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周漆黑一片,岑司思的其它感官瞬間靈敏了起來。
首先是嗅覺,四周彌漫着陌生的氣息,雪松、薄荷,讓人聯想到曠野,遼闊清新,随即而來的是苦澀的煙草,仿佛在曠野中升起的煙霧,将人包裹,氣息迷人又危險。
這是岑司思第一次和異性靠得這麽近,她的心狂跳後慢慢平靜下來,她并不排斥江北辭身上的味道。
然而對方看透她似的,偏不讓她心安,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她耳側炸響。
“你在害怕?”
溫熱的氣息吹到岑司思耳垂上,她半邊身體猶如電流穿過,酥軟到站不直身體。
她慌亂中倒退一步,視覺的喪失讓她有些恐懼,不由得身體歪斜。
岑司思急忙伸手撐住身後的牆壁,想讓自己站穩一些,身體卻更歪了。
很快,一雙大手将她提了起來,就像是拎小雞仔似的。
肩膀傳來溫熱,她倚着對方的力量站直了身體。
等岑司思大腦恢複理智,人已經離開了。
她似乎聽見了對方的一聲輕笑,又仿佛剛才的事情只是一場夢,并沒有真實發生。
從教室出來,岑司思特意在學校的小花園裏站了一會兒。
花園位于半山腰上,兩邊是學校職工宿舍樓。
最重要的是這個位置可以觀察到學校門口的情況。
她看了一會兒,并沒有發現有人聚集,岑司思壯着膽子出了校門,并沒有社死場面,心中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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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王長安已經走了,還是說他并沒有來。
剛走了幾步,有人輕輕敲了敲岑司思的肩膀。
“怎麽了?我吓着你了嗎?”
賀淩博看着岑司思驚恐的眸子,有點不好意思。
岑司思以為是王長安,還真把她給吓着了,看清楚對方,她輕輕搖頭,“沒,沒有。”
“你怎麽現在才離開?這個點兒挺晚的,我發現你每天都一個人回家,是沒有人和你同路嗎?”
賀淩博說話很有分寸,表情坦然,語氣裏流露出真切的關心,再則他是班長,對班裏同學上心也不讓人反感。
岑司思對他印象挺好的,因為剛進校那天,賀淩博幫她收拾桌子的時候,特意用酒精裏裏外外擦了一遍,看得出來他是很細心的性格。
岑司思仔細回答,“今天有點兒事耽誤了,我家就住附近,不遠,我也習慣一個人了。”
賀淩博笑笑,“我看咱們班上的女同學,都喜歡結伴上廁所、吃飯、上下學,像你這樣習慣一個人的不多。”
“是嗎?”岑司思也禮貌一笑,這個問題并沒有深究的必要,她很适應獨處,獨處會讓她感到舒适。
“附近哪兒呢?我也住在附近,和朋友一起合租的房子。”
兩人邊走邊聊,岑司思回:“溫馨小區。”
“我正好去那附近,一起吧。”賀淩博說得很随意,仿佛真的是湊巧,岑司思也不好拒絕。
路上賀淩博聊到自己,他家也是水城的,水城一中有他的同學,還說之前就認識岑司思,從朋友那裏認識的。
岑司思有些驚訝,這也太巧了一些,兩人說起水城特有的小吃,親近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朋友說你數學特別厲害,之前考過水一第一名,說真的,數學厲害的女生真的很少。”賀淩博眼裏露出贊賞。
“其實不少,索菲的費馬最後定理,諾特定理,還有張聖蓉前輩對道格拉斯函數的研究,她們都是女性。”
岑司思說的認真,細數着厲害的前輩。
賀淩博低頭,看着少女臉上的水紅色,以及眸子裏迸發出的亮光,一時愣神沒接話。
兩人的話題也就中止了,正好也到了溫馨小區門口。
簡單道別,賀淩博看着岑司思的背影消失在鳶尾花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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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哥,牛逼啊,我就說你今天幹嘛非要去上晚自習,原來的算出老魏要來查人。”
燒烤店裏,煙熏火燎,高格捏着啤酒情緒激動的說話。
“辭哥,你老實告訴我們,你對校花有沒有想法,還真沒見過誰有這個定力拒絕校花,當然辭哥你不是常人,你沒想法,我也不意外。”
高格喝了幾罐啤酒,整個人有點過于興奮。
羅上森在一旁吃涼菜,眼神瞟到江北辭身上,他也好奇。
江北辭轉了轉靠在嘴邊的啤酒瓶,煙霧模糊了他的五官,神色掩在煙霧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他不說話,高格放下啤酒,歪着頭問,“辭哥,你不會是喜歡池柚心吧?”
