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倉庫裏時間被無限拉長, 沈晖也不再和方淨澄浪費口舌,只偶爾看着他的臉出神。
方淨澄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麽情況,不知道沈頤棠知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 但他預感沈晖并不會對他做什麽。
沈晖嘴上說的對他、對方晴的痛恨, 可方淨澄從沈晖眼底捕捉到掩飾的眷念,沈晖多可笑。
沈晖的手下過來禀報已經把方淨澄被綁的消息傳遞給沈頤棠, 并發送過去提前安排好的假視頻, 視頻裏方淨澄被吊在一處水庫的橋底,在瑟瑟秋風中凍得發抖。
與此同時, 方淨澄似乎聽到螺旋槳的聲音,猜想沈晖是想帶着他一起遁逃。繼續留在國內,等待沈晖的是法律的審判。
方淨澄忽然開口:“時至今日, 你都不為從前的作為忏悔嗎?”他要拖住沈晖, 不能讓他逃離,也要讓沈晖瘋得更徹底更沒有餘地。
沈晖像是聽到了好聽的笑話,諷笑着:“忏悔?我只後悔我還給她留了逃跑的餘地。”
方淨澄繼續逼迫:“你從來沒想過用心對待她,只是想占有、破壞,你憑什麽以為她會向你屈服?”
憑什麽?沈晖随随便便可以說出千萬個理由, 可這些理由在方晴那裏站不住腳。方晴離開後他找過很多人, 男的女的, 只要和方晴有一處想像。他輕易可以馴服這些劣質的替代品, 卻永遠也不可能馴服方晴。
方晴死了, 可他還要被方晴的兒子送上絕路, 這個從來不被他待見的十八歲小孩。小孩擁有最像方晴的容貌,也有和她最相似的品性。
沈晖知道, 自己一直以來對方淨澄太放松警惕了。
“你是怎樣對待媽媽的, 毀了她的家她的一切, 讓她精神崩潰渾噩度日,又憑什麽指望我對沈家存了真情,對你這個所謂的生父有一絲感情?”
方淨澄的眼神很冷,像凝結了冰霜:“沈晖,你只是命好而已,沈頤棠比你強了千萬倍,你怎麽有勇氣和他鬥的?等你和你的父親都死了,就再也沒有沈家了。”
字字句句紮在沈晖心上,沈晖猛然扼住方淨澄纖細的脖子咬牙切齒的:“閉嘴。沈頤棠狼子野心,你以為你讨得了好?沒了沈家,你個小地方來的又算什麽玩意?”
“當年要不是要生你,方晴哪裏跑得了?賤人,方晴瘋起來怎麽沒把你掐死。她不是恨我嗎,啊?”
“她恨我還不是生了我的孩子,一輩子忘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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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晖自言自語的,言語越來越偏激,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因為極度缺氧,方淨澄的臉色紅得可怕,可他依然不服輸地睜眼去看沈晖醜陋的嘴臉。
“為了,為了今天啊。”這幾個字完全是從牙關擠出來的,方淨澄困難地發出聲音。
這邊的情形讓梁晏淮心焦不已,他不知道方淨澄為什麽要刻意刺激情緒不正常的沈晖,他現在被束縛在椅子上什麽也做不了,可這樣下去怕是等不到救援方淨澄就得死在沈晖手裏了。
正當梁晏淮一籌莫展時,忽然感覺被綁在身後的手手指被碰了碰,緊接着冰涼的金屬物貼上他的手指。
方淨澄的手指很燙,觸碰到的剎那就讓梁晏淮冷靜下來。沒有猜錯的話方淨澄手腕上的手表裝有內置定位系統,在緊急情況時可以主動按下側面的控制按鈕将位置發送出去。
梁晏淮摸索着果然摸到了小小的凸起,忙用力按下去,細微的機械音在當前的環境弱不可聞。
感知到梁晏淮的動作,方淨澄徹底安下心來。他以為信任是很難的一件事,可不知不覺他将自己的生命托到了沈頤棠身上,這是一場若失敗便代價慘重的豪賭,輸了其實在方淨澄看來也不算什麽,無非就是再被“炮灰”掉。他已經做了想做的,不至于像個提線木偶,沒什麽後悔。
沈氏集團大廈27層的會議室內,沈頤棠正坐在主位上主持管理層會議,放置在桌面的黑色手機屏幕間隔不久的連續亮了兩次。
原本沒太在意,只是第二次消息進入時眼角餘光瞥到的卻讓他心跳猛然停了半拍,是他送給方淨澄的手表發出的位置信息,這個功能被啓動說明方淨澄出事了!
