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菲晴傳（4）

公子哥快走兩步到菲晴得面前，高興的說：“姑娘，你快看，我們的花燈能湊成一對。”“真的假的？”菲晴懷疑的接過他手中的花燈，“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看天邊雲卷雲舒。”還真是一對的。他的聲音難掩激動：“姑娘，我們是有緣人，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好久。”菲晴在心裏偷笑：我的有緣人是主動送上門的，都不用找。

“姑娘，既然我們有緣，不如就坐下來聊聊天吧。”“啊？哦，好呀。”菲晴莫名的害羞起來，要不是戴着面具，對方一定看到了她泛紅的臉，“請問公子怎會選擇這副對聯呢？”公子哥輕笑了一下，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我最向往的境界。我想考取功名，去朝廷做官，為國家盡微薄之力，但這并不意味着我貪圖利祿，我只是想為老百姓謀福利。我想，要在朝廷裏做個清官，就必須寵辱不驚，淡泊名利。”菲晴忍不住贊嘆道：“好個寵辱不驚，淡泊名利。世間還有像公子這樣的人，是國家的榮幸，也是百姓的福氣。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劉水情不自禁的鼓掌：“好詞好詞，什麽是出口成章，什麽是巾帼不讓須眉，我今兒算是見着了。姑娘的才華，不得不令人折服。”菲晴暗暗叫苦，三條黑線出現在額頭，哪是什麽出口成章，這是在現代學過的楊慎的一首詞，覺得不錯就背下來了，哪想到在這個時代這首詞還沒出現。菲晴心虛的笑了笑：“呵呵，公子過獎了，我只是一時感慨，就瞎編了幾句，還請公子別笑話我。”“姑娘謙虛了，看來，姑娘也很崇尚這種境界嘛。”“嗯，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為了財富、地位而奔波，他們卻從沒想過，這些東西不過是身外之物，他們死後也帶不走，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還有不少人為了這些虛有其表的功名利祿使盡手段，真想不通，人們為什麽都追求物質上的滿足，而忽略了精神上的快樂。”兩人相視一笑，原來陌生的他們也可以聊得很來，這個夜晚，定要聊得盡興才幹罷休。

深秋的夜是冷的，稍不注意，晚風就會竄進你的衣領，讓你不禁打了個寒噤。在凜冽的北風中，菲晴得心卻是暖的，這是她到古代以來，過的最美好的一天，因為有他，與她品古論今，談笑風生。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心一個也難求。原來，有一個知己，是一件很難得很快樂的事。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投緣的人在一起聊天，最容易忘記時間，當菲晴發現的時候，街上的小販早已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些賣夜宵的小夥，還在固執的叫賣着。就像12點鐘就要變回原樣的灰姑娘，菲晴微微俯了俯身，道“公子，夜已深，我得先告辭了。”低頭轉身，擡步欲走，“等一下！”他一時情急，一把抓住了菲晴的柔荑。四目相對，時針仿佛被人定住，時間在那一刻凝固。過了好一會，兩人才像觸電般的分開手，羞得雙雙轉過頭，不敢對視。他像是下了極大的勇氣似的，從腰間解下一塊蘭色玉佩，遞給了菲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說：“姑娘，今日一聚，鄙人深感榮幸，已視你為知己，這塊玉佩是我的傳家之物，願你收下。”菲晴吓得目瞪口呆，他們家再怎麽有錢也不能随便把傳家之寶送人吧，“公子，這玉佩太貴重了，恕我不能收。”公子哥上前一步，讓兩人靠得更近，“姑娘，你還不明白嗎？我把玉佩給你，就相當于把自己的心也給你了，我已經決定要娶你了。”菲晴的嘴巴張得更大了，古代都流行一見鐘情，快刀斬亂麻嗎？連對方長什麽樣的不知道，就求婚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對不起”公子哥感覺到了她的僵直，向後退了幾步，“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若現在不抓住你，我就可能會錯過你，這讓我感到很害怕。”菲晴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神志生生拽回來，在古代，還有人新婚之夜才見到自己的新娘或新郎呢，她有些緊張過頭了。“公子，得你青睐，小女子受寵若驚，但婚姻乃人生大事，不可兒戲。”公子哥扶着她的肩膀說：“我知道，剛才的交談，我看到了你的才情，了解了你的為人，你可願意告訴我你的家世背景？他日我一定會去找你，兌現我的諾言。”他的眼睛深如碧湖，讓人不自覺的沉淪，好熟悉的眸，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菲晴真切的感受到，他是認真的。

