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桑筠有些嫌棄地看着一個勁要往秦眠身上貼的江懷瑾，“他不會是gay吧？”
秦眠難得無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沒見過他喝醉？”
大學的時候他倆倒是經常一起去吃飯，不過就算喝點也是點到即止，江懷瑾還是很有分寸的。
這本來算不上什麽，但被秦眠這麽問了一句，桑筠就莫名的有點不爽了，語氣略微生硬，“沒有。”
她沒打算跟秦眠多話，把地址給他之後就穿外套出去挪車，打着方向盤掉了個頭後，卻在路過餐廳門口時見到在路邊打車的秦眠。
桑筠有些詫異，降下車窗問他，“你車呢？”
秦眠平靜回答，“沒開。”順便推開江懷瑾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
“……”桑筠有點茫然，“那你剛剛怎麽不說？”
秦眠看着她，似乎皺起了眉，“打車也能送他回家。”
桑筠無語，“這不是舍近求遠麽。”她很大度地招手，“上車吧，我送。”
她毫不客氣地使喚秦眠，“你也一起。”
秦眠看了眼如果不是自己撐着，随時都有可能軟在馬路上的江懷瑾，知道桑筠估計扶不動這位爛醉如泥的人，便沒有拒絕。
桑筠讀高中的時候，家裏都會安排司機接送的，大學在北京才自己開車，後來習慣了，回上海也沒有再安排司機。
但到底她是大小姐，看着後面兩個兩人鑽進來，酒氣順着暖氣四散，他倆倒是靠在一塊兒了，自己反而變成司機，心情略微有些不太美妙。
算了。看在江懷瑾的面子上——她不計較了。
有秦眠在，她就沒必要跟着上樓把江懷瑾送進屋裏了，看看時間，倒是難得發善心，随口跟人說了句，“你快一點，我在樓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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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眠扶着江懷瑾的動作頓了頓。
他側過臉去看她，桑筠安然坐在車裏，說完這句話就去撈自己的手機看了，車裏沒開燈，只有手機的燈光勉強照亮了她的面容。
紅唇雪膚，眉眼精致，挺翹的鼻尖在燈光下泛着一點圓潤的光澤，是她身上難得的柔和閃現。
秦眠挪開目光，面無表情地拎着江懷瑾的後領把他往上提了提，繼續往前走。
十幾分鐘後，秦眠從樓上下來，一言不發地，伸手去開後座的車門。
桑筠提醒他，“我不是你的司機。”
她道，“坐前面來。”
秦眠與她對視幾秒，金色的鏡框在燈光下折出一點極亮的光，反而将他的眸色全部掩藏了。
他轉過身，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擡腿上車。
桑筠發動車子，“地址。”
秦眠看向她，聲音裏聽不出是驚喜還是抗拒，“你要送我？”
“嗯？”桑筠挑起眉，“怎麽？”
秦眠不說話，只在黑暗裏沉默地注視着她，有了那麽一層眼鏡的遮擋，很難讓人捕捉到他眼底閃過什麽。
桑筠等了等，沒等到他開口回答，沒好氣道，“有什麽問題嗎？怕我把你扔到荒郊野外？”
她說這話的時候并不讓人覺得刻薄，大概因為她是大小姐，天生刻在人骨子裏的傲氣，這麽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被她用嗓音的優勢包裝出幾分別樣的親昵。
秦眠慢悠悠開口，“沒什麽，只是有點意外。”
桑筠原本都打算發動車子了，秦眠這話一說，她立即聽懂了對方的話外音。
“？”她好氣又好笑，“神經病啊你，你不是說你沒開車嗎，誰知道這裏好不好打車，我送你一程怎麽了，差這點油錢嗎。”
