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綠茶小嬌妻

楚硯冬本想繼續開口說的話,此時頓時啞然無聲。

時景蘇嘴角大幅度地揚起,腦海中想象着,如果邪魅的笑,該是怎麽樣的笑。

他眼尾潤潤的,望着楚硯冬笑得邪氣肆意:“沒想到我會這麽不小心,帶你見到了傑克。”

楚硯冬:??

傑克?

“傑克。”時景蘇擡腳,轉身離開楚硯冬的面前,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悠悠來到臨時起名的,這個叫“傑克”的骷髅骨架旁。

慢悠悠,又小心翼翼生怕碰壞它一般牽起它的手。

時景蘇故意神神叨叨地說:“傑克是我從小的好夥伴,我剛上小學的時候就把他接回家住了,他和所有的洋娃娃一樣,只是沒有骨肉而已,但是他有一顆美麗的靈魂,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是傑克在陪我說話……”

時景蘇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楚硯冬靜靜聽着。

他聽明白了兩個信息:時景蘇給骨架起名,時景蘇的朋友是骨架。

頗為詭異。

見過給洋娃娃起名的,給寵物起名的,給花花草草起名的,還從來沒有見過給塑料骨架起名的。

一股陰沉的氛圍油然而生,致使一陣陣的涼意慢慢從脊背攀爬而上,楚硯冬望着這個房間的眼神,頓時都變得有些難以言喻。

這黑暗的空間,神奇的喜好與擺置,換做一般人,一定要以為時景蘇精神方面肯定有問題。

他對着骨架,微微笑着,笑得那麽的甜美,像是在看着他夢中的情人一樣。

Advertisement

楚硯冬靜靜抽氣。

突然,時景蘇回過頭來,深情凝望他,依然是握着骨架的手,笑得那麽甜美:“傑克,傑克,你說,我和阿冬能夠百年好合嗎?”

“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嗎,不是說只要我談戀愛以後,你就會無條件支持我嗎?”

“傑克啊,你看見了嗎,我今天終于将我的心上人帶了過來,帶到了你的面前來。”

“你看呀,你快看看呀。”

“那就是我的戀人,将要和我一起共度餘生的戀人。”

時景蘇突然一指楚硯冬所站方向。

楚硯冬無言看他:“……”

“嗯?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楚硯冬口內涼氣更濃:“……”

“你說阿冬現在不喜歡我呀。”

事情的走向越來越詭異,楚硯冬的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我知道的,阿冬一直不喜歡我,從結婚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

時景蘇原本低落的聲音,突然高揚起來:“所以我只能來拜托傑克你,祈求你幫幫我,一定要讓阿冬慢慢喜歡上我。”

那高亢的聲音,頓時又變得萬分激昂。

“等多久都可以,只要阿冬能夠喜歡上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說這話時,他的眼底都像落了無數繁星,充滿了期翼的光。

其實面對骨架,還要牽起骨架的時景蘇已經吓得面色蒼白,手指發抖。

但在楚硯冬的眼底,那場面別有一番滋味。

看起來就像是時景蘇在興奮激動。

忽的,他邊勾出詭異慘淡,實則吓到快要腿軟暈厥的慘笑,陰恻恻地望向楚硯冬。

“我還可以,還可以給你帶點你喜歡的貢品回來,這次你想要吃什麽?”

楚硯冬瞳孔微張:?!

難道還有什麽神奇的黑魔法不成嗎?

還有那些貢品是什麽情況,不會是什麽小動物的屍體吧?

又或者,是他的靈魂?

因為時景蘇的盡情表演,這個房間的詭異性立即升高,楚硯冬站立難安,感覺周身的空氣都在慢慢變冷。

雖然時景蘇可以裝神弄鬼,但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楚硯冬眉頭緊鎖,轉身正要離開房間,時景蘇又一個箭步突然猛蹿來,連什麽時候到他的身邊都不知道。

“老公,你這麽急着走做什麽,我還沒有把你介紹給我最好的朋友傑克。”

他的手上就像黏了膠水一樣,楚硯冬莫名發現,竟怎麽甩也甩不掉。

“來呀,快點來見見我從小到大陪伴着我長大的最親密最貼心的好朋友,他一定會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你。”

眼看着即将要被時景蘇拉到所謂的“傑克”身邊,楚硯冬忽然加大力度,一把抽開自己的手心。

好好的探親變成了恐怖片現場,楚硯冬再也無法在這樣的空間裏繼續待住,轉身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樓梯處。

身後好像隐隐約約傳來時景蘇充滿無奈,以及痛苦的聲音:“愛一個人,不就是能夠接受他的全部,他的喜好嗎?”