顧不上許多,沈頤棠留下句“散會”匆匆離開會議,邊大步往外走邊看收到的第一條消息,視頻裏更直觀的畫面讓他難以冷靜。
“沈氏集團30%的股份,來換人。”視頻的最後顯現這樣一行字。
從沈頤棠到集團任職後沈老爺子就将自己名下30%的集團股份轉給了他,沈晖名下只有10%,沈老爺子手裏還留了17%。
沈頤棠幾乎是立即猜出這起綁架的幕後主謀,立馬叫來助理追查視頻的事,自己則和警局通過氣後率先往定位的地址去。路上一直嘗試撥打方淨澄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
行車到郊外路段時,沈頤棠面如冰霜,不斷加油門,從後視鏡觀測到跟蹤的車輛是面色更是陰沉。這件事裏,難說不會有他那個好二叔的身影。
沈頤棠加速,跟在他後面的黑色車輛也跟着加速将距離拉近,跟蹤的可以說很光明正大了。
後面的黑車應該是改裝過,在猝然撞上沈頤棠的車尾時自身毫無損傷,倒是沈頤棠的車尾凹陷下去一大塊。
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那輛車幹脆行至和沈頤棠并排,兩車間的距離可以忽略不計,車身摩擦出星星點點的火光。
副駕駛坐着的那個光頭男人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沈頤棠和左手拿着的照片對比,他左手是一張全家福,清隽的年輕男人一手摟抱着溫柔漂亮的年輕女人,一手抱起一個小孩童。
照片裏清隽男人的面容和沈頤棠此時的面容像了六七分。
确認身份後,副駕駛的人對開車的同伴用外語說了幾句話,随後黑色的車輛加大力度不斷撞擊沈頤棠的車想把他逼停。
沈頤棠不予理會,邊給陸修打了個電話邊将油門踩到底,受到破壞的車身劇烈晃動起來。
跟蹤的車輛裏兩人還在用外語交談:
“要現在就殺了他嗎?他好像瘋了。”
“我們的接應還沒有到不能現在,得先把他控制起來讓boss盤問過,他給boss惹了不少麻煩。”
“那現在呢繼續追嗎?”
