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訓了幾日,杜越新連喊受不了,這陳均也沒有再去找葉希羽,葉希羽也沒有過來。杜越新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又寫了兩封信,準備給他倆搭橋引線。寫好信就去了葉希羽家裏,她家不難找,路上随便揪着個人問一番就知曉了。趁着休息的時間,趕緊把信送了,這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
誰料葉希羽家沒人,杜越新只好在街道上晃蕩,這邊城小,還真給她碰上了,只是那葉希羽往前跑着,叫了幾聲也沒停下。杜越新只好追上去,拉着葉希羽,葉希羽瞧見杜越新,顧不上喘氣,指了指前面,“賊,賊。”
若是平常,杜越新定是白眼一翻,說一句,“抓賊你去找捕快呀,我好歹也是半大的兵官,叫我去抓賊這酬勞可不少。”只是現今杜越新也算是有求于人,只好替葉希羽追上去。
要說那賊也是笨,若他知曉後頭的情況,此刻往人群裏一走,誰也認不出他來。偏偏他還卯足了勁兒地往前跑,杜越新這兵也不是白當的,七拐八拐就把這賊給逮着了。
拎着他的後領,杜越新把他身上的東西是搜刮了個幹淨,只聽那賊人不停喊道,“好漢好漢,饒了我吧。”杜越新絲毫不把這求饒當一回事,過了會兒,那賊人又喊了句,“欸,好漢,那是我自個兒的!”杜越新懶得管他,東西搜幹淨了,就放開了那賊,那賊往後跑去,杜越新沖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你怎麽把他放了?”葉希羽這時才追了上來,見杜越新把賊人放了很是不解。
“我又不是抓賊的,你要抓賊上衙門叫人去呀。他們領了月俸還不做事不成。”說着手一伸,将方才從那賊人身上搜出的東西都攤了出來,“你看看哪個是你的。”葉希羽看了看杜越新,心裏嘀咕一句,這人還真沒瞧出個女子影子來。想着也不含糊地挑出了自己的荷包。
卻見杜越新将剩下來的一股腦兒都塞進懷裏,葉希羽只得開口,“你該把這些上交衙門,讓那些丢了東西的人來領回去。”
“他們什麽都沒做,憑什麽要給他們。這是我抓賊的辛苦錢。”杜越新說着很是得意得往前走去,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轉了回來,“對了,這個是我們隊官給你的。”
葉希羽接過信打開來瞧了瞧,那字跡與之前收到的一樣,看來還是杜越新寫的,既然這杜越新還不知死活,讓她再死一次也無所謂。想着,葉希羽便也面無異色地将信收好。
杜越新見她收了信正要走,卻覺得有些不對,一低頭,差點沒笑出來,原來這葉希羽有一只腳上的鞋早已不知所蹤。葉希羽見杜越新低頭,有些羞赧地将那只沒穿鞋的腳向後縮了縮。杜越新見了,更是笑了出來。
“敢問女夫子,你可是丢了這只繡鞋?”杜越新說着從身後拿出一只繡鞋來,與葉希羽另一只腳上的卻是一對的。這只鞋也是那賊人身上搜出來的,杜越新原以為是那賊人的情婦的,見那鞋子精致,許久沒見過女子繡鞋的她還是将繡鞋別在了身後。
還沒等葉希羽回答,杜越新便蹲下身子,擡起葉希羽的左腳,給她穿上鞋,又拍了拍鞋面上落着的灰,小心地将葉希羽的腳放回地上,看了會兒才站起來,那神情很是滿意。
而葉希羽只覺得杜越新握着她的腳的模樣溫柔極了,也只有在這時才能覺出她是個女子,葉希羽甚至想到,她若不是當兵,如今該是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的相公與孩子的罷。見杜越新望過來的眼神,臉有些泛紅,頗有些不自然地望向別處。
“看來那賊人不只是偷了夫子荷包,難怪夫子方才怨我将他放了,倒是我疏忽了,待我下次遇見他,定抓他回來給你賠罪。”杜越新本就是女子,對女子的疼惜之情自是一般男子難以相比的。
何況葉希羽的家境也着實可憐,年紀輕輕便要挑起重擔,可這美貌也讓不少男子觊觎,一些大膽的賊人難免會毛手毛腳,這日子過得也實在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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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越新本着對葉希羽的突起的憐惜,提出要送她回去。葉希羽自是答應。
“對了,你回去問問你隊官,明日學院要郊游,我可以帶年幼的孩子去你們校場那兒玩麽?”葉希羽之前與陳均說的叨唠的事兒就是這件,那些孩子鬧着要去校場玩,雖說平日裏在大校場裏吹風的不少,可孩子愛鬧騰,還是先打聲招呼的好。
“大校場那兒,我們也就是跑跑步,練練體力,一日裏用到的時間不多,那些沙子倒挺舒服的,平日裏在那兒呆着的閑人也不少,你就算不說過去了也沒事。”
杜越新說完便想到,大概葉希羽是擔心那些孩子鬧騰,一個看不住就跑到小校場裏去,到時候麻煩不少,不如先打個招呼。又接着說,“你與隊官一起的時候,可以自己與他說。”
按照杜越新的安排,待會兒不久,葉希羽與陳均便又能在桔子林裏聊上幾句了,葉希羽也知道她在說什麽,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就如葉希羽猜想那般,陳均剛打開杜越新遞上的信,就怒不可遏,抽出棍子就朝着杜越新一頓招呼。杜越新立刻就想通了,感情他們早就識破了,那可惡的葉希羽竟然這樣玩弄自己,虧自己又是幫她抓賊又是送她回家的。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呸,自己的心就不毒。
杜越新一想到自己的心是如此善良,竟一邊躲着打,一邊将葉希羽囑咐的事兒告訴了陳均,還一再保證,“這真的是她叫我跟你說的!”