接着就是嘤嘤嘤,嗚嗚嗚的低聲啜泣。

楚硯冬更是加快了腳步。

所以時景蘇說的“不可以嗎?不可以喜歡這些嗎?”,原來指的是這個情況?

楚硯冬額角冷汗虛浮,呼吸變得越發急促。

由于走的過于匆忙,楚硯冬并沒能發現在他踏出門的那一刻,身邊的書架上有一個意氣風發的短發少年,在打籃球的照片。

時景蘇也同樣沒能注意到這張相片。

楚硯冬腳步匆匆趕至樓下,林菁月與時遷正在客廳裏看電視。

好巧不巧,放的是恐怖片。

陰暗昏沉的鏡頭裏,一個個身體腐爛的喪屍正在逐步靠近,主角團抵靠着門在做最後抵死的掙紮。

“來不及了,隊長,A地區已經被攻陷,我們這邊也只是時間問題。”

“數目太多了,根本解決不了!”

“怎麽辦,隊長!”

随着“轟隆——”一聲,天邊驚現滾滾驚雷,被照亮的大地一片蒼白,也在門被逐漸頂開的縫隙間,現出一張張喪屍驚懼扭曲恐怖的臉。

楚硯冬腳步更加匆忙,直往大門方向而去。

林菁月趕緊起身,莫名其妙尾随在他身後。

“硯冬,你突然這麽着急是做什麽?”

難不成?

難不成他看出了新娘的性別其實是男的?

林菁月慌慌張張回頭,看到同樣慌慌張張趕來的時景蘇。

她忙用眼神詢問,但時景蘇只是搖搖頭,趕緊追出去。

死纏爛打暫時沒有效果,那麽變成一個精分神婆怎麽樣呢?

楚硯冬根本不敢回頭,當看到門框時,仿佛看到了希望。

遺憾的是,“噠噠噠”的腳步聲一直在他的腦後追擊着。

除了有林菁月的,還有時景蘇的。

“硯冬啊,你到底是怎麽了?”

這一聲聲的問候,活像催命符一樣,始終敲擊着他耳朵的神經。

楚硯冬即将握住門把手。

然而,他剛遞出手,不了解情況的林菁月也開始慌張,更加加快腳步。

楚硯冬忍不住一回頭,看到他們“母女”兩人竟然追得這麽緊,又趕緊長腿一邁,終于将門打開,呼吸到戶外清新的空氣。

林菁月雖然害怕這個不茍言笑的女婿,不敢與他多說話,但是更怕在某些細節方面沒做好,從而得罪他。

楚硯冬臉色很差,電影裏的效果太強大,即使在戶外,喪屍的嘶吼聲也仿佛近在咫尺。

很多人并不知情,楚硯冬從小就怕和鬼相關的東西。

他從來沒有看過恐怖片,今天在時家體會到的東西都太過震撼。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楚硯冬連回話的力氣都近乎被抽幹。

他捂着唇,拼盡全力走到車邊,看到司機正在車內待命,嘴裏只來得及說句“回家”,險些就要嘔吐出來。

時景蘇瞧他虛弱的模樣,眼疾手快上前幫忙扶住一把。

一陣若有似無的香風吹來,時景蘇身上噴着味道甜美的香水,貼靠在楚硯冬的身邊,眼神如受驚小鹿一樣,怯生生看他。

“老公,你還好嗎?傑克說他的樣貌醜陋,一般人很難接受他也是正常的,他不難過,也不介意,只要我們婚姻幸福就好,他會給我們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又是傑克!

楚硯冬胃裏的洶湧更加波瀾壯闊。

他捂住唇,死死捂着,生怕移開一點就能當場化作社死現場。

好好一個豪門大佬,居然怕鬼,這種事說出去一定會把人笑掉大牙。

明明這個女人一點不怕。

他的膽子總不能比時景蘇還要差。

那樣看起來也太遜了。

楚硯冬勉強振作心神,原地駐足了半分鐘,才勉強站定。

時景蘇低着頭,輕軟的發絲在微風拂動下輕輕地晃,摩挲着他的臂膀,讓楚硯冬微癢。

林菁月和時遷走來時,時景蘇只說:“爸媽你們別擔心,阿冬應該就是身體不舒服,我帶他先回家休息休息就好。”

林菁月點點頭,還以為是家裏的菜弄得不幹淨,讓楚硯冬吃壞了肚子。

“我下次讓張姐把菜再弄幹淨些。”

時遷也附和,還讓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時景蘇扶着楚硯冬上車。

臨走前,林菁月又和時景蘇說:“這幾天有時間還是回家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

那樣東西,其實今天就要給他,但之後一直沒能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現在楚硯冬又身體不舒服,走的那麽匆忙,只能滞後。

時景蘇應聲,和楚硯冬兩人一道上車,竟發現時家貼心的派人已将車內打掃清爽。

時景蘇默默嘆一聲氣。

原先準備好的小零食,都沒派上太長時間的用場。

他心中郁悶。

心中無奈。

心中越發壓抑的瘋狂。

蒼天啊,大地啊!