說着駕駛座的人通訊器響了,得到新的指令,幹脆利落地調轉車頭。
沈頤棠沒去在意他們,只是一心往方淨澄那邊趕去。那個視頻的真假難以确定,萬一是真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如果是假的,沈晖這樣做就是想帶着方淨澄一起逃,方淨澄肯定不會乖乖跟着沈晖走的,萬一惹怒了沈晖,沈頤棠控制着自己不要往下想,努力保持冷靜。
漆黑夜幕中,江面反射着月亮的冷輝,破舊的荒廢倉庫裏寒意侵襲,方淨澄感覺自己的手腳都麻了,全身無一處不疼,尤其是喉嚨火辣辣的。
被手下極力勸阻沈晖才總算松開了手。理智回籠些許,這是方晴給他生的孩子,是他和方晴唯一的關聯,他怎麽能把方淨澄留給沈頤棠呢,哪怕是屍體,絕對不能。
“你說沈頤棠能找到這裏嗎?還是傻傻的去了錯誤的地方?”沈晖問方淨澄,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沈晖看着他們兩個被綁在一起的樣子:“給他準備的好戲,看不到就可惜了。”
多半也是看不到了,水庫和這裏一個南一個北,等沈頤棠和他留在水庫的人完成了交易,即便察覺上當他也已經帶着方淨澄走了,最多把梁晏淮留着。
是了,想到什麽,沈晖讓手下用備用手機給方淨澄和梁晏淮拍了合照,設置成屏保後扔在梁晏淮腳邊。
做完這個,沈晖悠哉地等着水庫那邊的手下和他回報進展。
沈晖的安排方淨澄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沈頤棠還有去水庫那邊做交易的可能。
沈晖想讓沈頤棠用沈家的家業來換方淨澄,方淨澄只覺得沈晖幼稚可笑。沈頤棠會救他,但絕不是用整個沈家來換,書裏的主角不會這樣戀愛腦。
沒有了沈家的家業做支撐,就憑沈頤棠一個病怏怏的身子,沈晖想把他怎樣就怎樣了,不但救不出方淨澄還會賠上自己。
反正方淨澄是不會接受這種交易的。
忽然方淨澄手腕貼着表盤處的肌膚感到一點熱意,熱意很短暫。他知道是沈頤棠來了,兩人的手表裏裝了特殊裝置,只要靠近彼此十米範圍內就會有熱意感應。
方淨澄凝神仔細聽,并未聽到外面有什麽動靜,這樣近的距離,難道是沈頤棠一個人來的?
方淨澄不禁有些憂心,沈晖有四個手下在這邊,就沈頤棠的身子一個也打不過。
正想着,門外有了些響動,一道清冽的男音傳入:“我來見沈晖。”
方淨澄聽出來了,沈晖自然也聽出來了,沈晖示意一個手下去外面把人領進來。
不多會,沈頤棠清瘦颀長的身影出現,渾身透着股冰冷的氣息。只随意套了件風衣式樣的黑色大衣,素日打理整齊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
方淨澄從來沒見過他這般鋒銳的樣子,他總是溫和包容的。
沈頤棠的視線也第一時間落在方淨澄身上,此時此刻其他人在他眼裏都如不存在。
沈晖也不打斷沈頤棠,只饒有興致地等待他的反應,并說:“頤棠,旁邊那小子今天可是和淨澄一起從學校出來,跟的可緊。”
沈頤棠根本不聽沈晖說了什麽,眼睛最後落在方淨澄脖頸深深的紅痕:“你掐他的?”話是問沈晖的,卻一點目光也沒分給他。
沈晖嗤笑:“這麽在意他,股權轉讓書帶了嗎?股份給我,你人可以帶走。”
沈頤棠迅速解開綁住方淨澄的繩子:“在車裏,要的話跟我來拿。”
沈晖當然不會輕易信他,讓手下取來個醫藥箱,打開後箱子裏的東西讓方淨澄瞳孔緊縮,沈頤棠也是目光更加冰寒。
沈晖親自取出裝了液體的注射器,對沈頤棠:“把這個用了我就信你。”
沈晖的惡意完全沒有底線,他要奪回沈家的家業,也要徹底毀了沈頤棠。沒了沈家的家業,淪為瘾君子的沈頤棠将堕入無邊的黑暗。
方淨澄也想毀了沈頤棠,可絕對不是這種方式,這種肮髒、令人不齒的方式。
沒等沈頤棠回應,方淨澄先斬釘截鐵的:“不行。”
時隔近二十年,沈晖故技重施。方淨澄想自己還是忽略了,沈晖手裏很可能就有一條黑暗罪惡的産業線,或許藏在沈氏集團的某一處。
沈晖這樣的人,怎麽配活着呢。
方淨澄冷聲:“想要沈家,想要安安生生活下去,你最好把我們都殺了。”
沈晖:“你以為我不敢?”
沈晖手裏的注射器針頭泛着銀色冷光:“沈頤棠,他和沈家你選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我陽了QWQ,暫時是頭疼乏力,不排除發燒的可能性,這段時間我盡力更新,小可愛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能不出門就不出,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