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證據……

春澄久司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一身白大褂的前川醫生。

前川醫生往日溫和布滿慈祥的雙眼,此時失去溫柔的笑意,因為長時間的睡眠不足,眼下帶着淺淡的青黑色,面色蒼白。

平時圍繞着慈祥氣息的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個溫柔的阿姨,但當她不再維持周身氣場和笑咪咪的雙眼的時候。

一雙眼睛黝黑沒有一絲光亮,直勾勾的看着人一動不動,烏黑的眼珠像兩個深邃無底的洞,有些許的滲人。

被質問的春澄久司,有些許的沉默,青綠色的眼眸輕輕的掠過一旁六神無主高橋坂田手中的腎源匹配資料。

視線在被高橋坂田手裏,被攥的皺巴巴的資料上面短暫的停留了片刻。

又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緊緊抱着女兒,滿臉焦急無助的中島先生。

他本以為前川醫生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

怎麽和高橋坂田一模一樣——

還要證據?

人證,物證不都在現場嗎?

話語在喉嚨裏滾的滾,春澄久司以一種極其複雜的視線對上前川醫生沒有一絲光亮烏黑的雙眼。

身形消瘦的前川醫生,突然被春澄久司投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光,她難以形容裏面夾雜着的數種含義。

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她。

她纖細修長的右手拿着一本厚重的聖經,在被投以複雜的注視下,瘦弱的手指緊緊的捏住聖經,恨不得在書上捏出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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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都是為了世界。

某些罪惡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在短暫的對視後,兩人都沒有挪開視線。

春澄久司剛準備開口,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松田陣平,便心領神會的又将高橋坂田手裏的腎源匹配資料拿了過來。

他眯着墨鏡下的雙眼,聲線帶着一絲跳躍的說了一句:“借用一下,那邊又有一個人要用。”

資料因為高橋坂田剛剛心煩意亂的情況下被拽得皺巴巴,雖然皺巴巴,但也不影響看清楚上面描述的內容。

松田陣平看着資料搖了搖頭,聲音充滿感慨的說了一句。

“還真是搶手啊,這個需要完,另外一個又需要。”

見物證再此回到手上,春澄久司将資料打開,首頁的落款處。

一個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蓋章進入眼前。

黑發青年神色沒有一絲波動的轉過資料,此資料面對着前川醫生。

紅色的章印映入前川醫生烏黑的雙眼裏。

青年的聲音帶着一如既往的平淡和溫和。

“一份僞造的資料,卻能蓋上醫院的公章。”

前川醫生直勾勾的盯着面色淡淡的黑發青年,再無往日的溫柔的面目,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

“你又憑什麽說資料是僞造的?”

這一句話讓黑發青年真正的像是困惑般的皺起了眉眼,青綠色的眼中帶着點點疑問。

“作為醫院醫生的你,前兩周不是給你得了心髒病的女兒和受害者做了心髒匹配,你不是知道匹配結果要兩周才能出來。”

青年每一個溫和的話音落下,前川的醫生的面色變難看幾分。

她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平靜,像是完全撕破了面上溫柔的僞裝,露出猙獰的原本面目。

春澄久司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點下巴,黑發青年的聲音在前川醫生聽來,不外乎從地獄傳來。

“我記得受害者和高橋坂田是在一周前做的匹配吧。”

說道後面,春澄久時微微的彎起了漂亮的雙眼,聲音帶着幾分淺淡溫柔的笑意,他像是單純的好脾氣的詢問。

“前川醫生你挪用醫院公章的時候戴了手套嗎?”

眼神悄無聲息的下移停留在前川醫生捏着聖經的右手上。

瞳孔緊縮,前川醫生手指一僵。

說中了。

漂亮的眉眼彎起的幅度微微變大,帶着輕微笑意的聲音還沒有停下。

“電梯和負2層的監控剛好在維修期間,但醫院無處不在其他的監控,會不會拍下某個人悄無聲息的拿走公章的身影,我記得護士小姐說最近醫院新安了兩個新監控。”

前川的醫生面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難看。

其實她本來是确定不會出問題的,她在醫院工作多年,對醫院的監控很了解。

她動手前肯定是有小心翼翼的考慮到監控問題,但她真不知道醫院最近新安了兩個監控。

在春澄久司的詢問下,她對自己不由自主的也産生了懷疑。

黑發青年垂下烏黑的睫羽,漫不經心的收回資料,一點一點有條不紊的将皺巴巴的資料撫平,一張一張的整理好。

“物證,還有人證。”

