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潛匿
依姚青的建議給铐上了,人還有一點意識,藥片倒也吞得順利。
這狀況下陳瀚當然不想再休息了,這人的動靜需要時刻觀察着。
關注着那沉重的呼吸,陳瀚猜測這病是剛才那十幾裏疾奔,大汗之後又涼下來引起的。但若不是他私自離開,又怎麽會有這一出?當然,也是他們将人從山上給弄下來的。但是發生了這麽多事,他居然都沒下山來看看家人怎麽樣了,反倒是他老子派了一隊人來找他。
待天色再亮開了一點,李封帶人去偵察了一下,又繞路車行了幾十裏,之後因道路被洪水淹沒而棄車,徒步繞行到一地勢較高的位置才涉過了新成的河流。本來按方向也可順流而下,但擔心511基地會搜查,過河而行對非肉眼可見的痕跡鏈也可以清除很多。
時間已至中午,陳瀚看了一下被人輪流背負着的任務對象,高燒依舊,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藥物效果有限,姚青也無可奈何。找地方休息一下是十分必要的,藥品中有酒精,需要抽時間給物理降溫一下,再不管用,也真的只有聽天由命了。
附近人煙稀少,這也是選擇走這一方向的原因。他們出任務時攜帶的壓縮軍用糧消耗得并不多,一路上有能補給的地方就都補給過,就算現在缺乏補充,只要有可飲用的水源,那也可以支撐半個月。
在終于找到一個比較理想的休息處時,已經快黃昏時。将屋子清查了一遍之後,陳瀚安排好人員去勘察附近的情況,然後将注意力轉移到正被姚青照顧着的顧正然身上。
“情況怎樣?”看了下依舊人事不醒的人,陳瀚不太抱有什麽好消息的希望,但還是問了一句。
“不明朗。給他喝了些水,所幸還有進食的意識。”姚青轉過頭看向蹙着眉的陳瀚,“現在你的打算是?”
“情況不急迫的話,在這裏休整一下再決定。”陳瀚也拉過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放松了一下肢體。平常的任務一般也就幾天,這次一出來就是一個多月了,又在這個世道,雖然一直是輪流休息,但隊伍還是會疲倦,經過訓練的人是體能更好,耐性更強,但不是不會累。況且任務對象這個狀态,着實也不宜于再趕路。
姚青看了看他下意識捏了幾下的左腿,“今天趟那麽久水,對你這腿有影響吧。”
“感覺不舒服而已,不影響什麽。”陳瀚不以為意的跺了跺腳,雖然報告說是比完好無損時脆弱了那麽一點,但感覺起來還真是基本不影響什麽。不過原本因為這腿都在準備要轉業了,只是計劃趕不上這世道的變化。
姚青放下手中的酒精,關切道:“我幫你按一下?”他與李封、劉宇、郭術等幾個是和陳瀚在一起好幾年的老隊員,相處起來自然許多。
“不用。”陳瀚側身看向床上的人,“你先去休息,我看着他,入夜後你來接班。”
姚青遲疑了一下,示意了一下邊上的酒精,“我想給他物理降降溫。”
“我來吧。”
姚青見狀也不再多言,叮囑了幾個注意事項後便去找地方休息了。
顧正然的身體素質雖然不錯,但畢竟不比他們這樣皮粗肉厚的,這一天在路上的折騰來去,導致手腕處有些部位被手铐磨得都有點破皮,但這铐子在人清醒過來之前是不能取的,萬一真的是感染了,突然異變後對近身看着他的人威脅很大。今天路上都一直用東西綁着他的嘴,也是為防止異變後會咬傷背着他的人。所以帶着這麽個不定時的炸彈,真的不适合趕路。
陳瀚在他手肘處擦了一會酒精,看了一下手腕的狀況,又從醫療箱裏拿出一卷紗布給他每個手腕上纏了幾層。
這一夜比較清靜,外部無異動,而顧正然依然未醒。
下半夜看守顧正然的是李封,現在已經被姚青換了下來。劉宇拿已經分配好的早餐給李封,拍拍他肩,“吃了去睡會吧,怎麽就守了半晚上的人,眼圈都青了!”
李封表示非常傷心的看着他,“昨天眼圈就青了,難道你一直沒發現嗎?”
劉宇笑着給了他一拳,轉身去打理自己的随身物品去了。昨天只是簡單的偵察了一下周圍,既然要準備留住兩天,肯定不會這樣草草了事。陳瀚剛已經安排了,上午李封休息,帶隊外出偵察就是他的事。
李封啃了口幹糧,想了想這生活質量,嘆氣。
坐旁邊擦拭着槍支的李晨笑道:“怎麽了副隊?每個月那麽幾天麽?”
“信不信我削你!”李封将長刀往桌上一拍,明明他的武器比陳瀚的腿腳功夫看起來犀利多了,但為什麽這隊裏的人除了丁小光之外都會挑釁他,而在陳瀚面前卻都多正經嚴肅的?!
李晨哈哈一笑,“你不就嫉妒我比你高了那麽一點麽,至于上刀來削?”
李封氣勢一洩,繼續啃幹糧,對坐在一邊不語的陳瀚道:“顧正然後半夜狀态有點不好,姚青跟你說沒?”
“說了。”有點燒得說胡話了。但藥沒效,他再心焦也于事無補,怎麽的也只能看病人自己的。
對劉宇又明确了一下主要偵察的方向,陳瀚便到了顧正然所在的房間。姚青正在給人用濕毛巾擦臉。因為體溫一直在三十九度以上,所以面色帶着不太正常的潮紅,發際處也是一圈的汗。
陳瀚打量着這張有幾分熟悉感的面龐。大概因為在災難發生後就一直沒有下過山,一頭漆黑的短發已經略為偏長,襯托着五官比趙正旭柔和了一些,卻還是有着大致的神似。
過了一會,人動了一下,似乎要醒轉,卻又怎麽也醒不來,又開始間或的說着一些含混到別人聽不太明白的話。不知道是病痛的原因還是意識所致,一如昨晚一樣,顯得極其的難過而痛苦。
聽其發音中隐約有着已經過世的親人,陳瀚思緒繞回到幾月前因任務路過而回家鄉時所見,那是一種國破山河碎的情形,在多重天災的沖擊之下,不說故人親友,即便是山形地貌那也是面目全非。
雖然政府為了安定軍心,作為軍屬的父母及時得到了比較妥善的安頓,但是那麽多的旁系親屬及鄉鄰、同學,都在本地的安全區裏艱難的生存着或因各種原因而死去。縱然有拔山填海之力,面對如此世情世态,也只有空自恨天無柄,恨地無環。
已經是上午十點,天色卻依舊的陰沉無比,一看便是大雨欲來的前兆。
下雨天對他們在這裏的潛藏有益,但卻令人難以喜歡得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