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菲晴傳（1）

“喲，這不是賈老板嘛，好久不見了，我們家的薔兒可想你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菲晴一步三扭的搖擺到了賈老板的面前，胭脂紅的紗絹輕輕掃過他的胸口，真真一副女老板的樣。賈老板搓着手，笑眯眯的說：“還不是因為家裏的那位最近管得嚴嘛，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回娘家的機會，這不，我第一時間來你的纓簾閣找薔兒。”劉老板是京都的四大富翁之一，幾乎壟斷了京都的絲綢銷售，只可惜樣貌不佳，身材屬于球型，又矮又胖，再加上兩只賊兮兮的眼睛不停滴溜溜地轉，不得不讓人聯想到某種生物－－青蛙，只可惜，他的真身不是高貴的王子。劉老板抖動着粗粗的眉毛，伸手就要去拉住菲晴的絹子，眼睛盯着那微翹的小指，直咽口水。她笑容一滞，腳步一滑，巧妙的轉身，躲了開去，還不忘回頭補上一個假笑，“呵呵呵，賈老板別心急啊，小雲，快過來，快帶劉老板去找薔兒。”菲晴的貼身侍女低頭走了出來，領命帶了客人前去。“呼”菲晴深呼吸了口氣，仿佛與新鮮空氣分開太久，迫不及待的要投入氧氣的懷抱。

還沒等她完全調息過來，前面又走來了幾位老爺人物，不過這幾位爺可不是來花天酒地的，菲晴略略收起随性，迎了上去，“王員外，吳員外，你們再次大駕光臨，真是小女子的福氣呀。”身材略高的男人一只手扇着扇子，另一只手撫着胡子，眼睛裏含着期待的色彩，“我們聽說你的心怡茶樓又有新的茶種推出，特來品嘗品嘗，不知晴老板是否肯賞臉呀？”“吳員外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們能來我的茶樓品茶，那是我三生有幸，我知道二位員外好茶如癡，特地備好了上等的新品茶葉，就等二位莅臨了呢。”玉手舒展，淡雅的俯身，一個“請”字，把多少客人帶入了享樂地。

八面玲珑的晴老板，靠着利口一張，巧手一雙，成為了京都最大的商業場——快活城的主人。誰人不知？無人不曉。大街小巷裏，幼童少年都在傳，“京都外，城連城，商界內，富比富，要問誰家名頭響，晴字當先不負望。”

“菲晴姐，菲晴姐，不好了，不好了。”菲晴的另一個丫頭小茜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差點沒把菲晴撲倒。“什麽事啊，這麽失魂丢魄的，一點兒都沉不住氣。”菲晴扶穩小愛，整了整兩袖的褶皺，看着她那氣喘喘噓噓的樣子，腦中冒出一大堆的問號。為了獲取最準确、最真實的信息，整個快活城的人都是大祭司安排的，按理來說應該選擇一些膽大心細的人才對，怎麽會把小茜這種膽小心粗，大大咧咧的人物安插在她身邊，是為了作掩飾，還是此人深藏不露？“菲晴姐，有……有一個人……暈倒在咱們的……的客棧門前，你快去……看看吧。”菲晴臉色陰晴不定，心裏浮現出萬千假設，“走，我們去看看。”菲晴把一句話扔給小茜，快步向客棧走去，可憐的小茜還在不停的拍着胸口，完全一副沒緩過來的摸樣，“菲晴姐，等等我啊……”

離客棧還有十幾步的距離，黑壓壓的一群人圍在那兒，指指點點，好不熱鬧。“菲晴姐來了！”眼尖的小陸子喊了一聲，圍在那裏的人迅速散開，讓出了一條路。菲晴緩了步伐，慢慢的踱過去。原來是一個年輕的書生，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他的嘴唇泛白，兩頰卻呈現不正常的紅色，眉皺成川，仿佛被什麽東西緊緊鎖住，掙脫不得。黃葉翩翩，知足的落到他的衣上。她的心裏，無端端的生出些感悟，道不明，說不清。那一刻，世界是安靜的，安靜得把落葉的心都揉碎了。

“小陸子，把他帶到地字二號房，再去請個大夫來看看他。”半晌的安靜被打破，菲晴抖出一句話，轉身就往回走。“菲晴姐，你不是真的想收留他吧。”小茜睜大了一雙杏眼，嘴巴久久不能合上。其實她自己也并沒有這個打算，要知道，快活城的秘密若被洩露出去，後果将會不堪設想，可是嘴巴在她作選擇之前就擅自行動了，沒辦法，說出去話像潑出去的水，已收不回，如果現在出爾反爾，豈不是讓人看笑話？“我是決定要救他了，怎麽，有問題嗎？”“可是，我們……”“有什麽話到我房裏再說。”菲晴打斷小茜的講話，拖着她就往房裏走，這個傻大姐，難保不在大衆面前把快活城的秘密潑灑出來。

粉色的紗幔被紅繩輕輕挽起，琉璃盞的燈芯還殘留着昨夜的溫熱，明黃色的銅鏡裏倒映着兩個截然相反的表情－一個慌張，一個淡定。“菲晴姐，我們的身份那麽特殊，你怎麽可以收留他呢，我看他，八成就是宋國派來監視我們的，裝病要賴在我們這裏。要不，你派人調查一下他的身世。”菲晴搖搖頭說：“不用了，如果他真是宋國派來的人，身世背景肯定都被處理過了，調查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不會有什麽可疑之處的。”“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既遇之，則安之。只要我們小心行事，不會被他看出什麽的。再說了，如果他真的是宋國派來的，我倒好掌握他的一舉一動，若他們是暗地裏來，我還怕防不住呢。”菲晴理了理頭上的金步搖，讓那流蘇長墜輕輕蕩漾，在陽光的照射下，燦燦生輝。

迷迷糊糊間，好像睡了很久，想要睜開眼，卻又被無形的黑暗拽了回去。身體像在無邊的海洋上飄着，軟綿無力。恐慌慢慢占據他的心房，汗水止不住的流，一滴一滴，融進深不見底的海水裏。“公子，公子，你怎麽了？”是夢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忽近忽遠，對他來說，卻猶如天籁之音。

“救我，救我，快救救我……”面前的男子喃喃的低語，似乎被夢寐纏住，醒轉不過來。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又緊緊的皺起，看上去十分痛苦。菲晴在他的旁邊坐下，輕聲喚道：“公子，快醒醒，公子……”額頭上的臉帕早已被他的汗水濕透，菲晴微嘆了口氣，伸手去拿那臉帕，突然，手腕一痛，右手已被他牢牢捆住，吓得她失聲尖叫。也就是這一聲尖叫，讓我們的男主角脫離了苦海。

一身華麗的衣裳，頭上閃亮的發釵，再加上女子嬌羞的神情，她的人仿佛鑲嵌在紫紅色的晚霞裏，如雍容華貴的牡丹，美好得讓人有些不敢眨眼。

“公子，你……是不是……該……放手了。”菲晴被她看得越發不好意思起來，眼神都不知道該擺在什麽位置。“啊，對不起，對不起……”該死的，他怎麽會這麽失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