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氣氛确實夠尴尬的, 好在孟覺及時回來了,服務員也剛好把魚端上來。

“你倆怎麽奇奇怪怪的,快吃啊。”見他倆都呆坐着, 孟覺催促到。

方淨澄看眼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梁晏淮, 先把剛才的事抛開,等吃完再向他解釋清楚。

吃完飯後先把孟覺送回了家, 兩人坐着出租車到附近的咖啡店。

梁晏淮先為剛才的冒昧道了歉, 他和叔叔關系好,也對叔叔過去的事感興趣, 在學校照顧方淨澄也不光是因為叔叔。在他的認知裏,沈家是狼窩虎穴,方淨澄一個人容易被迷惑。

方淨澄微笑着:“沒事, 謝謝你為我着想, 但沈頤棠他真的和沈家沒有血緣關系,你不用擔心這個。”

“說起來,梁叔叔他有沒有調查到和沈頤棠有關的有價值的信息?”方淨澄直覺沈頤棠的身世有文章,按照小說的套路來講多少會有點慘,不過書裏沒提過。

梁晏淮:“只知道是沈老爺子去國外出差時帶回來的。”可沈頤棠黑頭發黑眼睛, 也不能是個外國人, 多半是福利院的華人後裔。

方淨澄點點頭, 又聊了點其他的, 沒注意到窗外緩慢駛過的黑色卡宴。

兩人沒有獨處太久就各自離開。

回到沈家時, 本來要去樓上找沈頤棠, 被告知沈頤棠出門了。估計是公司有什麽事吧,方淨澄沒放在心上。

比起關切沈頤棠現在在做什麽, 他更好奇沈晖現在怎麽樣了, 在網頁搜索框輸入沈晖的名字, 沈晖最近确實活躍,出席各種公開活動,仿佛要告訴大家他才是沈氏的主事人。

而沈晖的名字常常與邢建新一起出現,這幾天沈氏和刑氏的合作多了不少,不少人猜測邢建新是不是給沈晖下了降頭。憑邢氏集團的實力和風評,實在是不配和沈氏集團放到一起。沈氏集團上次宣布要合作的還是陸氏集團。

剛看了一會兒,就聽門外有熟悉的腳步聲,方淨澄關掉頁面跑出去。

方淨澄跑到他跟前:“哥哥你去哪裏了?”

沈頤棠垂眸看着他,幾秒後才回應:“公司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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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淨澄點點頭沒再追問,主動解釋:“剛好手機就沒電了,還擔心哥哥擔心我呢。”

沈頤棠看入他坦蕩的眼底,嘴角微勾:“是有些擔心。”

方淨澄:“所以我看完電影就馬上回來了。”

“這麽乖?”

方淨澄毫不心虛地點頭,并且和沈頤棠分享在電影院看電影的感受。

兩人邊說着邊往樓上去。

方淨澄期待的:“有時間我們也一起去電影院吧。”

“好。”

應付完沈頤棠,方淨澄松了口氣 ,狀似不經意的問他:“哥哥想過找自己的家人嗎?我小的時候就一直在想我的爸爸在哪裏。”

沈頤棠平靜的:“沒想過。”

方淨澄打量着他的神色,确認他說的是真的。“那看來爺爺對你挺好的。”

沈頤棠看他單純好奇的樣子,将他扯進自己懷裏:“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問我。”

方淨澄聽他這麽說身子下意識僵了下,很快就恢複輕松的狀态。

“其實就是今天電影裏啦,有個配角因為先天性心髒病被父母遺棄在醫院裏。我就想到哥哥了。”方淨澄給自己扯了個借口,實際電影裏根本沒有這一段。

沈頤棠捏着方淨澄的手,垂眸看他被光影籠罩的白皙乖巧的臉,沉默片刻後:“我來沈家時已經四歲了。”

四歲的年紀,足可以記得很多事情,包括對家人的記憶。

方淨澄可以感受到這一刻沈頤棠消沉的情緒,安靜待在他懷裏沒有說什麽。

沈頤棠接着道:“沒有必要去找他們,我的父母都已經亡故。”

方淨澄擡頭看他,視線越過清晰的下颚線落入他漆黑的眼底,除了濃重的黑看不到其他。

這個時候該盡力安慰沈頤棠的,可方淨澄卻隐約覺得沈頤棠并不需要。

沈頤棠問:“還有想知道的嗎?”

