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謝
趙璟笙一上午都在政府參加關于天耀新區第三期建設的調度會，中午有飯局應酬，他陪着領導喝了好幾盅。白酒後勁大，回到公司後，他架不住頭昏，躺在休息室裏小憩了會兒。
醒來的時是下午三點多。
“怎麽不叫醒我？”趙璟笙不悅地看了眼周秘書。
打工人周秘書實慘，心想他哪敢當大老板的鬧鐘.....
“呃.....下次一定改正！”周秘書抓了抓頭發，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趙璟笙不耐煩：“還不把東西拿過來。”
周秘書立馬上前，把懷裏那一摞需要總裁過目簽字的文件和□□給遞了上去，再分別做簡要彙報：
“這七百萬是付給楓灣項目的材料費，按合同是先支付百分之三十，餘下的等工程驗收後一次性付清......這份文件是人事部提交的明年開春的招聘方案......”
處理完日常工作後，趙璟笙靠在寬大的皮椅裏，轉着小指上的尾戒玩兒。
“聽說趙崇霖最近很關心九京半島的選址？”
周秘書心頭一凜。這事兒他是有聽說過，可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打聽，怎麽就落到了老板耳裏？
“是，他最近來過幾次項目組。但您知道，我們的人嘴向來嚴。他探不出什麽口風。”
沉默半晌後，趙璟笙想到了什麽，只覺得有意思，“你定個位置，不要人多。明晚請項目組的管理層吃個飯。”
周秘書心領神會，要談重要的事，自然是私密性極佳的餐廳為上。
“讓Ethan那邊繼續去查，趙崇霖養着的那個女人.....我要知道是誰。”趙璟笙繼續吩咐。
關于趙崇霖在外頭養小情兒這件事，他半年前就知道，沒叫人繼續往深裏查，他對這種醜聞沒興趣。但現在不同，這種拿不上臺面的手段說不定有點用。
Advertisement
周秘書：“是。”
交談間，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
“老板，是我，Rita。”
“進。”
周秘書往邊上挪了兩步。助理Rita進來，手中拿着一個文件袋式樣的快遞件，“老板，這是您的快遞。是京大寄來的。”
趙璟笙沒接，吩咐Rita拆開。Rita麻利地把文件袋劃開，裏面是一張京大110周年校慶文藝晚會邀請函，還附帶了一張晚會節目單。
趙璟笙是京大金融管理院畢業的，之後去了美國深造，又一直幫着集團開拓北美業務，今年上半年，集團在美股上市後，各方面工作告一段落，祝豫佳下了令，讓趙璟笙必須三個月之內趕回國。
這幾年人雖然沒在國內，每年還是能收到母校寄來的各種邀請函。除開校友這層身份以外，不外乎是答謝他給母校捐樓捐地的各種豪舉。
趙璟笙翻開邀請函，懶懶瞥了眼。
【尊敬的校友，您好.......十一月二十八日晚七點，讓我們相聚洺芷湖畔，共慶母校光輝時刻】
二十八號。就是這周末。
“這周末什麽安排？”趙璟笙點了支煙，抽兩口用以提神。
“旗寧集團的老總約了您，問您周末有沒有時間聚一聚。”周秘書check行程表。
趙璟笙無可無不可的态度，叼着煙，順手拿起那張花裏胡俏的節目單，一眼掃過去，大半都是些紅色節目，挺沒意思的。
忽然，他眉峰一挑，目光在顧筠兩個字上定住。螞蟻大的兩個字，還是被他看到了。
【《青春的禮贊》朗誦：洺芷詩社全體成員，鋼琴：杜**，大提琴：楊**，伴舞：顧筠/林**/白**】
倒是挺多才多藝，就是脾氣太嬌氣了。
趙璟笙把節目單放下，揮手讓周秘書推掉約。
“跟他說，周末沒空。”
－
校慶這幾日，京大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不少游客慕名而來，也有很多媒體記者前來采訪，校園裏人潮湧動，張燈結彩。
中午一點，大禮堂的後臺已是人聲鼎沸。四個化妝間都不夠用，登臺表演的，幕後策劃的，搞指導的，搞宣傳的，搞服務的，連過道裏都被擠滿了。
化妝間暫時滿員了，顧筠只好和同組的同學先去更衣室換衣服。她的節目是給大型詩朗誦伴舞，一共有兩場，上半段是穿水袖的古典舞，下半段則是穿軍裝的革.命舞，中途只有三分鐘的時間換裝，別的節目的人都來笑她們，難度全在變裝上。
因為是整年校慶，學校的預算給的很大方，就連租舞蹈服的地方都是跟上京電視臺合作的工作室。
“林林，你看看我穿這衣服是不是好顯小肚子啊！怎麽辦啊？晚上鐵定會被那群臭男生拍醜照！”一女生換好了舞服，站在鏡子前，怎麽看怎麽不滿意。
“關鍵是我也沒好到哪去啊.....我這拜拜肉讓我真的想拜拜。”
兩個女生你一句我一句，表達對演出服的不滿。直到顧筠出來後，兩人上演一番浮誇演技。
“你倆是不是大偵探看多了？演技怎麽這麽浮誇？”顧筠笑着乜她們一眼。
女生哼哼兩聲，大聲反駁：“我這明明是仙俠劇裏參拜六界第一美人的演技！”
“………”
表演服是改良過後的漢服，袖子窄窄的，腰那兒也緊，燈光從頭頂一打，極顯腰纖匈大。
平時在校園裏，顧筠多穿一片式的平裁旗袍，款式偏優雅素靜，如今乍一下穿這種顏色鮮亮的舞裙，好身材被烘托得淋漓盡致。
“媽啊.....”
