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岑司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本來想着去餐館買點兒東西,順便觀望一下學校門口有沒有特殊情況,但是看到江北辭的那一秒,她下意識的轉身了。

江北辭坐在那裏,就像非洲草原上蹲守獵物的獵豹,他一個眼神,就能吓退任何獵物。

不過自己并不是他的獵物,他狩獵的對象應該是校花吧,只是剛巧被她撞上了。

她之前在貼吧看過文奈凝的照片,所以見到的時候就認出來了,比照片上還要漂亮,人很瘦,很高,像是模特,出場自帶光環。

江北辭和文奈凝都是一路人,能自如的活在聚光燈下,處變不驚,和她不一樣。

岑司思不是那種很樂觀的人,心思敏感,表面看着文文靜靜,心裏想的事兒不少,想法也總是有點悲觀。

傷春悲秋的情緒很快過去,因為每天做不完的卷子,她實在是沒時間沉溺思緒。

晚自習要刷完一套數學卷、一套生物卷。

沉浸在題海裏,岑司思暫時忘記煩惱。

直到課間時刻,吵鬧聲将她從題海中拉了出來。

岑司思捏着橡皮擦減壓,她的指甲用力陷入橡皮擦中,感受着指尖推進的艱澀感。

“司思同學,你東西掉了。”

耳邊響起一個軟糯的聲音,岑司思扭頭一看,說話的人是英語課代表蔣嘉洛,她剪着日式俏皮短發,笑起來很可愛。

蔣嘉洛彎下腰,随後将一只史迪仔圖案的筆放到桌上,是岑司思不小心掉的筆。

“謝謝。”

她道謝得太快,眼見對話就要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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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到趙可妤要自己多交朋友,說不忍心看自己再形單影只。

之前蔣嘉洛就主動和她說過話,在對話匣子将要關上的時候,岑司思從書包裏拿出巧克力,主動遞給蔣嘉洛。

“請你吃。”

蔣嘉洛接過巧克力,甜甜一笑,她撕開包裝将巧克力球塞進嘴巴,腮幫子鼓了起來,像只可愛的倉鼠。

“我最喜歡巧克力了。”

岑司思淡淡一笑。

“诶,你有梨渦诶,好好看,”蔣嘉洛眉毛都帶着笑意,說完話,直接坐到了岑司思旁邊,“不介意吧?”

岑司思搖頭,給對方挪位置。

“你好漂亮啊,”蔣嘉洛熟絡的開口,“知道嗎?我們班好幾個男生對你有想法。”

“是嗎?”岑司思有些驚訝,她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人的關注啊。

“不過他們知道你有一個深愛的竹馬,都不敢追你了。”

看見岑司思露出驚訝的目光,蔣嘉洛笑道:“驚訝大家知道你有竹馬的事兒?好像是你們水城一中貼吧說的,我也是聽人說的。”

竹馬的事兒和王長安瘋狂追求岑司思有關,其實是個造謠。

當初王長安猛烈追求岑司思,岑司思油鹽不進一直拒絕,最後有人告訴他,岑司思拒絕他,是因為心裏有個深愛多年的竹馬。

沒想到王長安真的消停了一段時間,岑司思也就将錯就錯謊稱自己忘不了竹馬,不可能接受任何人。

現在這個借口依舊好用,岑司思點點頭,索性一錯到底。

蔣嘉洛:“今天晚自習我坐你這兒可以嗎?我的抽屜被奶茶弄濕了,現在得晾晾,我正發愁去哪兒寫作業呢。”

岑司思:“沒問題,你坐我旁邊吧。”

兩人自然的開啓話題,有種莫名的默契。

“剛才他們在那兒打鬧,不小心就把我奶茶弄翻了。”

岑司思随着蔣嘉洛手指看去,不小心就看到最後排的江北辭。

他正靠在椅子上,一條長腿伸出桌子外随意搭着,他的身體舒展,侵占着四周的空間,她周圍仿佛有一個禁區似的,沒有敢靠近他。

岑司思看過這樣的心理分析,動物世界處于上位者,會更加注重私人領地,他們或居高位俯視領地,或處于一覽全局之地,這是控制欲的體現。

不知道是不是走神,等她再定神時,和江北辭雙神色不明的眼睛撞上了。

岑司思眼神慌亂了一下,急忙轉身坐正。

蔣嘉洛一看,悄悄道:“你是不是害怕江北辭啊?”

岑司思抿了抿嘴,說害怕算不上,只是她一見到他就發怵,他身上總是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見岑司思不說話,蔣嘉洛開口,“最好還是離他遠點兒,特別是你這種漂亮的乖乖女。”

“為什麽?”

岑司思不知道大家眼中的江北辭。

她只知道小時候的他很霸道,長大了從岑玉蘭嘴裏得知他的只言片語。

再到那天看到他拿刀收保護費,她覺得他确實比小時候更惡劣了。

“前不久他剛出事,有個女生好像被他甩了跳樓來着,最後被人救了,因為這事兒,他休學了好幾個月,後來家裏動用關系,這才回學校的。”

蔣嘉洛露出鄙夷的神情,“妥妥的渣男啊。”

岑司思低下頭,掐了掐橡皮,心裏五味雜陳,發表不出任何看法。

蔣嘉洛感嘆道:“所以說,老天給了他這張完美的臉,必定附加其它缺點,比如抽煙、喝酒、逃課、打架、頂撞老師、花心、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脾氣差。”

岑司思:“……”這是數不完了嗎?