“你特麽的吃東西堵不住嘴。”
煙霧散開,江北辭擰着眉,抿着唇,臉上陰沉得像是要下雨的天。
羅上森一看,心想不知道誰惹着祖宗了,這副表情像是要吃人。
“堵不住,吃什麽也堵不住老子的嘴。”
一旁的高格洩憤似的将雞腿塞進自己嘴裏。
羅上森郁悶,他忘了辮子今天才是最受傷的那個,想到這裏,他拿出手機,“我搖人過來陪你們喝。”
很快,羅上森搖來的人就到了,其中兩個是隔壁班的,他們就住在附近,出來很方便。
“辭哥,你也在啊。”
幾個人先和江北辭打招呼,其中一個和江北辭熟一點,屁股沾上板凳就開始打趣,“辭哥,牛逼啊,悶聲不響的就拿下校花了。”
“聽誰說的?”
江北辭神色不悅。
“全校都傳開了,貼吧還做了你們兩個cp視頻,磕死我了。”
這哥們說得起勁兒,江北辭沒興趣聽,也不給誰面子,直接叫人閉嘴。
江北辭坐了一會兒,心裏沒趣。
幾個男生在聊游戲,美女,有的沒的。
他操起桌上的Zipp打火機玩兒,這玩意兒他一個學期弄丢四五個,這是最後一個了。
桌上的人突然聊起其它的,“賀淩博這個點兒送女生回家去了,說什麽現在時間太晚,害怕女同學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現在叫什麽晚,哪兒不安全了?”
這哥們兒和賀淩博合租房子,住在一起。
賀淩博學霸一個,常年學校前五十,為人正直,他的心思都在學習上,沒看見他對哪個女生有過想法。
江北辭也住這附近,他爸媽給他買了附近學區房,給他請了個阿姨,她媽媽也經常過來給他做飯,只是最近家裏有點兒事,江北辭這才如此逍遙。
江北辭不感興趣,旁邊的人還在吹牛。
“也就是人小姑娘長得好看,沒想到賀淩博這種頭埋在卷子裏的人都會動凡心,就你們班新同學,叫什麽來着,什麽司思,岑司思……”
突然,江北辭身體一頓,一聲耳鳴,耳海中一句輕呼閃過。
“誰?”他問。
“對對對,就叫岑司思,說真的,長得是真好看,出水芙蓉、水蜜桃似的,比你們班池柚心好看多了,我們班還有人想追她來着。”
“我們班岑司思?他們怎麽搞一塊兒去了?”羅上森不免驚訝。
“就剛才啊,他們兩個有可能是約好了的,不然這個點兒放學早走了,诶,小年輕都這樣,扭扭捏捏的,生怕誰知道似的。”
這哥們兒話匣子打開,小嘴叭叭叭的,沒看見北辭越來越冷的面容。
直到江北辭遲遲不說話,大家才發現他有些異常。
他眉毛下壓微低着頭,沒人看出他的真實情緒,只覺得氣壓有點兒低。
“辭哥,怎麽了?”羅上森問。
江北辭手垂在膝蓋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撥動打火機蓋,打火機發出“塔塔”的聲響。
良久,壓着嗓子道:“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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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岑玉蘭果然詢問起岑司思晚歸的原因。
岑司思淡定的撒謊,“遇到個難題和同學讨論了一會兒。”
“和剛才那個男同學嗎?”岑玉蘭拉上窗,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小區前面的一段路。
岑司思一驚,随即點頭,“嗯嗯,他是我們班班長,叫賀淩博,成績很好,他對同學也很好,主動給我講題。”
說完這些,岑司思才察覺自己說太多了,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但是她什麽都沒做,心虛什麽呢?
幸好岑玉蘭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提醒,“在學校和男同學可以正常相處,出了學校,還是要和男同學保持距離。”
岑司思乖巧點頭。
岑玉蘭從小都是這樣教育她的,男孩子是洪水猛獸,不能沾惹。
回到自己卧室,岑司思拿出錯題本做了會兒題,她每天都有完成三道錯題的習慣,從初中到現在已經堅持多年。
她做完題目,心滿意足的躺到床上,将史迪仔抱在懷裏,不由得想到了江北辭,他現在真的變得這麽壞了嗎?談戀愛就算了,居然有女生因為他跳樓,還讓人懷孕,很惡劣啊。
快要睡覺的時候,趙可妤打來電話,
“哈哈哈,王長安逃晚自習被學校逮到了,而且老師是看了他發動态抓的人,太傻了,以為老師都不刷手機嗎?”
趙可妤說完發出魔性的笑聲。
岑司思卻心裏一揪,心想這人會不會再來第二次?
不過躲過一次算一次,管不了這麽多了。
兩人随便聊了一會兒微信,岑司思關了手機。
熄燈後,手機突然又亮了起來。
她打開手機一看,微信傳來一條好友添加請求。
渡?
昵稱就一個字,也沒有寫添加理由。
岑司思猶豫一會兒,點了同意。
【你已添加了渡,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岑司思等了一會兒,對方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空白的對話框,仿佛相互凝視卻不語的兩人。
加她的微信,加了又不說話,這人到底是誰?
岑司思不習慣主動,對方不說話,她也索性不問,于是關了手機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