大小姐難得發善心，卻被他好心當做驢肝肺，當即泛起些惱意。不等秦眠開口解釋什麽，桑筠就擡手指向了車門的位置，語氣很不好，“你下去。”
不得不說，秦眠現在這幅将所有情緒都掩藏在鏡片後，唇角微微抿着，仿佛沒有喜惡，無論是被挑釁還是被善意對待，都一視同仁地冷着個臉的樣子真的是非常讨厭。
果然，聽見她這麽說，秦眠也只是朝她點了點頭，“好，再見。”
說完，就打開車門下去了。
桑筠翻了個大白眼，立即驅動車子，揚長而去。
她就知道，她跟秦眠八字不合，無法溝通。
休假兩天，桑筠趁着這個機會拉着好閨蜜出去shopping了一通，用消費來緩解這段時間的工作壓力以及被秦眠氣得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氣。
等周一再見面，桑筠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只是看見秦眠的時候，仍舊沒有什麽好臉色。
秦眠倒是很淡定，跟桑筠玩起孫子兵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要是桑筠沒興趣挑事，他便規規矩矩，要是桑筠忍不住露出爪牙，他反擊的也非常快。
當天挑事當天吵，從來不隔夜。
這麽相處了半個多月後，公司裏漸漸開始傳起關于秦眠的八卦，從工作到生活都非常全面。
桑筠還是在洗手間裏聽見的。
秦眠這厮憑借那張的确有那麽幾分姿色的臉，媲美男模特的标準比例身材，還有很少見重樣的高級西裝套裝，成功榮升公司百分之九十以上女同事心裏的鑽石王老五。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其他人怎麽樣桑筠不清楚，反正她是沒見秦眠笑過，對比凡事都笑眯眯的江懷瑾，反倒是這個冷面戰神更受歡迎。
她們不覺得秦眠擺臉色，反而真心覺得他是高嶺之花。
秦眠的辦公室就在技術部的旁邊，除了開會和處理一些別的工作，大部分時間他都跟那些跳槽來的員工一起窩在技術部門裏，能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正因如此，但凡能打個照面，小群裏肯定就會把這位AS的‘首席男模特’從服裝，發型，配飾等等，從頭到尾讨論個遍。
只可惜秦眠設置了無法從微信群裏加好友，公司內部軟件又不适合聊私事，想要拉進點關系都沒有辦法，總不能當面去堵他要微信吧。
聽到這裏，上午在組裏會議上剛和秦眠因為工作問題開戰過的桑筠望天花板不語。
她不由得感慨，有張好看的臉真的很重要。
當然，既然是八卦，聊完了秦眠這位風雲人物，肯定也不會落下她桑筠的。
某位見證過上午那場戰争的女同事道，“說實話，原本我還以為秦總監或許會能和桑組長成一對呢。”
桑筠眉心狠狠一跳。
不知名的附和聲響起，“你是想說顏很配是吧？”
“不僅配，還很賞心悅目，每次開會看見他倆，都以為在什麽時裝周上。”
“可惜了，這倆是冤家，都半個多月了吧？沒有一天不吵的。”
“你懂什麽，吵着吵着不就有感情了麽……”
“不過他倆也就顏相配了吧？雖說桑組長是白富美，條件好，但秦總監的條件也不差啊，而且大小姐的脾氣一般人可招不住，也就老板會哄着她，秦總監可不會吃這套啊。”
“我怎麽聽說桑組長和老板是青梅竹馬啊？”
“……”
桑筠推門從隔間裏出來，從容淡定地洗完手後，對着鏡子慢悠悠地對着鏡子補口紅。而另一邊，那群原本聊的熱火朝天的人堆瞬間消音，渾身緊繃着在她旁邊開始木頭人表演。
她彎起紅唇朝她們的方向笑了笑，“這麽巧啊。”
同事們面面相觑，無人敢接話。
桑筠咔噠一聲将口紅蓋上，自顧自道，“你們忙，我去跟秦總監吵十分鐘。”
桑筠自然沒有去找秦眠，他倆沒那麽熟。
她下午有事，組內開過會後，為了趕下周的進度，估計要加班。
