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思思。”

溫柔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黑暗中,江北辭輕聲喊了她的名字。

他彎下身體,靠近着她。

外面還是震耳欲聾的聲音,大家還在呼喊,“接吻,接吻。”

岑司思心下一慌,将頭頂的校服一扯,蓋着自己腦袋跑出球場。

岑司思跑到學校的小樹林,這裏有很多棵杉樹,還有一些高大的灌木植被,剛好能找到一處安靜地,容她逃避狂跳不止的心。

坐在花園角落的木椅上,她看着天邊的落日,餘晖灑在不遠處。

心情平複了一些,岑司思低頭一看,她竟然把他的校服拿出來了。

一時間像是拿了個燙手山芋,她疊好衣服,想着一會兒怎麽還回去。

突然衣服兜裏掉出一個東西,砸在她腳邊,發出一聲清脆響聲。

岑司思彎腰将東西撿起來,是一只銀質的打火機,質感很舒服。

正想給他塞回去時,她突然看見打火機上的暗紋,一下子耳朵就燒了起來。

——暗紋是一個身穿古裝的少女,她手捏扇子擋住臉頰,身上的薄紗大敞,圓潤的身體暴露無遺。

背面則是一個手持長劍的男人,長劍橫劈在前,而他的衣服已經完全解開。

打火機上的兩幅暗紋實在勁爆,三點全露,一覽無餘。

想到自己剛剛用手撫摸過兩人身體,岑司思在心中怒罵,“流氓,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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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燃起的那點兒好感,頓時煙消雲散。

江北辭果然還是個混蛋!

眼見晚自習時間要到了,岑司思臉紅心跳的将打火機放回衣服兜裏,起身,準備離開花園。

腳步聲紛沓而至,入目是一雙黑色皮靴。

岑司思擡頭,面前的人是池柚心,以及幾個天天待在她身邊的女生。

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是面牆,她擡腳往外,池柚心伸手攔住了她。

“岑司思?”池柚心回頭詢問跟班,“我沒記錯吧?”

跟班附和,“對,就叫這個名字。”

說完,還大笑出聲,仿佛聽到什麽笑話。

岑司思皺眉,感覺這幾個人精神狀态不太穩定。

“我就直說了,你不夠格站在北辭身邊。”

池柚心點起一根煙,吸了一口,靠近岑司思,吐到她臉上,滿臉不屑的打量着,輕哼一聲,“你也就這張臉還行,其它沒什麽拿得出手。”

岑司思捂住鼻子,輕咳,心想這算是損人的話嗎?看來她們不僅精神狀态不行,邏輯能力也有所欠缺。

池柚心并不理會岑司思的咳嗽,自顧自的道:“如果是文奈凝,我可以認輸,可其它阿貓阿狗也想搶走北辭,未免也太天真,太自不量力了。”

“你說是嗎?”池柚心又吐出一口煙圈,噴到岑司思臉上。

岑司思受不了濃煙,後退一步,輕聲道:“倒也不必。”

阿貓阿狗什麽的,倒也不必和江北辭配。

“不必什麽?”池柚心露出疑惑,可惜岑司思并不開口,她只能繼續輸出,反正她今天就是來宣示主權的。

“我警告你,以後離北辭遠一點,如果下次我再看到你靠近他,別怪我心狠手辣。”

池柚心身後的女生也出聲警告,“江北辭要麽和校花組cp,要麽就屬于我們所有人。”

“什麽?”池柚心扭頭瞪人,女生自覺說錯話,改口,“和柚心姐你組cp,說錯了。”

岑司思提起校服,捏着鼻子道:“麻煩讓一下,我過去。”

“我身上有味道嗎?你幹嘛捏着鼻子。”池柚心不準備放過岑司思,繼續找茬。

岑司思只能壓着性子回,“你煙味太嗆人了。”

池柚心露出壞笑,“哦,這樣啊,那怎麽辦呢。”

說完,幾人攔着岑司思,在她臉上吞雲吐霧。

岑司思皺眉,胸口憋悶,就像有人捏住你的鼻子,只準你含一根吸管呼吸,微弱的氣流從逼仄的氣道流淌進肺,窒息感讓人絕望。

慌亂之中,校服滑落到地上。

幾雙腳印立馬出現在校服上,岑司思推開人群,想去撿衣服。

池柚心看了眼地上的衣服,反應過來是江北辭的,她擋住岑司思彎腰的動作,“你還真的喜歡江北辭。”

