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命根子這玩意兒
難看?
楚硯冬竟然說他難看?
開什麽玩笑。
他剛才照了半天鏡子, 一點沒覺得自己此刻的模樣難看。
楚硯冬肯定是眼瞎了。
沒錯,楚硯冬就是一個不行的男人,放着家裏這麽美的嬌妻一直以來都沒有去碰, 那方面肯定是有問題。
不僅有問題, 連審美也出現很大的問題。
時景蘇努力挺直腰杆, 在楚硯冬的面前昂首挺胸, 故意将腿和腰線拉得更纖細, 更修長。
楚硯冬:?
時景蘇抿唇一笑:“不好看嗎?”
楚硯冬:“……”
時景蘇:“百萬女團腿,你有嗎?”
随即,時景蘇從陷入沉默,一時無話可說的楚硯冬身邊擦肩而過, 仿佛他剛才說的話就是個笑話。
看到楚硯冬吃癟的模樣, 時景蘇心中分外舒爽。
他雄赳赳氣昂昂走着,輕軟的假發在風中飛揚。
讓他的英姿看起來更加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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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帥不過三秒。
時景蘇趕緊捂住腦袋。
觀風向,今天的風似乎有一點點……大?
時景蘇嚴重懷疑,會不會被風吹走假發。
他心裏忐忑,又有一點點小小的郁悶。
比起假發底下頂着的一頭秀發。
他更應該自割腿肉, 将他真實的頭發全部剃光光。
那麽某一天不小心假發脫落,被楚硯冬目睹到時, 他也可以編一段透徹心扉的故事。
比如, “老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不想你平時工作那麽忙碌的情況下, 還要因為我的事操勞。其實我患了絕症, 已經命不久矣, 很快就要去閻王殿報道了,當今世上,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嗚嗚嗚”。
打住。
時景蘇将這個無厘頭的借口徹底扼殺在搖籃裏,畢竟他面對的是楚硯冬。
他如果真的有“病”,楚硯冬肯定要帶他上醫院去檢查一番。
時景蘇嘆息一聲,繼續往前走。
他今天換了一頂表姐提供的假發。
楚硯冬那個大直男,竟然沒能看出長發的區別,就像他永遠都不知道,他今天的口紅,和昨天的口紅根本就不是一個色號。
風的助力下,假發很快招呼了時景蘇一臉。
身後默默注視他背影的楚硯冬忽然開口:“你确定要這樣像個女鬼一樣的去騎馬?”
時景蘇猛地停住腳步,轉身,無語地看他。
你才女鬼!
你上輩子下輩子都是女鬼!
時景蘇很郁悶。
如果有兩門課程是語言藝術學,以及高情商話術學,他毫不猶豫地會立即為楚硯冬報名讓他去上課。
喚來家裏的傭人,很快拿來一根皮筋。
當着楚硯冬的面,時景蘇将頭發用皮筋紮成一個馬尾。
只不過因為他太過沒有經驗——根本沒有紮辮子的歷史,平時都是披頭散發地出門,時景蘇和頭發較勁半天,最終也只是勉勉強強将長發都圈進一根皮筋裏。
就這個過程,他做了不下十次。
看似簡簡單單的工作,每一次,長發都能從他的手裏輕易滑脫。
時景蘇:“……”
比起披頭散發,目前他的樣子,好像更難看一些。
時景蘇伸手抓了抓。
頭上如同插滿一地雞毛,不是這邊幾縷頭發脫“絲”出來,就是那邊稍微拱起一座小山丘。
看着他這副笨手笨腳的糗樣,楚硯冬竟然破天荒的笑了。
那張冰山面孔,因這一笑,如同冰雪融化,萬物複蘇。
竟是有些生動得好看。
時景蘇看得有點愣呆。
半天後才意識到。
楚硯冬是笑了吧?是笑了吧?
絕對是笑了吧?
居然在笑話他什麽事都做不好?
時景蘇有點負氣。
對,反正他就是很多事都做不好,楚硯冬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笨蛋一樣在看他。
時景蘇決定不等他,先去傳說中的楚家莊園裏獨立的小馬場看看。
身後楚硯冬忽然不知原因地叫住他。
他一回頭,空中突然抛來一頂騎馬裝的帽子,很傳統的一款,通體黑色。
“把這個戴上,”楚硯冬說話的藝術似乎更上一層樓,“我怕你臉着地,最後變成一個滿臉是血的女鬼。”
時景蘇快氣吐了。
也懶得再看楚硯冬,自顧自将騎馬裝的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卻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原來是他的頭發绾得不好,馬尾梳太高,把帽子卡在中間怎麽也下不去的地方。
“笨手笨腳。”楚硯冬的雙眼微微一眯,這四個字大概是他今天說的最多的四個字了。
他走至時景蘇的面前,伸手一撈,輕而易舉便将他的假發撈進自己手中。
時景蘇頓時被他的動作弄得風雲驟變、靈魂出竅。
他和防賊一樣看着楚硯冬,走位靈活,一個閃避動作退讓到兩米遠的地方。
楚硯冬的手心頓時一空。
他的心裏也有點空空的。
“時景心”想做什麽?
