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快過年的時候岑司思回家了,離開時江北辭站在門口看着她,他沒有說話,遞給了她一個紅包。

回家的時候岑司思将紅包拆開,裏面是一張演唱會的門票,是她最喜歡的歌手飛兒的演唱會,日期是正月十五那天。

她仔細一看,這天是江北辭生日。

岑司思笑了,這家夥是讓她陪他過生日,只是他的生日為什麽要選她喜歡的歌手,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忍不住開心。

吃飯的時候,岑玉蘭關心起她在江家的日常。

“挺好的都,物理老師上課很認真,講題也很仔細,還挺有收獲,”岑司思想了想,問:“只是江叔叔很少回家,秦姨和江叔叔感情好嗎?”

岑玉蘭停下筷子,“男的都這樣,當初追漣漪的時候熱情似火,娶回家了就變了,他以前就經常到處跑,把漣漪丢在家裏一個人。”

岑司思以前就聽過不少次岑玉蘭的吐槽,江心海和岑玉蘭的關系不怎麽好,兩個人都經常看不慣對方,現在看,不過江心海和秦漣漪的感情确實有問題。

“行吧,你們小孩子別管這麽多,好好學習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岑玉蘭不想聊江心海,她移植已經成功,接下來的三個月比較關鍵,需要定期檢查身體,保證胚胎着床。

岑司思點頭。

“醫生說前三個月最容易流産,所以我和你爸爸想住在學校那邊,離醫院近一點方便。”岑玉蘭和她商量。

“嗯,”岑司思想了想道:“那我下個學期住校吧,我問過班主任,只要申請就行,寝室還有空床。”

岑玉蘭同意了,這是最好的辦法,讓岑司思一個人待在家裏他們也擔心。

“司思,爸爸媽媽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

岑司思點頭,被爸爸媽媽信任本來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但是她卻有點開心不起來。

如果自己表現得沒有那麽獨立,岑玉蘭會不會表露出一絲擔心呢,但是她又轉念一想,讓爸爸媽媽擔心幹什麽,她照顧好自己,不給父母添亂,讓他們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這才是她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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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過得很平靜,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春晚也不好看,年味兒淡了許多。

随着年齡上來,岑司思對于節日的期待變少了許多。

本以為寒假會平靜的過去,沒想到十五這天突然發生了件大事——江心海出軌了,秦漣漪大年三十那天發現的。

岑玉蘭收拾了一下,準備去江家,“這個江心海可真不是東西,男人有錢就變壞,說的可真準,那小三都養了好多年,漣漪也是單純,我以前就提醒過她,讓她管着點兒,一個男人不着家就是大問題。”

岑司思看了看手中演唱會票,今天是江北辭的生日,她問,“我可以跟着你去嗎?”

“行吧,”岑玉蘭正在換鞋,“具體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你去了乖乖的,別摻和大人的事情。”

岑司思點頭。

江家門口挂着通紅的燈籠,走進屋裏卻一片冷冷清清。

秦漣漪精神很差,躺在床上,她雙眼通紅,想必是流了不少淚水。

“玉蘭,你來了。”

秦漣漪起身,讓張姨拉開了窗簾,她精神很差,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

岑玉蘭坐到她床邊,握住她的手,“怎麽過這麽多天才告訴我,你一個人肯定很難受吧。”

秦漣漪搖頭,“你不是懷孕了嗎,我都不想告訴你的,免得讓你白擔心。”

“早應該告訴我的,江心海那混蛋現在在哪裏?我幫你收拾他去,還有那個小三,不能讓他們好過。”岑玉蘭氣憤道。

秦漣漪眼裏露出恨意,“當初他發過毒誓,這輩子都不背叛我的,我是不想讓他好過,大不了一起同歸于盡。”

說着說着眼淚就淌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岑司思站在岑玉蘭身上,給秦漣漪遞紙。

見她這麽決絕,岑玉蘭又急忙勸,“別啊,什麽死不死的,你和他離婚,財産一人一半,帶着你家阿辭一起離開這個老混蛋,讓他後悔死。”

說着說着,秦漣漪哭得更兇了,岑玉蘭扭頭和岑司思說話,“司思,你去看看你北辭哥哥,我和你姨媽說說話。”

秦漣漪這才想起來,“今天是阿辭生日。”

她撐起身說完話,抹了眼淚又躺了回去,“司思,你去陪陪阿辭吧,我身上沒勁兒。”

張姨給岑司思指路,“他在自己卧室裏,關了一天了。”

岑司思點頭,走到卧室門口,輕輕敲門。

“誰?”江北辭的聲音傳了出來,沉悶。

“是我。”岑司思回答。

等了好一會兒,門終于打開了。

江北辭站在門口,他換了個發型,貼近頭皮的寸頭讓他立體的五官更具攻擊性,他輕輕咬着牙關,眼神不馴,整個人像一頭野豹。

看見岑司思,他的神情放松了些,眼下的黑青透着疲憊,“進來吧。”

岑司思跟着走進他的卧室,卧室拉着窗簾,黑壓壓的,連空氣都顯得沉悶。

卧室陳設很簡單,一張大床,床兩邊擺了兩個巨型手辦。

江北辭一頭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岑司思找不到坐的地方,只能坐到床邊緣,看着牆上的畫發呆。