這一刻,池柚心的嘲諷更加直白。

岑司思心顫,她才不喜歡江北辭,或者說她心裏有一份模糊的情感,她從來不承認,卻在這一刻被人點了出來。

“我不喜歡江北辭,我和他不熟。”

岑司思略帶心酸的語氣。

話音剛落,衆人口中的正主出現在大家眼前,他穿過樹影間的夕陽餘晖,裹着傍晚的涼意走來。

江北辭的眼神太冷,眸子裏全是冰渣,池柚心下意識的害怕,幾人推攘着就要離開。

他大手一攔,歪頭看向幾人,“道歉。”

“什麽?”池柚心愣住,不知是裝傻還是真沒聽見。

江北辭咬牙重複,“我說道歉,立刻,馬上,給她道歉。”

他眼神輕輕一瞥,指明方向。

池柚心自然是不肯,理了理頭發,咬着唇道:“幹嘛兇我,我只是和新同學開個玩笑罷了,不信你問問她。”

池柚心看向岑司思,眼神裏滿是威脅。

“別他媽再讓我說一次,”江北辭一聲大吼,吓着在場的人原地一激靈,他靠近池柚心,俯視她,壓着聲音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他的眼神猶如惡鬼,死死盯着池柚心,眼神裏的冰冷是利刃,明明白白的告訴對方,他沒有開玩笑。

池柚心當場委屈到要哭,其它女生轉而勸岑司思,“司思同學,柚心姐剛剛真的是和你開玩笑呢,你看她都哭了。”

岑司思彎腰撿起校服,她眸子看向她們,語氣平淡,“我需要道歉,這件衣服也需要。”

池柚心滿臉震驚,仿佛對眼前嬌滴滴、軟綿綿、聲音如蚊子般細的岑司思有了全新的認識。

她居然敢不懼她的威脅?

岑司思其實從來不是別人想象的那樣,她有自己的原則,也不會任由別人随意欺辱自己,只是心裏藏了太多事兒,在他面前,顯得特別怯弱。

不過岑司思的反應,讓江北辭很滿意。

如果她現在敢再忍,他可能會罵人,罵岑司思。

池柚心不情不願的道歉,江北辭卻不滿意,壓着戾氣,大吼,“你特麽的道歉不知道彎腰?”

最後,池柚心彎腰道歉,江北辭甚至伸出兩根手指,将她的背脊壓到标準的日式九十度。

人走後,寂靜的樹林只剩下江北辭和岑司思。

夕陽最後一抹餘晖消失,岑司思感覺風有些冷,擡頭一看,江北辭的眼神更冷。

他伸手将岑司思懷裏的校服拿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生氣了。

岑司思知道。

晚自習後,賀淩博牽頭組織了一個小聚餐,大家球場上争高下,脫了球服還得握手言和增進友誼,這也是體現氣度。

聚餐地點是學校門口的燒烤店,岑司思被蔣嘉洛拉上也參加了。

她們坐在外面,一顆老槐樹下。

蔣嘉洛将小肉串遞給岑司思,“吃啊,怎麽怕長胖?我給你說哈,晚上吃東西不會長胖,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岑司思現在習慣了蔣嘉洛的瘦死文學,配合一下她。

“因為肥肉都睡着了。”蔣嘉洛嘿嘿傻笑出聲。

江北辭他們坐在裏面,男生腳邊是一箱箱啤酒。

屋子裏煙熏火燎的,歡聲笑語,一片熱鬧,洋溢着年輕人特意的活力。

他們湊在一起看羅上森拍的視頻,羅上森不打籃球,他是那種看着清瘦文雅的男生,日常拿着一個手持小型攝影機記錄生活,今天的籃球賽他全程拍了下來。

有人調侃,“艹,全是辭哥的身影,裸.男你是辭哥的專屬攝影師吧。”

“是,拍得有夠帥的。”

岑司思聽着他們的話,也想看看視頻了。

“诶,你看文奈凝也在。”蔣嘉洛給岑司思指了指方向。

她坐在三班那邊的桌子,岑司思看過去的時候,她正好扭頭過來。

看見岑司思,文奈凝回頭和桌上的人說了句話,随及站起身。

岑司思看着文奈凝邁着大長腿走過來,蔣嘉洛四處扭頭,“嗯?我怎麽看着校花走過來了?”

