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菲晴傳（2）
菲晴看着他的臉色由白轉紅，一副驚慌得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禁掩口笑出了聲。男子窘迫道：“小生唐突，讓姑娘見笑了。”“公子不要誤會，我并沒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我……咳咳咳……”許是睡得太久，口幹舌燥，才沒說幾句，他的嗓子就疼了起來。菲晴見狀，立馬起身倒茶，遞到了他的面前，微笑着說：“公子，喝口茶吧，潤潤嗓子。”“麻煩姑娘了。”他的嗓子确實不舒服得緊，便不作推辭，一口飲下。絲絲涼意滲入喉嚨，冰封住了燥熱，緩解了不适。菲晴接過他手中的茶杯，說：“公子不必擔心，我已請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公子只是偶感風寒，多休息兩天就會好的。”他作揖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感激不盡。小生姓劉，單名一個水字，不知姑娘……”“我叫菲晴，是這兒的老板娘，你叫我晴姑娘就可以了。”劉水聽後低頭沉思：“菲晴？老板娘？”他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猛地擡起頭，問道：“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快活城的老板娘，菲晴？”“傳說中？呵呵，沒想到我還是這麽神秘的一個人，也難怪了，大家都不了解我的來歷，茶餘飯後，說說閑話，作作猜測，一傳十，十傳百，謠言也就被大家當真了。”劉水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灰着臉，略略俯身，“晴姑娘，對不起。”菲晴卻毫不在意，笑着說：“這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不知者無罪，我不會怪你的。”
慢走向窗臺，她悠悠地看着纖弱的樹枝，在瑟瑟的秋風中顫抖，繼續道：“我原是鄉間長大的女子，父親善于經營，生意一直很紅火，家中也有不少的積蓄，可惜父母親忽然患上了急症，在去年年底先後去世了，我無依無靠，就帶着些丫環和侍從來到了京都。因我從小受到父親的熏陶，對買賣頗感興趣，所以就買下了京都南面的林子，在這裏建起了快活城。”“原來如此。”劉水望着窈窕的背影，着了魔似的，不知不覺地也道出了自己的身世：“不瞞姑娘，小生的身世背景倒與姑娘的有幾分相似。”菲晴轉身，好奇的問道：“是麽？莫非，公子的家裏也是做生意的？”劉水輕笑了一聲：“正是，家父喜歡做生意，買賣的規模也是越做越大，家父本希望我能向他學習，繼承家業，只是，我志在考取功名，對買賣之事實在是一竅不通，我與家父商量後，家父決定先支持我進京趕考，若是這次名落孫山，我就得回家專心的學做買賣。”“看來，公子還是個有進取心的人，我深感佩服。對了，公子睡了那麽久，一定餓了，我去命人做幾樣小菜端上來吧。”“那就有勞姑娘了。”
秋季的天空像是被墨渲染過的幕布，陰沉沉的，劉水一襲白衣站在湖邊，久久的，靜靜的。風劃過湖面，掀起了層層漣漪，雨，就這樣下了起來。京都的雨是細的，是綿的，劉水伸出手掌，看着小小的水花在手心綻放。忽地，水花消失了，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看到撐着傘的她走到了身旁。
“公子的病才剛好，怎麽就出來吹風淋雨了呢？”“多謝晴姑娘的關心，這裏風雨都很柔和，不傷人。”“我看公子在這裏站了很久，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晴姑娘的觀察力确實了得，我在想，之前因生病的緣故，叨擾了姑娘，現如今病已好，萬不能再厚着臉呆在這兒了。”啪嗒，是什麽地方突然坍塌了一塊，讓她多了幾許失落。當初明明是稀裏糊塗的救了他，怎麽會對他如此關心，聽說他要離開，就像要失去珍藏已久的東西一樣，放不開手，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有可能是宋國的奸細嗎？她低頭，掩蓋住眼裏複雜的情緒，“公子何出此言，公子是嫌棄小店的條件簡陋，還是看不起小女子我呢？”劉水急忙擺手否認道：“姑娘誤會了，小生并無此意，只是怕太麻煩姑娘了。”“公子言重了，小女子既是老板，又怎會嫌客人麻煩。公子是來京都考取功名的，不如就在這兒住下吧，我的客棧位置比較偏遠，環境幽美靜寂，正适合讀書。公子，就別推辭了。”劉水心裏掂量一下，覺得實在是盛情難卻，更何況，美人在前，難說“不”字，“既然如此，那小生就恭敬不如從命，在這住下了，還要多謝姑娘的款待。”菲晴微笑說：“公子客氣了。”雨似乎停了，天卻降溫了，一顆顆小水晶服帖的躺在荷葉上，一派惬意。“小生還想請教姑娘一件事。”“公子請說。菲晴若知曉，定相告之。”“我看到這幾日城裏人來人往，不知京都是不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呢？”她臉一僵，随即又恢複原來的笑容，“公子初到京都，是否聽過花燈節？”“哦？”劉水眼含笑意，頗感興趣的樣子，“小生見識淺薄，還請姑娘講明。”“花燈節呀，是京都百姓最重要的節日之一，每年的九月十五，大街小巷都會挂滿五彩花燈。人們帶着面具游逛，買下喜歡的花燈，尋找到有緣人，并互相祝福。”劉水眼裏的笑意更深了，“有緣人？人們如何知道自己的有緣人是誰？”“每個花燈上都會有上聯或者下聯了，誰手上的花燈能湊成一幅對聯，他（她）就是你的有緣人。公子的身體既已大好，不如明晚就去湊湊熱鬧吧。”劉水點點頭，不掩心中愉悅“當然，多謝姑娘相告，這個花燈節，我是去定了。”
屋外秋雨潺潺，屋內春意盎然。菲晴坐在鏡前，梳子有一下沒一下梳着披肩的一縷青絲，回想他含笑的眼睛，利落的白衣，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咚咚咚”敲門聲突兀地響起，菲晴厲聲道：“誰？”門外的人低語：“是我，小陸子。”菲晴衣袖一擺，站起身，“進來吧。”小陸子輕輕推開門，對着菲晴彎下了腰。“菲晴姐，你派我去盯住那個書生，這兩天，他都沒什麽動靜，每天都在房裏看書、休息，幾乎不出門。”“我知道了，你繼續盯着他，如果沒什麽可疑的舉動，就不用來回我了。”語氣威嚴，不容質疑，仿佛剛才那個情窦初開的小女生不是她。“是。”小陸子收到命令，恭敬的往房外退去。“等等。”“菲晴姐還有什麽吩咐。”“你去告訴陳掌櫃，讓他把那書生的房間調到天字一號房。”小陸子腦子轉了幾轉，實在想不通主人這樣做的目的，但快活城有規定，不能對主人的命令産生任何的疑問。“是。”他俯了俯身，轉身走了出去。
窗外是望不到邊的黑暗，在古代，沒有電，沒有燈，所以到了現在，菲晴還是很難适應這裏的黑夜。那麽漫長的夜，她只能靜靜的坐着，獨自品嘗苦澀。燭火搖曳，寂寞延續。誰能共語，伴作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