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時光如梭,轉眼四個月過去,用一張便簽騙走徐子陵的安餘坐在村口的大石上,用他那柄殺人無算的寶劍剝去小碗碗口粗的木樁上的樹皮,将頂部削尖。
“安哥哥,為什麽你削的陀螺就比我爹削的好用呢?轉的又快又穩。”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蹲在他面前,專注的看着他的動作,問道。
安餘一點點細致的削去側面凸起的部分,随口道:“或許是因為我在底部裝了鋼珠的原因吧?”
“騙人!”一個清秀的女孩撅嘴道:“我爹做的陀螺也放了鋼珠了,可是我轉一會就停了!”
男孩嚷道:“那是你水平太臭,女孩子玩什麽陀螺!”
“胡說!”女孩道:“安哥哥做的陀螺我就可以玩的很好!”
“那就是因為平衡吧!”安餘随手将做好的陀螺尖頭向下放在地上,陀螺奇跡般的站在那裏,一陣風吹來才側身翻倒,這般神乎其技,看的周圍的幾個孩子目瞪口呆。
安餘的目光卻轉向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般像他那麽大的少年,或者念書,或者做學徒,或者下地幹活,有的甚至已經成親,但是這個少年卻總和這些孩子一起出現在他身邊,但是只除了第一次在他這裏拿了一柄木劍之後,便再也沒有問他要過任何東西,只是在他身邊用木劍練習刺樹葉或者竹枝,已經足足三個多月了。
安餘嘆了口氣,對他招了招手。
那看似心無旁骛的少年立刻收了劍,走了過來,姿勢看似沉穩,腳步卻有些急切。
安餘道:“你這樣練劍不成呢!”
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安餘道:“這樣練劍,就算練到極致,也只能稱為劍技,而不是劍法。殺不會武功之人如割草,但是對上會武功之人,卻會束手束腳。而且因為你沒有內力的關系,體力、眼力、反應都慢人一籌,所以即使劍技也不可能達到極致。”
少年立刻翻身跪倒:“求師傅教我!”
安餘搖頭淡淡道:“你比我還要大上一點,我如何做你的師傅?何況你年紀已經超過十五歲,錯過了學武的最佳年齡,便是天賦再高,也永遠不可能臻至武學的至高境界,所以我絕不會收你為徒。”
少年臉上顯出絕望之色,旋即斂去,道:“有志者事竟成,我不信這世上有絕對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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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餘臉色有些黯然,嘆了口氣,道:“也許你是對的,起碼我就知道有兩個人,打破了這一武林中公認的藩籬,乃是武林史上至今無人能夠超越的奇跡……唉,罷了,我便教你一套內功心法,你再苦練劍技,若有所成,也當能自保。”
他曾在陰癸派遍覽群書,當即挑了一套上乘武學心法,也不管周圍有不少頑童在聆聽,就這麽細細傳授了一遍。
又道:“修練內力非同小可,若只是半懂不懂,切不可随意嘗試,否則輕則走火入魔成為廢人,重則當即喪命。”
那少年原本念念有詞要去快快嘗試,聞言又回轉來,一一詢問。
安餘自然不會藏私,無不細心指點,那些頑童卻覺得無趣,聽了一會便紛紛散去。
“安公子!”
一個秀麗村姑在村頭出現,紅了臉道:“我們家今天包了芥菜包子,我娘讓我來請你過去吃午飯呢!”
安餘微微一笑,道:“好啊,我正饞……”
話未說完,一陣急促的鑼聲傳來,村姑臉色大變,忙過來拉安餘:“安小弟快走,山匪來了呢!”
安餘一愣:“這裏原來有山匪的嗎?”這個村莊一片安寧,全然看不到山匪肆虐的痕跡。
村姑急急道:“這樣的亂世,稍微有點本事的人便聚起一堆人馬鬧事,哪裏能有太平的日子呢?我們這裏算是好的,周圍百裏都歸白水寨那個大寨子來管,只取些錢財糧食,很少會殺人,換了別處,今天你來,明天我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呢!”