方淨澄将臉貼在他溫熱的胸口,聲音悶悶的:“沒有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受上天眷顧如沈頤棠,同樣有悲慘的過去。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想承歡父母膝下。

方淨澄把沈頤棠抱得很緊,以依戀的姿态。

沈頤棠輕輕拍着他瘦弱的脊背,不想再追究什麽了。

随着國慶假期結束,沈頤棠和方淨澄都忙碌起來,即便這樣每天早上還是沈頤棠将人送去學校。

方淨澄他們已經正式開始上課了,課業也緊張起來,每天除了教室,圖書館是他待的最久的地方。

孟覺忙着上課和社團活動,來找他的次數少了許多,大多時間他都是獨來獨往。

這天他正在圖書館二樓的書架找書,梁晏淮忽然過來了。

兩人走到一處角落,梁晏淮把手機給方淨澄看。

屏幕上赫然是一道立案消息,股東代表訴訟,沈氏的股東以自己名義起訴沈晖以權謀私損害公司利益。

走到立案這一步,沈氏集團內部肯定是一番争鬥,可沈頤棠一點消息也沒給他露。

梁晏淮:“我叔叔是代理律師,這次他應該逃不掉了。”

與此同時,沈家大宅內沈晖大步沖進沈老爺子的房間。從上次被沈晖氣倒後,沈老爺子身體一直不太好,面容看着蒼老了很多。

沈晖質問:“爸,沈頤棠那小子讓人把我給告了你知道嗎!”

沈老爺子放下手裏的報紙,皺着眉看沈晖:“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沈晖氣急敗壞的從手機裏找出開庭公告,将手機扔到沈老爺子蓋着的被子上。

“吳颉是那小子的人,沒他的指使會和我過不去?”

沈老爺子拿過手機,将短短的幾行字看完,臉色沉沉:“你以為這段時間你幹了什麽好事我不知道?該。”

“呵呵,爸你別忘了,你可就我這麽一個兒子,沈頤棠那小子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系,養不熟。你要是想沈氏改姓,就讓他把我告進去吧。”

沈老爺子看着兒子瘋了般的模樣,一口氣堵在心間怎麽也下不去,臉色都蒼白了許多。

沈老爺子沉重的:“或許當年我就不該縱着你。”

提到當年,沈晖面色更加陰鸷:“當年不是你,我早把方晴那個賤人抓回來了,你也不用培養別人家的孫子!”

沈老爺子別過頭去不願意再看他。

等到晚上沈頤棠從公司回來時,沈老爺子把他叫了過去。

沈老爺子:“頤棠,那些事是你沈叔做的不對,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這次吧。我讓人把他送到國外去,不會再踏足華國。”

沈頤棠看着沈老爺子蒼老褶皺的臉,這個叱咤商場一生的強人,終究是衰老了。

不管沈晖犯了什麽錯,終究是沈老爺子唯一的兒子,怎麽會看着他走向絕路。

沈頤棠眼神複雜:“爺爺,我給過沈叔很多機會。”

沈老爺子重重嘆了口氣:“他畢竟也是淨澄那孩子的生父,放過你沈叔這次吧。”

沈老爺子對方淨澄的想法完全不知情,沈頤棠也沒有告知的打算。

沈頤棠并不松口:“爺爺,繼續縱容只會讓沈叔犯下更大的錯,真正走到不可挽回。”

“沈叔是您的兒子,淨澄也是您的孫子,您也不想淨澄一直有這樣的父親吧?”

話裏的暗示意味足夠重,濃濃的疲倦湧上來沈老爺子不再說話了。他看着眼前長成的清隽青年,早已不是被他抱回沈家的孱弱孩童。

等他死去,沈頤棠同沈家的關聯便只有方淨澄了。要保住沈家幾代積累的家業,也只能靠沈頤棠了。

沈老爺子揮了揮手,疲憊地閉上眼睛。

沈頤棠回到自己書房時便看到方淨澄在沙發上等着他,眼眸亮晶晶的。

沈頤棠沒想瞞着方淨澄,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把經過都說了。

從沈晖一意孤行要和邢氏集團合作,沈頤棠就沒有再對他留手的打算,沈晖越張揚越把自己推上絕路。

方淨澄聽得正開心,卻聽沈頤棠問:“邢建新手裏的錄音是你給他的?”

事情既然做了,方淨澄也有暴露的準備,不過他以為會是沈晖先查出來,哪知道沈晖光顧着和沈頤棠對着幹,輕視邢建新。

沈頤棠扳過他的臉讓他和自己對視:“淨澄,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喜歡我就信任我,我會幫你。”

方淨澄睫毛顫了顫,卻沒有馬上回應他。他只相信自己。

如果不是他先逼的沈晖犯錯,沈頤棠會這樣不留情嗎?他和沈頤棠認識兩個多月,沈頤棠卻是在沈家生活了二十多年。

沈晖過去做的惡,沈頤棠不知道嗎?還不是選擇不理會。

方淨澄知道自己力量弱小,要依靠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達成目的,可他不能托付信任。

沈頤棠撥開他額前的碎發,認真的:“淨澄,你媽媽的事可以趁着這次一起,這次不會有人為沈晖颠倒黑白了。”

方淨澄不由自主地擡眸看他漆黑的眼睛,努力在裏面探尋。

沈頤棠卻只是把方淨澄抱得更緊:“淨澄,我知道你一直想這樣做,可到現在時機才成熟。過早把沈晖逼急了,只會讓你陷入危險。”