心口突然一陣劇痛，她不禁顫抖起來，糟了，噬心毒又要發作了。菲晴緊緊咬着下唇，冷汗卻開始止不住的落。劉水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緊張的問：“你沒事吧？”菲晴掙脫開他的手，盡量平穩自己的聲音：“我沒事，謝謝公子的關心，還請公子見諒，我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世，我相信，如果我們真的有緣，一定會再遇見的。”說完，菲晴就要走下亭子，劉他卻大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你不想說，我就不勉強，但這玉佩，請你先替我保管，我打賭，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菲晴的心越來越痛，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她接過玉佩，頭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伊人已翩然遠去，摘下黑色面具，卻摘不去臉上的濃濃笑意，他自言自語道：“真是個令人着迷的姑娘。”轉回身，拿起花燈的瞬間，他的餘光瞄到了一個香囊，紅色的底，金色的線，蝴蝶躍然眼前，應該是出自她的纖纖玉手吧，“既然你相信緣分，那我創造緣分。”劉水小心翼翼的把香囊藏在袖中，帶着一絲神秘笑容滿足的離去。

夜越來越深了，街巷裏充斥着寂靜的氣息。浔莡亭隐藏在黑暗中，不言不語。這片黑暗能否承載着他們的心事？浔莡，循錯，他們的人生注定要在錯過和過錯中循環。

天色微亮，太陽還在地平線徘徊，菲晴坐在鏡前，梳妝打扮。經過昨晚的一番折騰，她的臉色很是蒼白，像個随時會被風吹走的紙片人。胭脂抹了一層又一層，唇脂塗了一遍又一遍，才覺得好看些了。又是一天的開始，又是一堆的生意業務，菲晴微嘆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下樓。“晴姑娘，早啊。”劉水剛從房間裏出來，就遇到了她，“公子好，不知公子昨晚玩得開心嗎？”提到這個，劉水就興奮不已：“當然開心了，我不僅找到了有緣人，還和她聊的很來，”他得意的炫耀着：“你看，這是她落下的香囊，我今天就要去打聽打聽，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看到他開心的笑臉，菲晴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公子不妨到京都東邊的如意秀莊問問，那裏的女工專門為大戶人家的小姐做衣裳，興許見過這個香囊。”劉水作揖，道：“謝謝姑娘提醒，我這就去。”菲晴心裏一陣酸，能令他動心到這個地步的姑娘，一定是個好女孩，真令人羨慕啊。緩緩張開手掌，蘭色玉佩映入眼簾，握在手中，還有溫潤的感覺。一抹清淡的笑容爬上臉龐，她也是平常女子，怎會不奢望一雙臂膀，讓自己依靠。

劉水從如意秀莊走出，手中的香囊不禁又握緊了幾分，老天爺還是很眷顧他的，知道他心中所想，所以安排他們再次見面。據他所知，觀音涅盤日，她将會去水月庵參拜觀音，想到三天後能再見到她，他就有想要大聲喊叫的沖動，恨不得要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感受。

九月十九日，觀音涅盤日，水月庵裏，許願的，還願的，求平安的，絡繹不絕。劉水五更天就起了，早早在水月庵旁守候。其實，好心的女工都說了，孫家小姐辰時才會從家裏出來，他沒必要去得太早，可他的性子急，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這幾天，為了她，幾乎天天失眠，只要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會出現她的倩影，白日心神不寧，夜晚輾轉反側，古書中的為愛成狂，在他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