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碧彤傳（10）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我很抱歉。”劉鵬尴尬的搓着衣角，眼神飄來飄去，“沒……沒關系，我早該想到的，我……還配不上你。” 他說得很卑微，如她手中花束裏不起眼的小草，被花朵遮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我從沒覺得自己有多高貴。只是，我被愛情傷害過，所以，不敢再觸碰了。”“那……那我可以等你嗎？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你，等你徹底忘了傷痛，再相信愛情的時候。”碧彤一愣，掌中的嬌弱應聲而落，紛紛的，飄散的，再也拾不起來。嬌弱的花，載不動他的諾言，所以調落了。她的淚跟着掉了，為他固守的堅持，為自己微弱的心跳。

“阿鵬哥，碧彤姐，你們快回家吧，大娘暈倒了！”英卉的聲音如晴天霹靂從另一個山坡傳來，兩人毫不遲疑，立馬朝着來的方向跑去。“怎麽回事，我娘到底怎麽了？”劉鵬還未進屋，就碰見到田盛領着大夫入了門，田盛被他搖得暈頭暈腦，險些站不穩，“你……你先放開我啊，都把我搖昏了。”劉鵬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放了手。“你先不要擔心，我這不是把大夫找來了麽？看看大夫怎麽說吧。”提着藥箱的李大夫也附和道：“對，對，先讓我為病人診斷吧。”劉鵬冷靜了下來，忙領着李大夫進了屋。

“這位公子，你娘最近是否總是渾身乏力，還出現了嘔吐的症狀。”李大夫細心的詢問道。劉鵬緊張的回答：“是，沒錯。我娘最近總覺着食欲不振，勉強吃下去的也會吐出來。我本想帶她去看大夫的，她卻推說是因為天氣太寒，才會沒胃口。”“那就對了，據我的診斷，你母親應該是中毒了。”劉鵬一驚，冷汗密密下流，“中毒？怎麽會？我娘身體一直很好，沒出現什麽大問題啊。”李大夫耐心的解釋說：“從這脈象看，這種毒在你娘身子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猜想，應該是錯食了什麽藥物吧。”劉鵬靜下心，略想了一想，“是了，我娘前段時間去了趟廟會，好像是遇到了一個道士，那個和尚送了她一碗聖水，說什麽可以消災祛病，我娘一向信佛，所以沒多猶豫就喝下去了。她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還以為頂多是騙子盛的一碗清水，就沒放在心上。”李大夫聽後，點點頭說：“應該就是那水的問題了，那碗水裏，一定加了什麽東西，對別的人也許沒什麽傷害，可你娘身體一直體弱多病，根本受不起。”劉鵬一激動，大掌拍向那門框，“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讓她看大夫的。”碧彤看不過去，走上前安慰道：“你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幫幹娘解毒。”“對，解藥”劉鵬一把抓住李大夫的衣袖大夫，“你快寫藥方吧，我馬上去藥鋪抓藥。”李大夫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說：“其他的藥材并不難抓，關鍵是這藥引得是紫靈芝。這紫靈芝非常罕見，屬于極為珍貴的藥材，普通的藥鋪根本沒得買。”

劉鵬松了手，身子一軟，整個依靠在牆上，無力的模樣讓人心疼。英卉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去對這大夫就是一頓罵。“你不是大夫嗎？你不是很厲害嗎？連一點小病都治不好，我看，你的招牌幹脆拆下來扔了算了，免得在這招搖撞騙……”“英卉，別這樣，大夫已經盡力了。”田盛一下把英卉拽了回來，防止她說出更犀利的話。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點！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總會有辦法解去大娘體內的毒！”碧彤擋在中間，瞬時散發出天生的領導魄力，斬釘截鐵的話語，讓癱倒在牆邊的劉鵬也轉動了無神的眼睛，慢慢回到現實來。她從容不迫的詳問着，“李大夫，你實話說，是不是只有找到紫靈芝才能救回大娘一命。”李大夫适才被她的氣場震住，聽她詢問，立馬畢恭畢敬的回答道：“正是，紫靈芝又稱仙草，乃上上品，有扶正固本之作用，對人體有益無害。”“據我所知，紫靈芝雖然以稀少罕見著稱，但主要産自南方，我們若真心想要找，應該不難。”李大夫手一擡，似乎想起了什麽，下意識的拍了拍額頭，急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和我較為熟稔的一個采藥人告訴過我，前頭龍泉山的西面，長着幾顆紫靈芝，但那地方頗為陡峭，他不敢一人冒險，是以并沒有采摘。如果……”“沒有如果，我們沒有時間多想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去尋藥。”碧彤解下身上的披風，說着就往屋外走。劉鵬一驚，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堵在了門口，“等等！要去也應該是我去，那荒山野林的，還有許多先人捕獸留下的陷阱，你一個姑娘家身子弱又不識路，打算去那送死嗎？”碧彤甩開他的手，反駁道：“你去？你根本就不認識紫靈芝，也不知道它長什麽樣，你怎麽找？”兩人的第一次争吵，卻是發生在這樣的狀況下，他們都擔心受病痛折磨的大娘，都知道時間就是生命，但都不願意讓對方涉入那危險的區域。

田盛看出了兩人的心思，開口打破了沉寂，“這樣吧，阿鵬哥，你幫碧彤姐帶路，碧彤姐來識藥。你們一起去，好歹互相有個照應。這裏就交給我們和李大夫照看吧。”“對啊，你們快去快回吧，我的保命丸最多能讓病人撐到巳時，若錯過了時間，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李大夫如是說。碧彤不言，徑直繞過他，往門外疾走，劉鵬稍稍囑咐田盛幾句，亦快步跟上。

黃昏是一天的末尾，夕陽的剪影從樹與葉的縫隙中穿過，遺落下一段光明。他在前，她跟在後，他的手牽着她的手，于是，她把記憶翻了土。曾記得，有一個人，為她撥開礙人的樹枝，提醒她小心腳下的水流。“這裏就是山的西側了。按照大夫的說法，靈芝應該就生長在這附近。”她從憶夢中清醒，原來已到達目的地了。碧彤舉目四望，偌大的山坡上長滿了不知名的樹木和花草，讓人眼花缭亂。“紫靈芝性喜潮濕，爹跟我提過，他們大多依附高大的樹木而生。”碧彤一邊解說，一邊查看周圍的大樹。

這棵沒有，這棵也沒有……天漸漸暗了下來，她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墨色開始渲染天地，很快，最後的一方明亮，就會被侵蝕殆盡。不行！她咬緊下唇，決不能放棄！幹娘是她的救命恩人，對她視如己出，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幹娘離開。手心傳來一陣刺痛，無名植物上的小刺穿破她的血肉，滲出寶石似的血珠，凄美也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