安餘道:“既然他們不殺人,為何你還吓成這個樣子?”
村姑低着頭,跺腳道:“唉,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們邊走邊說好嗎?”
那少年卻面露殺機,道:“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他們不僅喜歡糧食,更喜歡美女,但凡是長得好看些的女孩兒給他們看到,都會遭遇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你長得這麽好看,雖然不是女人,被他們看到的話,下場只會更加凄慘。”
說完提着木劍,就要向村外走去。
那村姑臉色大變,快步拉住他,道:“楊瀾你做什麽去?”
楊瀾道:“你放心,我不會在村內殺人連累你們的!”
村姑急道:“你就一個人,去了也只能是送死,你……”
楊瀾道:“自從我娘和姐姐死在他們手裏之後,我就再沒将這條命看成自己的,小雲你回去吧!”
村姑道:“可是她們并不是死在白水寨的人手裏……”
楊瀾打斷道:“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做土匪能有什麽好人?”
小雲哀求的望向安餘,安餘道:“我們不會有事,你走吧!”
小雲急的跺足,遠處已經傳來馬嘶和喧嘩聲,不得已道了聲小心,快步跑了。
楊瀾轉過身來,雙目發光的看着安餘。
見安餘仍舊坐在大石上沒有動靜,楊瀾皺眉道:“你不會想在這裏殺人吧?唉,以前也曾有人請過高手來,可是當時是将他們打退了,卻惹來更大的報複,他們死一個人,就要我們兩條命來償……為了不連累村裏的人,我們只有埋伏在他們回去的路上,看能不能殺幾個落單的山匪……”
安餘淡淡道:“那只是殺的人還不夠多罷了。”
伸手拿起一段竹杆,開始削制空竹。
人聲漸近。
楊瀾神色大變,道:“今趟糟了,來的是大頭目,起碼有一百多人……”
眼看山匪已經到了跟前,安餘仍舊頭也不擡一下,楊瀾無法,只得來到他身後站好。
馬蹄聲在安餘面前停了下來,只有十多人高踞馬背,其餘的人徒步跟在後面,其中一人盯着安餘看了許久,訝道:“村頭這次居然這麽識趣,竟獻出這等尤物來?當真是可人!罷了,今趟看着你的份上,就放過他們吧!小美人兒,怎麽還不到爺的馬上來?”
安餘将手上削制了一半的空竹放在地上,對楊瀾道:“你運氣不錯,今日便讓你看看真正的劍技,旁的不說,殺這種喽啰,連寧道奇都沒有我這般高效省力……是了,你根本不知道誰是寧道奇。”
身形一幻,那高踞馬上的十多人紛紛跌下馬來,安餘站回原處,道:“我想給你展示的,是絲毫不用內力的劍技,那些人站在馬上,多有不便,是以先将他們打下來。”
楊瀾早看的目瞪口呆,如何還懂得回話?
安餘倒提着劍,慢慢上前,不必作勢,不必說話,一股驚人的煞氣沖天而起,讓人心驚膽寒。
楊瀾終于明白了什麽叫殺人如割草。
長劍揚起,不見驚豔的劍光,只是一把普通的長劍,所過之處,身周的人便像是被割下的麥子一般紛紛倒地。
一人、十人、二十人、五十人……
此刻才終于有人反應過來,高呼一聲,紛紛拔腿就跑,也有人兩股戰戰,站都站不穩,更別提逃命了。比起李世民的精兵,這些人簡直就不值一提。
安餘冷哼一聲,左手揚起,打出一把竹簽,跑的最快最遠的慘叫一聲,紛紛倒地。
右手依舊不停,繼續收割人命。
跑要死,不跑也要死。
機靈的人忙跪了下來,連連磕頭:“大俠饒命啊,大俠饒命!呃……”
最後一聲卻是從咽喉中傳來的半聲慘嘶。
安餘神色不見任何變化,跑也罷,跪也罷,拼命也罷,都是簡簡單單的一劍上去,劍至人亡。
片刻後,除了安餘,這裏只剩了兩個活人。
一個楊瀾,一個頭目。
楊瀾喘着粗氣,咽着口水,望向安餘,吶吶道:“那些人已經投降了,為何還……”
安餘淡淡道:“他們今天投降我饒過了他們,他們下趟再去殺人的時候,又有誰饒過被殺的人?”