這麽避讓他?
就這麽厭惡他碰“她”嗎?
“你幹嘛?”時景蘇警惕地看着他。
夭壽啊!
楚硯冬居然主動上前揪他的小辮子。
他的小辮子豈能給他之外的外人随便揪?
尤其是楚硯冬。
萬一将他的小辮子揪下來,發現他戴的是一頂假發怎麽辦?
那堪比在動他的命根子!
命根子這玩意兒,很貴重。
時景蘇非常寶貝地将小辮子拽進掌心中牢牢不松手,這樣的舉動反而引起楚硯冬的強烈不滿。
他哼笑一聲,突然想到什麽一樣,腦海中驟然産生以下疑問。
是不是其他的野男人,就可以随意摸“她”的長發。
甚至,楚硯冬想到以下的畫面。
時景蘇穿着性感迷人的衣着,沒骨頭似的趴在野男人的懷裏,“她”輕輕一笑,笑得極妖極媚。
“她”纖腰擺擺,嘴唇在對方的衣襟上游離。
帶着絲絲縷縷若有似無的香氣,熱浪一個勁鑽進對方的衣服裏。
“吻我。”
“手指抓住我的後腦,插。着我的頭發吻我。”
“她”如是命令道。
楚硯冬的指尖一點點蜷緊。
驟然之間,他的臉色變得極陰極沉,如同暴風雨降臨前的最後的寧靜,下一秒,海面似乎就能升起一頭毀天滅地的黑色巨龍。
時景蘇見他如此,也不知道哪裏又得罪他了。
他喉口微滾,想着待會兒還是他一個人去馬場比較好,後面多個楚硯冬,萬一遇到什麽突發狀況也比較麻煩。
“老公,”時景蘇細聲細氣開口,“你公務這麽繁忙,今天又不是周末,特地留在家裏教我騎馬,好像有點不太妥當。”
“馬場那裏肯定有會教騎馬的老師,老公你真的不用管我,快去忙你的事吧,萬一因為我而耽誤了工作內容,影響工作進度,似乎不太好。”
聽起來多麽的善解人意啊。
是個工作狂,都一定會因為這美妙的中國話而轉身選擇工作。
沒錯,原作小說中,楚硯冬是個頂級工作狂。
哪怕重病在床,他的第一想法也是,我必須要完成工作才能安心去治療。
時景蘇看着他,眨眨眼,用眼神示意他——老公,你怎麽還不動身去公司呀?
你——快——點——去——啊——
“公司那裏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也和張特助交代過,一切的行程安排,等到明天之後再說。”
楚硯冬眼眸犀利一瞬,不知怎麽回事,他總覺得時景蘇善解人意的背後,似乎并沒有表面表現的這麽簡單。
“她”好像,急不可耐地想要他走一樣。
就像這頭發,“她”不讓他抓,楚硯冬頓時幼稚地生出一股逆反情緒。
他偏偏想抓。
霸道地從時景蘇的掌心裏重新撈來那團烏黑靓麗的長發,時景蘇的臉色都刷的白了一層,楚硯冬假裝沒看到他眼底的戒備之色,冷淡的語聲裏滿是不容置喙:“我來替你梳。”
時景蘇面如死灰。
心中狂叫——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他怎麽也想不到,楚硯冬竟然會梳頭,梳的還很好的樣子。
只不過過程中,時景蘇害怕他如果微微一動,會不會像抖動的大樹一樣,将樹葉——假發全部抖落掉地。
楚硯冬以手為梳,替他仔仔細細從頭至尾梳一遍。
最終,一個漂亮的低馬尾在弧形腦勺後成形。
時景蘇度日如年。
他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究竟怎麽熬過去。
等好不容易等到楚硯冬的那聲“好了”,他人也快沒了。
腳底和踩着流沙一般,軟噠噠地往前邁動幾步。
驅使他前進的動力,是快一點,再快一點離開這個修羅煉獄一樣的地方。
時景蘇臉上本已經沒有血色,當看到他們正在接近的馬場的房屋,已經露出一個小角時,他立即表演了一個原地滿血複活。
楚家的馬場就在豪宅後面的一大塊空地那裏。
雖然是說就在豪宅的後面,但楚家的莊園實在太大了,他們步行去的馬場,足足花了将近二十分鐘的時間。
路上看到幾棟高高矮矮不一的木質建築的房子。
外觀很美,歐式的風格,刷着顏色不一的漆,缤紛的色彩讓人眼前一亮的同時,也很賞心悅目。
時景蘇知道,其中一棟淺綠色的房子,是楚家傭人們住的地方。