蔣嘉洛也發現江北辭的缺點越數越多,急忙住嘴,“哈哈,我的意思是,有得必有失。”

這話剛說完,教室突然傳出女生的哭聲。

岑司思朝聲源看去,倒數第三排有幾個女生圍在桌子邊,哭聲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柚心,你別傷心了。”其中一個輕輕拍了拍桌上的人。

趴在桌上哭泣的人擡起頭,她臉上并沒有淚痕,不知道是不是怕妝花了。

她臉上的眼線、假睫毛、無暇肌膚足以看出她化得有多認真,特意用裸色的口紅、眼影躲過了學校的檢查,非常細致的僞素顏妝容。

“我沒有傷心。”

池柚心看着安慰自己的人,她咬了咬唇,似乎鼓起勇氣,起身走向最後一排。

這動靜吸引了全班的目光,大家的眼睛追随着池柚心的步伐,直到她走到江北辭面前停了下來。

蔣嘉洛拉了拉岑司思衣袖,“這是我們班的班花池柚心,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岑司思下意識的想,是不是和下午文奈凝有關系?

池柚心走到江北辭身邊,江北辭并不擡頭看她,她嗔怪,“北辭,你怎麽能這樣呢。”

她的聲音聽着嬌軟,但尾音故意掐着放出來,有些矯揉造作之态。

江北辭懶懶的挑起眼皮,對突然闖入的生物,生理性不适,眼神陰沉。

池柚心被這麽一盯,有些發怵,但是都走過來了,她心裏面的話不吐不快,于是繼續掐着嗓子道:“你為什麽要和文奈凝一起吃飯?他們說你和她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江北辭舌頭頂了頂腮幫子,将手上的筆甩出去,他板着臉,一副兇狠冰冷相。

冷冷開口,“什麽時候,我的事兒輪到你來管了?”

如此冰冷的态度,池柚心承受不住,臉一下子就白了,真帶起哭腔,

“你為什麽要這樣和我說話,江北辭,你敢說沒有一點兒喜歡我?開學搬桌子你只搬了我的,還有我每天的早餐,不是你讓高格給我買的?”

嘶~

此話一出,大家都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

蔣嘉洛湊到岑司思耳邊,“所以我說他花心,你看,這不就是有了新歡立馬忘了舊愛。”

岑司思眼神一顫,心裏深處有一團小火苗仿佛瞬間被澆滅,透心涼。

江北辭煩躁的捏了捏鼻梁,低着頭,咬着牙不說話。

一旁的高格臉上露出驚訝,随及眼中的光暗了下來,失落的垂着頭,他送了一學期的早餐,居然被池柚心當成是辭哥送的。

羅上森輕輕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心想這傻子,現在才知道班花眼睛根本沒放到他身上過。

見江北辭不說話,池柚心頗有一種正室逼宮的勁兒,“你說話啊?”

江北辭平息了情緒,他擡起頭,眼神穿過人群,落到岑司思身上。

岑司思已經轉身過去,背對着他,背脊單薄。

“我看你,病得不輕。”

江北辭冷冷的看向池柚心,一字一句,不緊不慢。

池柚心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哭了出來。

就在這時,有人沖擊教室大喊,“老魏來了,老魏來了。”

女生将池柚心哄回座位,這場鬧劇在老魏震耳欲聾的罵聲中結束。

附帶老魏半節課的思想教育。

“我從辦公室走過來,整個走廊就你們聲音最大。”

“晚自習,晚自習,不自習都幹啥呢?你們以為是給老師學的,給家長學的?那是給自己學的。你們不學,我工資早拿。”

老魏總結,“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岑司思就在老魏嘴皮子底下,她默默将水杯塞進抽屜,用手輕輕擋住臉,避免唾沫星子的無差別攻擊。

十點鐘聲響起,夜風吹走燥熱。

岑司思看着人群走出教室,拒絕了蔣嘉洛相邀同路的邀請。

她坐在座位上,看着時間流逝。

她不敢現在出去,萬一遇到王長安表白,這麽多人随便拍一張照發到學校貼吧,她又得活在陰影下。

不一會兒,教室就空了。

空氣安靜下來,甚至能聽見輕風刮過樹葉的聲音。

十點半,現在出去應該沒事兒了吧?

岑司思收拾書包,起身,擺好椅子,轉身往外,猛然發現門口第三排坐着個人——江北辭。

他右手支着腦袋,長腿伸到過道上,歪頭看着岑司思,眼神隐藏在陰影裏。

岑司思輕咬貝齒,低頭看了眼鞋子,故作輕松的拉了拉書包帶子,擡腳往外走去。

桌子離教室門口只有幾米,她卻走得異常艱難,那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比烈日還要灼人。

眼看就要走出教室,岑司思正要暗自松氣,身側突然伸出一只大手。

“嗒”的一聲,一片漆黑,牆上的開關被人按下。

岑司思身體一僵。

陌生的氣息瞬間将她籠罩,耳邊輕微聲響傳出,黑影閃動,一只手擦過她的耳畔撐到牆上,就在她耳側幾厘米距離——她被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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