開口的瞬間,春澄久司擡起雙眼,先是看向了一旁受害者父母,憤怒中帶着一絲複雜的表情。

然後才慢悠悠的看向了不遠處滿臉焦急的中島先生。

松田陣平雙手交叉墊在腦袋後面,墨鏡後烏黑的雙眼注視着蹲在一側的中島先生和他的女兒。

小女孩此時此刻已經哭花了漂亮但因為生病長期毫無血色的臉蛋,一身嶄新的粉色公主裙,也被她雙手爪得緊巴巴的,完全看不出之前對其的小心愛護。

她雖然年紀只有六歲,但是她也懵懵的聽懂了剛剛其他人的交談。

那兩個溫柔會給她講光的故事奧特曼的警察叔叔,是來抓她的爸爸的。

她最喜歡的爸爸和病房裏其他人說的一樣幹了壞事,所以警察叔叔才要找他爸爸。

她的爸爸再也不是那一個善良正直最好的爸爸。

晶瑩剔透的眼淚像不要錢一樣不停的往下掉落,中島先生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像啞了聲一樣手足無措。

黑發自然卷青年看着這一幕,剛剛還在病床上對着他笑的甜甜的小女孩,轉眼哭的如此之傷心,整個人仿佛要哭的喘不過氣來。

插在口袋裏的雙手悄無聲息的握緊,清隽的眉頭微微皺起,薄唇緊抿。

有點難受,他心想。

中島先生魁梧的身形整個僵硬,寬厚的手掌帶着一層厚厚的繭,一邊拍着自己女兒的背幫忙順氣,一邊對女兒對他幻想的形象破滅感到了無助。

在整個辦公室所有人充滿壓力的注視。

他的女兒中島慧子擡起了一張流着眼淚的雙眼,濕漉漉的眼神沒有像往常一樣仰慕的看着他,而是充斥着讓他難過的詢問。

“爸爸,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整個喉嚨像是完全啞掉,說不出話來,中島先生在面對女兒那一雙帶着淚水的雙眼時。

不知道該去如何解釋,或者說是如何去撒謊。

春澄久時一只手拿着手裏的物證,一只手漫不經心的放進了口袋。

青綠色的眼眸停留在不遠處交談的中島父女,又像是透過中島父女看向了飄無空虛的遠處。

作為一個善良的警察,此時此刻也該和松田陣平被當下的情緒感染。

他平淡沒有波瀾的視線,終于有了波動。

“是真的嗎?”中島慧子往日清脆的童聲帶着哭腔的嘶啞。

中島先生張了張嘴,喉嚨滾了滾,正準備将他想好的說詞說出來。

“爸爸你和我說過,好孩子是不可以撒謊的。”

女兒的一句話,将他所有的說辭都堵了回去,他一瞬間潰不成軍。

聲音帶着顫抖,避開了女兒的視線。

“慧子,爸爸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真的。”

春澄久司極其漂亮的眉宇間帶着一絲意料之中的。

接下來,中島先生該順理成章的說出一切了。

在春澄久司心想的同一時刻,中島先生已經開始聲音嘶啞的全盤托出。

“之前我因為女兒醫藥費走投無路、徹底絕望的時候,前川醫生找到了我,她說她可以幫我。”

聲音壓抑着痛徹心扉的悲傷。

“我的女兒才6歲,她還有大好的今後時光——”

還沒等他說完,站在一旁麻生香取的母親再次情緒崩潰,她的聲音帶着憤怒打斷了中島先生的話語。

“我的女兒也才22歲!!!你怎麽下得去手!”

中島先生不堪的避開麻生香取母親的質問,繼續開始了他的訴說。

“她給我介紹了高橋坂田,并告訴我,該怎麽做才可以得到一大筆錢,才能用于我女兒的治療,拯救我女兒消逝的生命。”

松田陣平:“于是,你去見了高橋坂田,并且謀害了這一起案件。”

中島先生沉默的點了點頭,認下了這所有的一切。

“前川醫生答應我,即使之後事情敗露坐牢了,她也會好好的照顧我的女兒。”

“中島你怎麽敢的。”見所有的事情已經暴露,前川醫生開始崩潰的喃喃自語。

“我都是為了這個世界,像這些污穢之人就不配活在世界上,高橋坂田這種pua的渣男就應該去坐牢,而且我還給了中島先生拯救他女兒的機會。”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理直氣壯,又恢複了往日慈悲為懷溫柔的面貌,溫柔的聲音中還帶着一種憫悲憐人的關懷。

“我讓社會敗類去坐牢,還拯救了中島慧子的生命,我沒有錯。”

她雙手捧着聖經,一身白大褂穿在身上宛如白衣天使。

聽到一派胡言的松田陣平眉頭緊鎖:“那麻生香取呢做錯了什麽!”

前川醫生的聲音尖銳,像是一根針狠狠的插進所有人的腦海中。

“麻生香取她虐貓!我在辦公室裏親眼目睹了她虐待一只流浪貓,她是殘次品,我是做好人好事,我才是正義的。”

春澄久司對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情緒波動,他平淡的問出了話。

“那你呢?你自己也不是想要用麻生香取的心髒救自己的女兒嗎?一副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掩蓋你自己醜陋的面貌。”

麻生香取的父親滿目悲傷:“這一群惡毒的人,警察多虧了你們才沒有讓我女兒的死被掩蓋真相。”

白熾燈的照耀下,黑發青年祖母綠的眼眸,看向滿目悲傷的麻生香取父母。

“你們不是也認識前川醫生,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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