桑筠可不是光把公司當T臺來走秀，給大家看她那些每天不重樣的衣服的，她手上壓着不少重要的稿子，還有些需要她來修改的，大部分的進度都需要她來盯着，稍微動動手，一整個下午就過去了。
等她從工作狀态稍稍抽離，意識到自己該休息一下的時候，整個部門裏就只剩下她了。
看似燈火通明，身邊那一排排位置上的電腦卻都熄了屏幕，安靜地讓她有些不太适應。
桑筠輕輕吐出一口氣，起身伸了個懶腰。
她環顧四周，愣神片刻後，又坐了下來，打算把那幾張稿子改完發給相應的同事後再離開，免得回家後再惦記着。
這一忙碌又過去一個多小時，桑筠把所有的修改工作做完，确認過沒有什麽問題後，才關電腦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她去挂衣架處拿外套的時候，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離得近了才聽見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的動靜，隔着水霧蒙蒙往下面望了眼，雨勢不小。
這就讓她有點犯難了。
傘她的确有，辦公室裏也有備用的，但是……
桑筠站在公司門口，抱着手臂側過身去，躲了躲摻雜着雨絲的寒涼秋風，被自己披散着的濃密長發給撲了一臉，從遠處看的話，畫面略有些詭異。
剛從電梯裏出來的秦眠看見這一幕：……
桑筠有點不耐煩地将頭發攏到腦後，在聽見動靜後，轉身往秦眠的方向看了一眼，皺起的眉在掃到他的時候痕跡變得更重，但很快，又被撫平了。
她朝秦眠揚了揚下巴，主動問，“開車了嗎？”
秦眠推了推眼鏡，“沒有。”
桑筠打量他，今天到現在他倆都沒打過照面，這時他收拾整齊，的确那麽像模像樣，大衣裏的那套西裝好像是DIOR的，看着更顯身材，标準的倒三角，寬肩窄腰，腿長讓人羨慕。
美色讓她的煩躁少了些許。
桑筠疑惑，“怎麽又沒有開車？”
她怎麽運氣這麽背？回回都趕上這位年輕的鑽石王老五打車上班怎麽的。
或許是桑筠的語氣裏沒有什麽敵意，秦眠難得耐心開口解惑，“今天早上江懷瑾來找我一起吃早餐，我坐的他的車。”
桑筠思忖幾秒，“幫我個忙。”
秦眠看着她，略有下詫異地挑起了眉。
他知道桑筠對自己的不喜，自然，他對這位大小姐也沒什麽好印象，互相看不順眼，倒也很公平。
但這還是他頭一回聽見桑筠開口求助，有些新奇。
不過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求助的話照樣能說的像使喚人。秦眠知道她沒那個意思，卻沒有立即答應，“什麽？”
桑筠從包裏掏出一把車鑰匙來，“你去隔壁商場幫我把車挪過來，送我回去。等會兒你可以直接開我的車回家，明天還我就行。”
秦眠下意識皺起了眉——他覺得麻煩。
“為什麽把車停在那裏？”她在這邊又不是沒買停車位。
桑筠沒好氣，“周末的時候跟朋友吃飯，回去時忘了，坐了她的車。”
家裏另一輛車又送去保養了，這麽不湊巧，她今天還是打車來的。
秦眠為她提供別的解決方案，“你可以打車。”
桑筠樂了，“不說現在是晚高峰的點，就這麽大的雨，打車要等多久？我剛剛可看了啊，軟件顯示前面排隊還有一百多位，你願意等？”
當然，她還有一些別的原因，只是現在還不用告訴他。
見秦眠不為所動，桑筠開始催促，“別婆婆媽媽的，你繞點路送我回去而已，我把車借給你，你自己不也方便了麽，不要在這種時候拎不清啊。”
秦眠擡起眼簾看她，似乎有些無奈，卻還是接過了她遞來的鑰匙，“停在什麽地方，車型，車牌號。”
桑筠随口道，“我微信發你。”
“……”秦眠提醒她，“我們沒有加微信好友。”
桑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