我都努力成這樣了,楚硯冬怎麽還不和我說離婚!

車一路疾馳在街上,天色漸晚,街邊的路燈一盞盞點亮,像是星星掌燈,讓黑夜不再迷茫。

時景蘇望着飛快掠過,不斷變成倒影的街景,揉揉眉心。

身邊的楚硯冬許是因為身體真的非常不舒服,臉色蒼白,雙眸緊阖。

原先他是坐直着身子,靠在車後背。

慢慢的才放松下身體,一點一點倚靠向時景蘇。

只覺得肩膀一沉,均勻的呼吸帶着微熱的氣息,萦繞在他的側頸。

時景蘇的發絲被氣息吹得一起一伏。

才從側面車窗玻璃的倒影裏看到他睡着的側顏。

原本他想推開他,不想管他,可楚硯冬第一次睡得這麽香,這麽沉,竟然待在他的肩膀紋絲不動。

可能……

真的把他吓壞了吧。

時景蘇忽然有點愧疚。

其實楚硯冬也沒做錯什麽,平白受到這樣的對待,是人都會覺得緊張吧?

恍然間,時景蘇想起第一次與他坐在婚車裏時的模樣。

只不過那一次和這一次變換了角色位置,楚硯冬嘴裏說着不喜歡他,也沒有真的将他從身上趕走,還任由他枕着他的腿睡覺。

心裏一時塌陷了一個地方。

時景蘇眉眼漸軟。

嘴裏小聲嘀咕:“其實你睡着的時候,也沒有那麽讓人讨厭嘛。”

為了讓楚硯冬睡得更舒服一些,時景蘇幹脆輕托着他的下巴,一點點在盡量不碰醒他的情況下,将他移動到自己的腿上枕着。

楚硯冬的神情在這刻才得以松緩。

眉頭不再緊鎖,臉色似乎也逐漸的不再那麽蒼白。

明明是為了行他之便,可不知怎麽,時景蘇讓他枕着枕着,自己竟也覺得有些溫暖,不留意間也一起睡着。

直到抵達楚宅以後,楚硯冬才緩緩睜開眼。

一眼便看到時景蘇在他的上方,他的腦袋也被摟在時景蘇的懷裏。

楚硯冬:“……”

即使睡着,時景蘇也輕拿輕放、小心翼翼的動作,不覺讓他深鎖眉頭。

楚硯冬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狀态下,枕着時景蘇的腿睡了足足快有兩個小時。

意識到這種不妙的事以後,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可發下的耳廓竟不知不覺間變紅。

再次體會到名為“羞憤”的情緒。

楚硯冬狠狠坐直身體,瞬間将還在熟睡的時景蘇驚醒。

他眯着一雙惺忪睡眼,笑得發自肺腑般甜軟:“你醒啦?”

楚硯冬身體一僵:“……”

他忍無可忍地逃也似的推開時景蘇,在司機停好車以後,第一時間慌張下車,甚至還責怪司機,為什麽不早點提醒他已經到楚家。

司機覺得也很委屈。

少爺和太太兩個人抱成團,睡得那麽香,誰敢打擾他們?

“不可理喻”四個字蹦出楚硯冬的腦海。

他怎麽可能,怎麽可以,怎麽會在時景蘇的腿上睡着?

在這個可怕的女人身上睡着?

時景蘇也一并下車,望着他的側影,剛要近身,楚硯冬腦海裏已經開始回放起之前在時家的一幕幕。

——時景蘇是如何牽起骨架的手,如何與骨架這個朋友敘舊,又如何使用戀愛咒語,希望骨架能夠幫幫忙,幫他實現戀愛願望。

“不要碰我!”

只要和這個女人碰到一起,似乎就厄運纏身,從沒有過好事發生。

連發病的頻率都變多了。

可還沒等楚硯冬說完,他毫無血色的臉容一僵,身體搖搖晃晃,強忍着瞬間鑽心的疼痛勉強站了一會兒,還是一頭栽了下去。

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

楚硯冬真的再次發病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