話畢,文奈凝依舊坐到了岑司思身邊,她捏着手上的菠蘿啤輕輕碰了碰岑司思的汽水,“小鹿斑比,又見面咯。”

岑司思拿起汽水,乖巧的喊了聲,“學姐好。”

文奈凝眼角帶笑,說了句,“真乖,可愛。”

随及仰頭喝酒。

蔣嘉洛靠近岑司思耳邊說話,“你認識校花?”

岑司思老實回答,“在琴室認識的。”

文奈凝坐了一會兒,和岑司思簡單聊了幾句,問她周末還去不去琴室,一般幾點去。

岑司思乖巧回答,文奈凝抿嘴微笑。

随後她起身告別,回到了原本的桌子。

臨走時,輕輕摸了摸岑司思的頭。

文奈凝走後,蔣嘉洛輕松許多,開始吐槽,“在校門口喝酒,萬一被老師逮到就死定了。”

在她們眼中,男生抽煙喝酒都是無法接受的,岑司思想到那只打火機上的圖案,頓時臉頰緋紅,她心想,江北辭算是壞學生中的翹楚。

蔣嘉洛靠近岑司思,壞笑道:“快和我說說,今天你和江北辭在蓋頭裏做了什麽,嘿嘿,接吻了沒。”

岑司思苦笑,“我就知道,你拉我來就是想問這個。”

蔣嘉洛笑出聲,“哈哈,知道還不主動交代。”

“沒幹什麽,”岑司思慫肩,“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真沒幹什麽,就兩眼一黑,啥也沒幹。”

“那你跑什麽?”蔣嘉洛明顯不信,拿出狗仔精神,拿出勢必挖出一點兒猛料的架勢。

不僅僅蔣嘉洛好奇,男生們也在逼問江北辭。

“辭哥,你別騙人了,什麽都沒幹,怎麽可能?”

屋子裏一個嗓門大的男生說着話。

岑司思緊張的朝江北辭看去,只見他抓起一瓶啤酒,仰頭。

他的喉結很尖,像銳利的三角形,鼓在菲薄的皮膚下,喉頭一滾,猶如被困住的猛獸,想要沖破禁锢似的。

“愛信不信,老子只說一遍。”

江北辭将啤酒砸回桌子上,他語氣很硬,不給衆人猜測、虛構的餘地。

高格也喝了點兒酒,壯着膽子問,“辭哥,你們是不是之前認識啊?”

以高格的了解,江北辭這人很不随和,非必要絕對不會主動靠近陌生人,而且當時他下場特意要了替補隊員的球服穿,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他卻可以肯定,這個岑司思絕對非比尋常。

衆人盯着江北辭,賀淩博面露微笑,也看着他。

岑司思手裏捏着一串烤花菜,她好奇江北辭會說什麽,耳朵忍不住豎了起來。

江北辭沉默片刻,語氣輕聲道:“沒什麽,就随手穿的球服。”

大家哪裏要聽這個,繼續追問,他又喝了一口酒,冷笑一聲,“不認識,我們不熟。”

相同的話,他還給了自己。

原來是這種感覺,還挺不舒服的,岑司思心裏硌得慌。

沒想到這些男生反而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紛紛唏噓道:“辭哥,別裝了,不熟的話,人家跑出球場,你會去追?”

岑司思咬唇,起身,“嘉洛,走吧。”

男生們一看,立馬起哄,“人家要走了,快去追嘛。”

見江北辭不為所動,有個膽子大的男生莽着聲音道:“是不是校花在這兒,你不敢啊,校花和小白花妹妹,辭哥你喜歡哪個啊?倒是說清楚啊。”

起哄就是這樣,開了個頭就停不下來。

他們就喜歡看女生被調侃得面紅耳赤的場景,岑司思才不給他們機會,拉着蔣嘉洛離開了。

江北辭看着岑司思慌不擇路的樣子,将酒瓶往桌子一砸,“都特麽閉嘴,老子誰也不喜歡。”

岑司思腳步一頓,回頭。

四目相對,江北辭滿眼冷漠。

此後一出,男生們炸開了鍋。

羅上森抱住自己,故意變态的道:“辭哥,都不喜歡,是不是對女的沒想法,你可別打我主意啊。”

在哄笑聲中,岑司思急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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