楊瀾無語。
安餘望向那個頭目,他膽子卻不小,雖眼中有懼色,卻仍拿得穩刀劍。
“你們山寨在什麽地方?”
頭目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幹什麽?”
安餘淡淡道:“除惡務盡,自然是去将他們殺光。”
頭目梗着脖子道:“你殺了我吧!”
安餘哂然道:“殺你有什麽難的,我亦不信沒有人知道你們山寨所在,只是懶得再去找人帶路罷了。”
那頭目慘笑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竟要趕盡殺絕!”他們的寨子足有數千人,如果之前有人說,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平了他們寨子,他是打死都不信的,可是這個少年不費吹灰之力殺人的模樣委實讓他心驚。
“你怎會聽過我的名字?不過告訴你也沒什麽,我叫安餘。”
頭目失聲道:“血衣殺神!竟然是你!今趟我們栽的不冤。”
“原來我的名頭竟然大到一個山寨的小頭目都知道的地步了麽?但是血衣殺神又是什麽東西?”
頭目慘然道:“天底下誰不知道你血衣殺神之名,以一人之力,斬殺秦王五百玄甲兵,我們這些人算什麽。”
說他一個人斬殺五百玄甲兵實在他誇張了,加上被他襲殺的那些人也不到五百吧!不過安餘自然不會和他多說,低頭看着自己身上又被染成紅色的白衣,再看看一地的屍體,自嘲一笑道:“雖然不是很喜歡,但是這個外號似乎甚是貼切,不過四個字的外號怎麽都比不上‘天刀’、‘天君’、‘魔帥’、‘邪王’之類的有氣勢,我更喜歡‘殺神’兩個字呢,血衣讓我覺得自己似乎不愛潔似的。”
頭目慘笑道:“如果早知你在這裏,殺了我們都不敢靠近這裏半步,你到底怎樣才肯饒過我們寨子的人?”
安餘淡淡道:“我豈是喜歡擅動刀兵之人?若不是你們來犯,我何苦殺人。你回去告訴所有的人,這裏是我安餘的家鄉,日後我回來村裏,哪怕是少了一草一木,我便将方圓五百裏所有山寨的人殺的一個不留。”
那頭目慘笑,只是不喜歡擅動刀兵就這樣了,要是喜歡還得了?
只聽安餘又淡淡道:“留下一只手來。還有,你方才對我出言不遜,回去說明情況之後,拔了自己的舌頭。”
那頭目二話不說,揮刀斬下自己一只手臂,行了一禮,去了。
安餘望向楊瀾,道:“你看,這就是殺一個人和殺一百個人的區別。你把屍體處理了吧,我去沐浴更衣。”
楊瀾愣愣點頭。
安餘向村外小溪處走去,在村裏可沒有十二個時辰的熱水伺候。
“小魚你竟然還留在這裏,害的姐姐在外面到處找你。”
安餘望向依舊白衣赤足,美麗如精靈的婠婠,道:“師姐找我有事?”
婠婠遞來幽怨的一眼:“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麽?”
安餘道:“師姐若是有話還是快說吧,我可沒有一身血和人聊天敘舊的興趣。”
婠婠嘆了口氣,道:“小魚随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安餘看了她半晌,道:“不好。”
婠婠很是受傷:“為什麽?”
“因為我再不願管魔門中的任何事。”轉身不顧而去。
婠婠看着他的背影,跌足咬牙道:“有些事,可不是你想不管就能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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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嗯,這篇文的确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