陳均也能把握住機會,親自去葉希羽家回複此事,本想着與葉希羽能夠聊上幾句,卻不料葉希羽連大門也不曾讓他跨進,只是慢悠悠地說了句,“天色晚了,孤男寡女難免不妥,還望陳隊官見諒。”
陳均想不通之前桔子林她能夠只身過去,如今家中還有弟弟妹妹怎就不行了。這女子的心思果真難應付。可自己總不能硬要進去,只得說明來意便匆匆離開了,雖有不舍,可畢竟要表現得有禮些。
第二日葉希羽便帶着十幾個孩子來到了校場,而陳均帶着一隊兵在那兒恭候多時。葉希羽帶來的都是阿傑這般年紀的,都是愛玩愛鬧的很,只是初見這麽多的阿兵哥,還有些膽怯,都縮在葉希羽身後不肯出來。
陳均見到葉希羽,立馬走了過去,“夫子,我想既然是學院安排的郊游,不妨讓我們帶着這些孩子多看看玩玩,讓他們自小對軍營産生敬意,體悟這熱血。長大後方能報效朝廷!”
陳均那嚴肅的模樣叫葉希羽見了,直覺得他也要将這些孩子也訓上一訓,見過他訓兵的葉希羽急忙說明,“他們年紀尚有,玩心尚大,今日若是叫他們覺着苦了,只怕要事與願違。孩子還得照着孩子的心性來。”
陳均聽了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如今對着葉希羽反應也快了不少,“我本意就是如此。這親民也是軍隊裏必要的訓練,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
陳均說得一板一眼,葉希羽也只得點點頭,只見陳均回去對着那隊兵說了些什麽,而杜越新拍着自己胸脯一臉正氣的模樣直叫葉希羽覺得好笑。
還不待葉希羽反應過來,那些兵就沖了過來,杜越新帶頭搶了一個孩子,是離葉希羽最近的阿傑,其他十幾個兵也是人手一個,一時尖叫聲四起。只是待那些孩子坐在了阿兵哥的肩頭,似乎又尋到了一種踏實,那些阿兵哥帶着孩子四處跑着,尖叫聲很快便成了歡笑聲。
陳均看着這場面總算是面帶笑意,這杜越新也總算做了件讓他滿意的事。小兵們招待學生,那他這個隊官自然是招待夫子的,陳均邀葉希羽在一座小山包上坐下,陳均顯然比第一次與葉希羽相處的時候熟稔了許多,也不用葉希羽說話,他一個人也能說上許久。
葉希羽卻是一直盯着前方正鬧得開心的一對大小,不知是看着阿傑,還是杜越新。
此刻阿傑正坐在杜越新的肩頭,與另一個孩子切磋,那個孩子坐在一個壯實的士兵肩頭,只是那士兵對着杜越新十分謙讓,總是在撞上杜越新的時候就主動讓開,卻又不掃興地能夠回頭沖上去,杜越新小小的個子沖得倒快,看上去便是杜越新欺負了那個大兵。
葉希羽想着,那個大兵大概就是夏淮青說的茍二吧。
大概是杜越新有些累了,那個大兵将肩頭的孩子放在肩膀的一側,另一只手接過杜越新肩上的孩子,叫他們并排坐在兩邊,兩個孩子頭上戴着杜越新與大兵的頭盔,手上還拿着一根樹枝,像是騎馬似的叫喊着。
大兵向杜越新沖去,那兩個孩子拿着樹枝揮着,杜越新在前頭忽快忽慢地跑着,身形比那大兵靈活不知多少,上蹿下跳的,惹得大兵肩上的兩個孩子笑得前翻後仰的。
葉希羽見着也不經意揚起了嘴角,而陳均見了,還以為是自己的話惹的,說得更加賣力起來。
那兩個孩子下地,與大兵一起追着杜越新,三個人分了三個方向将她包圍着,杜越新故意在原地徘徊着,那兩個孩子就卯足了勁兒沖過去,杜越新竟是轉頭去撞那大兵,那個大兵像是沒反應過來,又生怕将她撞着,自己就倒在了地上。
杜越新便叫那兩個孩子跳到了大兵身上,将他押着,手上卻将沙子往大兵身上潑,像是要埋了他。其他的一些孩子見了也沖過來跳到大兵身上,一個疊着一個,剩下的兵也跟着杜越新用沙子将大兵埋了起來。
那大兵也适時地跳了起來,那些孩子就摔在了沙地上,沙子都抖在他們身上,卻是笑得很大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