兩人就這麽靜靜待着不說話,其實只要江北辭願意,岑司思能陪他坐一天。

躺了一會兒,江北辭坐起來了,他佝偻着背脊,雙手無力的搭在腿上,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岑司思小聲道:“今天你生日,生日快樂。”

良久,江北辭坐直了身體,扭頭看着岑司思,他神情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暗的原因。

“我去洗個澡,然後我們去演唱會。”江北辭站起身走了出去。

岑司思等了一會兒,江北辭再出來時,已經收拾妥當,他今天穿了件短款咖色鹿絨外套,整個人氣質更野了些。

江北辭不想開車,司機将他們送到了體育館。

他們的票是包廂票,江北辭找人搞到的,包廂在體育館三層,包廂環境非常好,桌上擺着一些水果和三文魚刺身。

外面的看臺上站了不少人,演唱會很快就開始了。

江北辭從冰櫃裏給自己拿了一瓶啤酒,給岑司思遞了一瓶可樂。

兩人去了看臺,岑司思第一次看演唱會,最大的感覺就是人好多,現場聲音像熱浪似的,唱到成名曲時,大家跟着飛兒一起唱,很有氛圍。

岑司思沒有開口,她有些害羞。

她看向江北辭,他硬朗的五官在燈光下格外驚豔,拿着啤酒靜靜的看着前方,氣質很絕,旁邊有好幾個女生在偷拍他。

江北辭仰頭喝酒,喉結滾動,他扭頭過來,問她,“看我幹什麽?”

岑司思伸手和他碰杯,“有女生在拍你。”

江北辭順着岑司思方向看去,那幾個女生尖叫起來,不過江北辭的眼神很冷很生硬,她們立馬就收斂了,紛紛放下手機。

音樂會讓人躁動,岑司思理解那些女生,因為現在她的心也狂跳不止。

江北辭卻只是默默的喝酒,不再理會別人的目光。

演唱會結束後,兩人走在街上,街邊偶爾有一兩只流浪的貓咪,站在商店的空調外機處取暖。

路過一家蛋糕店時,岑司思走進去選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蛋糕。

江北辭站在外面等她,看着她笑着将蛋糕舉起來時,帶着寒霜的眉眼融化了一些。

“生日怎麽能沒有生日蛋糕呢?”岑司思笑出酒窩,她想讓江北辭心情好一點。

江北辭低頭去看蛋糕,小小一個,很可愛,“去公園吃吧。”

公園裏基本上沒有人,天氣太冷,凍手凍腳的,大家都不願意出來。

兩人找了一處椅子,岑司思小心翼翼的拆開蛋糕包裝,這才發現忘記要蠟燭了。

“怎麽辦?”岑司思沮喪起來,“我太粗心了。”

江北辭掏出煙,點燃,吸了一口,然後倒插進蛋糕上,挑眉,“蠟燭,有了。”

煙霧飄散在空中,火星在空中忽明忽滅。

岑司思笑了起來,又問,“那怎麽吹蠟燭啊?”

這蛋糕和蠟燭怎麽看怎麽心酸,她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江北辭低頭,對準煙頭用力吹,暗下去的火星亮了起來,在寒冬裏燃燒着,灼熱着。

這是一根不會被吹滅的蠟燭,一根充滿希望的蠟燭,在漆黑寒冷的夜裏熱烈而滾燙,預兆着光明的未來。

岑司思臉上露出驚喜,兩人盯着火星,江北辭臉上也多了一些光。

“許個願望吧。”

江北辭閉上眼神,随後睜眼,他定定的看着岑司思,開口道:“是我發現的,他出軌是我發現的,也是我告訴我媽的。”

岑司思露出震驚,他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像是說別人的故事。

但她卻從他的臉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傷,他得有多痛苦,不管是發現父親出軌,還是告訴母親。

江北辭重新點了一支煙,轉過身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很小的時候就懷疑江心海出軌,但是我沒有告訴我媽媽,我那時候不敢,我害怕他們會因此離婚,我一直在逃避這件事情,就算江心海露出無數次蛛絲馬跡,我還是不敢戳破他虛僞的嘴臉。”

江北辭吐了一口煙霧,眼神迷離的看着煙霧在空中消散,“但人不能欺騙自己不是嗎?我媽媽也不應該承受這樣的欺騙,我告訴了她,告訴她江心海在外面養小三,他不承認,但是沒有用,我拍下了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的照片,那個女人就是他的秘書,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很多年。”

岑司思将蛋糕收好,靜靜的聽着。

“江心海說我破壞了他美滿的家庭,不會再認我這個兒子,我也不認他這個父親了,可是看到我媽哭泣的時候,我也忍不住問自己,我是不是做錯?”

江北辭扭頭看向岑司思,“你說,我錯了嗎?”

岑司思搖頭,“沒有錯,錯你的是爸爸,他出軌了。”

江北辭仔細看着岑司思眼睛,認真道:“謝謝你,司思。”

看着他眼裏的脆弱,岑司思靠近他,伸手抱住他。

江北辭身體一僵,這是岑司思第一次主動靠近他,他回手将她擁在懷中,用力握緊,像是握緊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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