女生看呆了，歪着頭，一本正經發出請求：
“顧校花，我能捏捏你的乃子嗎？”
另一個顯然無法平靜，瘋狂摩拳擦掌：“我也要抓！啊啊啊！好軟好舒服！”
顧筠震驚于當代女大學生的素質，飛快捂住自己的匈，羞得滿臉通紅：“你倆流氓啊！！”
接下來是化妝，對走位，熱身拉筋，又實驗了一遍如何更快的換上第二套衣服，過程裏，顧筠嚴防死守，幾乎要陣亡。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
五點二十，觀禮的學生，老師，賓客陸續進入大禮堂，除了學校新聞部的記者，還來了不少外面的媒體，電視臺也來了人。
趙璟笙到了京大後先去看望幾位和父親相熟的老教授，直到五點四十才往大禮堂而來。
大禮堂是整個京大最宏偉的建築之一，能同時容納兩千多人，平日裏好多單位的文藝晚會都是租用的這兒。
學生會組織的禮儀隊正在禮堂入口處迎接來賓。
“先生，您這邊請。”
為趙璟笙作引導的是一位來自法語系的女生，長相甜美，氣質也佳。
也許是好奇如此年輕英俊的男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座位居然被安排在第一排，女生一路上偷偷瞧了好幾眼。
到了座位後，女生遞過去一枚帶校徽圖案的胸花，所有校方特邀的嘉賓都會要求佩戴。等會兒要上臺為學生頒獎。
“先生，我來為您戴上吧.....”女生羞怯地看一眼趙璟笙，手臂已經擡至半空，“這胸針不太好扣。”
趙璟笙抽走她手中的胸花，徑直坐下，冷着臉下逐客令，毫不給人面子。
這女生是校園裏是衆星拱月的女神級人物，倍受男生追捧，從沒受過這種冷待。她難堪地咬住下唇，還是維持着禮貌微笑，說了句抱歉後飛快離開。
後臺和觀衆席交界處的側門後，幾個女生正躲在那交頭接耳。
－－“天，宋校花捂着嘴，該不會是哭了吧......”
－－“宋星兒好歹是我們學校三大校花之一诶，這都沒戲？這男人好傲啊。”
－－“我看顧校花去幫他戴都不見得有戲吧？畢竟這麽年輕就坐第一排。”
－－“你得了吧，顧筠跟宋星兒壓根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好嗎？”
－－“噢！我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快說快說！是誰啊？？”
門扒出一絲空隙，宋大校花試圖給男人扣胸花，卻慘遭失敗的現場，被幾個女生圍觀的清清楚楚。
顧筠去洗手間的路上剛巧路過，聽見自己的名字，還和宋星兒挂在一起。
她一臉被cue的迷茫。
她好奇地走過去，其中有個女生她認識，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在看什麽呢？”
那女生一回頭，沒想到是顧筠，激動地把她拉入了群聊。
幾大校花之間的暗潮洶湧，是所有女生都愛聊的八卦。
“是坐第一排中間往左數第五個位置，好年輕好俊的那個！”女生趴在顧筠的耳邊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顧筠也想知道是哪個男人這麽傲慢，連宋大美人都看不上，她煞有其事地按照女生的描述去數。
中間....右數....一二三四...五。
顧筠一愣，趙璟笙？他怎麽在這？
男人端坐在位置上，一身深青色西裝裹住他修長精悍的身骨，顏色清正，連帶着骨子裏的狂戾也壓了幾分。
顧筠扯了扯唇角，她深以為然，這男人的皮囊是比較具有欺騙性。
身旁的女生們繼續喋喋不休的八卦他－－
“這人是我們金融院畢業的學長，我們學院宣傳冊上還印了他的照片呢！元晟集團現任CEO！他媽是元晟董事長！爹是.....”女生很有某方面的素養，跳過這個，繼續，“他爺爺年輕時還上過戰場！是什麽級別來着，總之挺厲害....奶奶是陣地記者，之前有個紙媒專門報道過。”
顧筠在邊上一聲不吭，被這閃閃發光的家族背景給吓到了。
惹這種人，她會死的吧？
“趙氏的那個元晟集團？”
“bingo！知識面還挺廣嘛！有前途哦！”
女生翻了個白眼，知道元晟很難嗎？這不是小學生的知識點？上一屆的學生會主席就是去了元晟總部，收到offer的時候還發了朋友圈慶祝，搞得跟光宗耀祖一樣。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住的天菁公寓，一半的樓都是他贊助的啊。”
“真的？一半的樓？”
顧筠恍然大悟為什麽上次他的車能輕而易舉的進了公寓小區。
一出手就是十幾棟樓，還真是....