他有時候會從他們的閑聊中,得知楚家的一些情況。
比如楚硯冬小時候也有中二病的時期。
騎着馬拿着一把笤帚,在馬場裏高喊着“沖啊!為了勝利,為了正義而戰!我們要勇鬥惡龍!”。
雖然具體的事情家傭們沒說,但是時景蘇猜測,很可能那時候,楚硯冬受到一些諸如《堂吉诃德》等書的影響。
不過那一次楚硯冬不太走運,從馬背上摔下,左腿骨折,在床上躺了足足兩個月之久。
想到楚硯冬也有中二病的時候,時景蘇越腦補出那樣的畫面,越覺得好笑,沒忍住,口裏忽然“噗”的笑出聲。
一直在他身側走着的楚硯冬,見他忽然眉眼彎彎,像是不知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時景蘇嘴角的弧度越發柔軟。
他的眸光微動,也陷入一瞬間的柔軟中。
日光透過枝葉的脈絡,如同降下碎金般的雨。
光影斑駁在他們走動的身上,不斷的變換,流動,編織出一道道歲月靜谧的河。
他忽然想到,他剛剛為時景蘇梳頭發的時候。
“她”也是這樣安靜而柔軟地站着,似乎很怕他,肩膀瑟縮成一團,目光不敢輕易安放在他的身上,只能輕輕垂着頭,看向地面。
發頂有個小小的漩渦,看起來可愛極了,和矮他一頭的“她”一樣,都是那樣的可愛。
意識到用到“可愛”兩個字,楚硯冬趕緊遏制自己的想法。
開什麽玩笑,時景蘇會可愛嗎?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
根本一點都不可愛!
時景蘇發現一直走在他身側的男人,忽然消失不見。
回頭才注意到楚硯冬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雖然他很希望楚硯冬能夠長長久久地距離他有這麽遠才好。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啊,還是不要做太多不切實際的夢。
時景蘇又跑回他的身邊,故意牽起他的手黏黏糊糊搖晃:“老公,發什麽呆呢?我們快去騎小馬好不好?”
盡管哄楚硯冬的心情是假的。
騎小馬的心情卻是真的。
小馬,我來了!
哈哈哈。
來到馬場裏,早已經有馬場裏的傭人恭候在裏面。
其中一個是他們今天的老師,當然,楚硯冬不需要老師,是時景蘇一個人的老師。
時景蘇只在原作小說裏驚鴻一瞥見過一句:楚家莊園裏有一個小型馬場。
他想着,馬場裏最多能有三匹馬已經不錯了。
沒想到,現實的數量讓他大為震撼。
楚硯冬家的馬場,前前後後居然有十匹馬那麽多!
每一匹都養得極好,毛色光亮,英俊帥氣。
看着馬兒們,時景蘇竟然看出了戀愛的味道。
人單身久了,連匹馬都是帥的。
時景蘇忍不住從這頭看到那頭。
每一匹馬他都愛不釋手。
馬場的這位教練一一為他介紹:“這是阿拉伯馬。是從阿拉伯半島運來的。”
時景蘇忍不住想摸摸對方的頭。
阿拉伯馬噴出一個響鼻,似乎不喜歡人去碰它。
時景蘇知道了。
這是頭有脾氣的馬。
教練:“這是汗血寶馬。”
時景蘇仍然想摸摸。
可手伸到一半,那馬兒也要噴響鼻了。
教練:“這是弗裏斯蘭馬,也是少爺他花了很大的功夫從荷蘭運送過來。”
時景蘇看到通體純黑,如同優雅華美的黑色珍珠的馬兒,再次感覺自己要戀愛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興奮激動地要摸摸對方的腦袋。
再次被教練制止:“極夜是一匹母馬,她的脾氣很大,喜歡男人,而且喜歡帥哥,很看重對方的顏值,不帥還不給摸。就更別說女人摸她了。如果太太您摸她,她可能會生氣,不小心誤傷到您。”
時景蘇的手伸至一半,只能肢體僵硬地收了回去。
可沒想到,這匹誰也不許輕易碰它,有時候連楚硯冬本人都無法駕馭的弗裏斯蘭馬,竟主動朝向時景蘇的掌心上,溫柔地貼了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