方淨澄認同他的話,沈晖對自己可沒有父子之情,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沈晖的嫌棄。

沈頤棠:“這件事交給我,你安心上學,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就好。”

方淨澄沒說話,用力埋到他懷裏,将他胸前的衣物揪得褶皺。

沈頤棠任由他抱着,等到他呼吸平複了許多,才抱着他到自己床上。

感受他氣息遠離,方淨澄從床上坐起,看着他清瘦的背影。

病秧子雖然弱弱的,總能很輕易地抱起他,也總能精準地安撫好他。

方淨澄又把自己整個人埋進沈頤棠的被子裏,深深地嗅了口他的氣息,淡淡的薄荷味混着洗衣液的清香,很好聞。

等沈晖得到應有的懲罰,他該拿病秧子怎麽辦?

如果病秧子知道他是騙他的……

方淨澄忽然想到陸棧,他利用了赤誠的陸棧,又利用了善良的病秧子。他這樣可惡的人,才該在地獄裏吧。

沈頤棠從浴室裏出來時,發現方淨澄抱着被子睡着了。

沈頤棠輕輕把被子扯開,将人撈進懷裏看了看,溫熱的唇瓣印上額頭,也閉上眼睛。

聽到沈頤棠平穩的呼吸聲,方淨澄才敢睜眼。他沒有睡着,只是忽然不知道怎麽面對沈頤棠。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方淨澄放學後和往常一樣在校門口等家裏的司機。看到熟悉的車牌號才拉開後座準備坐進去,只是剛一拉開門就被力道極大的手臂拉住,一方混着□□的白色帕子捂住口鼻,方淨澄漸漸失去了意識。

黑色車子迅速從校門口開走,梁晏淮本要上前和方淨澄打招呼沒想到撞見這樣一幕,忙招了輛出租車跟上,并撥通報警電話。

黑色車子一路往江邊偏僻處廢棄的倉庫開,到地方後方淨澄被戴着黑色頭套的人從車上粗魯扯下來,用繩索固定在椅子上。

梁晏淮一路讓出租加速,還是把人跟丢了,只找到大概的範圍。

梁晏淮小心查探着剛聽到點特殊的動靜,就被綁匪發現了,被兩個綁匪聯手制住也扔進了倉庫裏。

“多綁個人沒事吧?”

“綁都綁了還在乎多一個?”

聽着倉庫外綁匪的談論,梁晏淮努力挪動到方淨澄跟前,用頭撞他的小腿想讓他醒過來。

剛撞了兩三下,倉庫的門開了,其中一個綁匪拿了瓶礦泉水澆到方淨澄臉上。

冰冷的感覺讓方淨澄清醒過來,努力睜開眼睛想看清情況,只是随後從門外進來的人讓他瞳孔一縮。

怎麽是沈晖?這個時間沈晖不該被警局控制起來了嗎?

沈晖面色發青,像是好多天沒休息好,他走到方淨澄面前打量着他這張和方晴相似的臉,目光又落在梁晏淮身上。

沈晖冷笑着:“梁逢安的侄子?”

梁晏淮的嘴被黑色膠條封着說不出話。

沈晖眼中滿是厭惡:“你們梁家的人怎麽就喜歡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梁晏淮匍匐在方淨澄腳下,這一幕和多年前的一幕重合,沈晖按着劇痛的額頭氣息陰冷了許多。

綁匪之一給他搬來個椅子,沈晖在方淨澄對面坐下,看着他不甚清醒的模樣。

“方淨澄,你就和你媽一樣是個不識好歹的賤人。”

方淨澄看沈晖的目光很冷,如果可以,他現在想一拳狠狠揍到沈晖臉上。

“好好的沈家少爺不當,要去給沈頤棠那個外來的野種獻媚。”說着沈晖伸手重重捏上方淨澄的下巴。

“你以為幫着他把我鬥倒了,你就有好日子過?真是小瞧你了。”

沈晖還是知道了,方淨澄也不意外,沈晖不是傻子,只是之前有恃無恐。

沈晖将方淨澄嘴上的膠條大力扯下,帶得那一片的皮膚發紅。目光沉沉地看着這張與方晴最為相似的臉。

方淨澄仿佛沒有痛覺,面部神情沒有什麽起伏,看沈晖的目光像在看什麽髒東西。

更像了,沈晖諷刺的開口:“真是會長,不會是姓梁的種吧?”

剛說完,他嫌惡地看地上的梁晏淮,惡意的:“可惜了,梁逢安是個孬種。”

“梁逢安得不到方晴,你也得不到方淨澄。我這個兒子,心心念念着那個搶了他位置的野種呢。”

“好兒子,你說讓沈頤棠在你和沈家的家業裏選一個,他會怎麽選呢?”

說完沈晖又示意手下把方淨澄和梁晏淮背對背綁到一起,“得讓沈頤棠知道,你和你那個賤人媽都不是安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沈晖要下線啦~

今天腦袋疼了一天,全身都疼嗚嗚嗚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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