敗家子啊！！
－
離晚會開場還有一刻鐘。後臺的洗手間人滿為患，女廁所總共六個坑位，排隊的怕是有二十來個。
顧筠不喜歡排隊，幹脆繞去禮堂外側的洗手間。她知道後臺有一個很隐秘的小門，出去後連着一條室外回廊，能直接繞到前廳。
顧筠的節目在靠後的位置，也不用着急，她很是悠閑，一邊玩手機一邊走。上完洗手間後，她原路返回，順手把剛剛在洗手間裏的對鏡自拍給裴珊發過去。
雖然鏡子簡陋，可架不住明眸皓齒的大美人往那一站，整張鏡子都熠熠生輝起來。
yunyun：【嘿嘿，我穿這身美不美鴨！】
yunyun：【貓貓得意.jpg】
大寶貝秒回：【大乃子！嘶哈！】
【大乃美人我愛了！我宣布你成功踩到了我最近的xp上！！】
顧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大！奶！是！什！麽！鬼！
為什麽大家今天都要盯着她那兒看！！
顧筠滿臉嬌羞，仗着四下寂靜無人，她按下語音鍵，表達控訴：“聽我說，謝謝你！裴珊你能不能正經點？我哪裏就大乃啦！有你大嗎！”
裴珊笑嘻嘻地回過來語音：“嘻嘻，我這小C就不出來獻醜咯！”
很快，又來一條語音：“嗚嗚嗚嗚，羨慕死你男人了！”
顧筠大受震撼，哭笑不得。
她從小就因為這處比同齡人發育更好而害羞，小學的時候還會故意含胸駝背。後來顧母知道了，勒令她去學跳舞，強迫她走路得挺胸擡頭，慢慢的，她也就習慣了，自從迷上了旗袍之後，她就更注重走路的儀态。
“你就是膚淺！大乃有什麽好，跑個步都要颠死，今天為了跳舞，我還特意穿了束.胸！現在氣都喘不過來。”
語音發送後，顧筠繼續走，擡頭看了眼路，又去翻合适的表情包，手指滑了兩下，她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擡頭再看一眼。
就這一眼，她差點沒被送走。
前方，趙璟笙靠在回廊欄杆處，環抱雙臂，身影被夜色籠罩，意态懶寐。
顧筠定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僵持了幾秒後，她目不斜視，假裝沒看見他，鎮定地走過去。
就在要和趙璟笙擦肩而過的瞬間，他擡手一攔。
“.......”
她就知道會有幺！蛾！子！
趙璟笙漫不經心地直起身體，頓時，一米八八的個子外加充滿力量感的精壯體型，在這窄小的回廊裏，顯得極有壓迫感。
顧筠讪笑，尴尬地揮揮手打招呼。
趙璟笙沒出聲，只是挑眉，似帶着審視又似帶着玩味的目光看向她，随後，那目光一點一點往下挪。
在某處停下。
三秒過後，他滾了滾喉結，眼神有些奇怪，“我看挺好的。”
挺好什麽？
顧筠抿唇，沒懂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是什麽意思。
與此同時，手機震動兩下，提醒着她裴珊來回複了，顧筠往手機屏幕上一瞄，裴珊發來一個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顏色動圖。
看着那波浪式搖擺的兩團大白白，她腦袋跟觸電一樣，等等－－
她剛剛發語音時說了什麽？
顧筠大腦裏有血湧了上來，雙眼半黑，差點昏過去。
趙璟笙看了一眼她亮着的，因為大腦遲鈍而沒來得及熄滅的手機屏幕，眼神微動。
他點評：“你的比較好。”
翻譯過來：你的乃比較好。
空氣安靜。
比較好·冤種·顧筠的腳趾已經縮成了一團，面如土色，背脊卻挺得筆直，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趙璟笙。
她平靜地退出聊天界面，仰起小臉兒，高貴而不失優雅地沖他微笑，語氣溫溫柔柔：
“........嗯。謝謝你。”
趙璟笙眸色幽深，微妙地勾了勾唇：“不用謝，顧小姐。”
－
作者有話說：
老變态，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