直接讓她們倆分手的……”
麻生香取的母親一開始的話語還有些邏輯,到後面只有反複重複的喃喃自語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村口警視敏銳的察覺到了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冷靜的開口詢問。
“察覺到不對?是受害者的男朋友高橋坂田有問題嗎?”
但這個時候哭的時候情緒臨近崩潰的麻生香取的母親,她已經說話開始有些混亂,沒有精力回答這個問題。
他的丈夫伸手拍了拍妻子,示意他來講述。
他先是沉默一會兒,像是在思索組織語言,片刻後,開始緩緩的開口。
“其實一開始我們對高橋坂田是沒有意見,也并不是因為他得了尿毒症晚期,命不久已對他有意見。”
男人壓抑着悲傷低沉的話音頓了頓:“我們對他的意見主要來源于,他和我女兒之間的親密關系不太對勁,他們的戀愛關系 ——”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思索了很久才勉強找了個詞語來形容兩人之間的關系。
“畸形。”
畸形——
兩個字讓拿着手機的村口警視和透過電話聽到的春澄久司,同時皺起了眉。
一般正常的戀愛關系,怎麽都不可能會用到畸形這個詞來形容。
面對皺起眉頭思索的警察,男人又再次的肯定了自己的形容。
“是的,沒錯,女兒和他之間的戀愛關系十分的畸形,不像是正常的戀愛關系。”
村口警視嚴肅的詢問:“可以具體講一講畸形在哪裏嗎?”
“我女兒和高橋坂田談戀愛已經兩年了,在談戀愛前我女兒是一個十分開朗優秀的學生,但是在談戀愛後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不接觸外界,社交也變得越來越少。”
說着,男人也有一些羞愧:“我和妻子平時的工作很忙,對女兒的關心有一些疏忽。我們也是前段時間知道女兒要從東京大學辍學,才發現到她的情況不太對勁。 ”
辍學?!
“麻生香取為什麽要辍學?”
提到這個男人的聲音,仿佛帶着一股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因為她男朋友尿毒症晚期需要她照顧!我們試圖阻止,但當時我們在外國出差,女兒每次拿沉默回應,後面還是直接退學了。
此事之後,本來和我們很少的聯系,變得更加稀少,開始更多的不回我們消息。然後我們就去詢問了,女兒之前玩的很好的朋友,得到消息他們也斷絕了關系。”
“好的,我知道了。”村口警視看着兩人悲傷夾雜着憤怒的表情,默默的點了點頭。
在與麻生父母的一通交談之後,似乎所有的疑問箭頭都指向了受害者的男朋友高橋坂田。
村口警視剛準備和春澄久司說明有關于高橋坂田身上的疑點。
但其實他們一行人的交談離的很近,電話另一邊的春澄久司,已經默默的聽完了全過程。
春澄久司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村口前輩,我都聽到了。”
拿着電話回過神來的村口,警視才反應過來,剛剛全過程電話都沒有挂斷。
他默默的點了點頭,也沒反應過來,他的點頭電話那邊的春澄久司看不到。
“哦哦,春澄警部補聽到就好。”
***
醫院4樓走廊。
黑發青年右手舉着手機,欣長挺拔的身體靠在牆壁上,他随意的支起一條腿,微微仰頭看向走廊遠處的窗戶。
明媚的陽光争先恐後的從窗戶灑進走廊內,像是照亮了走廊裏所有的晦暗的角落,掃去了所有的陰霾。
祖母綠般的貓眸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一種透徹的玉質。
松田陣平在和高橋坂田交流過後,推門而出,看到的就是這一幅場景。
他在單人病房門口愣了一秒,才上前去和春澄久司交流。
“春澄前輩。”
青年的聲音,将春澄久司正在思索的情緒拉回走廊。
他側過頭看向來人,陽光将他整個人照的有些朦胧。
松田陣平。
見來人是認識的朋友,春澄久司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回應。
松田陣平摸了摸口袋裏的墨鏡堅硬的邊框,開始說明他和高橋坂田交流之後的發現。
“高橋坂田他有問題——”
春澄久司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三十一分。
骨骼分明的手指将挂斷的電話放回口袋裏。
雙手放進口袋,漫不經心的敲擊着口袋裏電話的外殼。
同意了松田陣平的看法:“據受害者的父母所說,高橋坂田身上的疑點也很大。”
此時,推開辦公室門出來的前川醫生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前川醫生依然穿着她的白短褂,目光溫和,手裏還拿着一個杯子,看起來似乎是出來倒水的。
見到兩人靠在走廊上,前川醫生也反應過來,她好像打斷了兩人的交流,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保溫杯——一個裝滿滾燙熱水的黑色保溫杯,建議一把搶過保溫杯,喝完熱水便可以體會喉嚨起泡的感覺,擁有一個炙熱的喉嚨。】
裝滿滾燙熱水的黑色保溫杯……
春澄久司視線在前川醫生手上的保溫杯上停留了瞬間,漫不經心的将口袋裏的手拿了出來,鴉色的睫羽緩緩垂下,看着走廊地面瓷磚上的地縫。
像是随口閑聊般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話。
“前川醫生認識4樓病房的高橋坂田嗎?”
松田陣平緊盯着前川醫生面上的表情,似乎看出她臉上的任何情緒波動。
前川醫生像是低頭思索了高橋坂田這個名字,然後恍然大悟的說道。
“我知道他,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尿毒症晚期,還有個不離不棄的女朋友,我對他的女朋友更印象深刻,是叫麻生香取吧。”
說着前川醫生低着頭溫柔和藹的笑了笑:“麻生香取和我的女兒有幾分相像,每次看到她我都能想起我住在ICU病房裏的女兒。”
女人的聲音帶着悲傷,又帶着慈祥的母愛,笑着溫柔的搖了搖頭。
“謝謝前川醫生。”春澄久司擡起頭看了一眼,女人慈祥的微笑,到了一句謝。
随機又低下頭,青綠色的眼眸像是完全被瓷磚吸引了視線。
松田陣平沒有從前川醫生的臉上找到任何的情緒波動,便收回了視線在默默思索着什麽。
前川醫生見他們倆沒有什麽後續,便笑了笑前往了茶水間。
***
監控室。
雖然剛好負2層和電梯的監控壞了,但4樓走廊的監控還是好的。
松田陣平又默默地将整個走廊監控錄制到的視頻倍數重新播放。
“停。”他眯起黑色的眼眸,注視着受害者男朋友病房門口的女性。
正是受害者麻生香取。
麻生香取在進入病房許久之後便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完好無恙。
松田陣平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擊着桌面,側過頭和春澄久司說道。
“高橋坂田說他今天沒有見過受害者——”
高橋坂田撒謊了……
本來就可疑的情況,又增加了一個證據。
村口警視坐在座位上,目光有些悠長,這一切都太順利了,默默的說了一句話。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高橋坂田。”
春澄久司眨了眨青綠色的眼睛,目光平靜的讓人調出了前幾天的監控。
成功在監控裏找到自己想看的身影。
黑發青年清隽的臉龐泛着監控反射的微光,聲音平淡就像是在敘說一件事實。
“這不是單人的謀殺案。”
青年擡起頭看向監控裏,進入高橋坂田病房在前川醫生辦公室有過一面之緣的——
中島先生。
青綠色的眼眸倒映着監控的畫面,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補充完了後半句。
“是一起三人的團夥合作的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