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太她,又走了
時景蘇回頭一瞥, 是管家帶着滿臉的詫異走到他的面前,企圖伸手攔住他。
“太太,您這是要去哪?”看着他拖着行李箱, 管家着急。
去哪?
時景蘇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好。
“當然是回家。”
管家急得滿頭冒汗:“這裏就是太太您的家。”
“不不不, 王叔, ”時景蘇認為有必要糾正他的錯誤觀念, “我的家在另外一個地方。”
管家的眼睛都快生在他的行李箱上, 生怕時景蘇一個沖動,立即拖着行李箱遠走天涯。
“太太,少爺他吩咐過,您哪兒也不能去, 您只能待在這裏, 如果您有什麽不滿意不開心的地方,您可以和我們說。”
管家很清楚, 女人的購物欲是天生的,她們忍不住會想買各類消費品。
沒有一個女人,會嫌棄自己衣櫃的衣服多。
每到換季之前,就是她們瘋狂采購的時間。
但是像太太這樣樸素的,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過。
有楚硯冬這麽有錢的老公在, 第一想法不應該是買買買, 花花花,刷刷刷,最好刷爆楚硯冬的卡嗎?
可太太表現的太過無欲無求。
從來沒有聽“她”說過想去購物,從來沒有聽“她”向江以惠要過任何一件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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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動動嘴皮就能得到的東西, 如此的輕而易舉, “她”卻只字不提。
可能對于太太來說, 金錢如糞土,什麽都比不上少爺對“她”的回眸一笑。
管家還是嘗試說服他:“太太,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您是楚家的太太,想怎麽用錢,就怎麽用錢,那都是您的自由。只要和我們說一聲,我負責随同,并且派幾名保镖跟在太太您身邊,負責您在購物的期間,替您拎大大小小各類購物品。”
管家都已經做好哪怕開着三輛車,專門裝滿時景蘇購物的産品,那都沒有問題的心理準備。
身為楚家的女人,不去大手大腳花錢,才會令楚硯冬等人感到沒有顏面。
別人會笑話他們家大業大,這點錢都舍不得。
也就是說,配合江以惠曾經贈送的那張無限制的卡,可以買買買,刷刷刷,是不少女人的夢想。
但是,一想到要買的東西得是女裝、女性飾品、女性包包、鞋子那些,時景蘇的心就涼了半截。
他一點沒有購物的欲望。
一點都沒有。
如果是游戲點卡,電玩産品,男性手表,潮牌運動鞋,可能他還有點興趣。
世态炎涼啊。
看着那麽多的小錢錢,他不能用。
只能繼續揮淚作別了。
“不用了,王叔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
時景蘇很斬釘截鐵,甚至,他将那張早就準備好的卡遞到管家手中,看起來是真的決絕,“這張卡,就請王叔替我轉交給媽了。”
王叔愣怔。
時景蘇笑嘆一聲:“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叫她媽,畢竟……”
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的。
時景蘇面容“凄苦”:“畢竟我和硯冬,只是表面上的夫妻,連證都沒有領過。”
王叔更加怔怔。
他反問一句:“我不是他的老婆,談何而來的你口中所喊的‘太太’?”
管家一時啞口無言。
他沒想到,太太在意的竟然是這樣的事。
那也是因為楚硯冬先講了那些很不好聽的話。
是個人,都會因為那些話感到顏面掃地,也覺得在這個家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會生氣,會傷心,會失落,會難堪,會無地自容,那都是正常的情況。
太太會走也很正常。
而目前的狀況,陷入了僵局,顯然是連他都攔不住太太。
甚至,管家還覺得時景蘇說的非常有道理。
少爺和太太之間,他們兩個人沒有領過證,不過就是走一個結婚流程,辦了一場讓許多人知道并參加的婚禮,作秀給別人看。
當初是因為楚家急着将沖喜新娘迎進門,和時家因為此事商量過,先把人娶進門,後面再補辦結婚證。
時家父母都同意了。
現在,也就只有時家的父母認為,通過這場婚禮,已經差不多牢牢拴住楚硯冬的心。
或者,不怕楚硯冬不認他們的關系。
豪門的臉面很重要。
私底下外人根本不知道楚硯冬沒和“時景心”領證。
他們也可以随時神不知鬼不覺的補辦結婚證。
這時候傳出他們兩人“離婚”的消息,只會平白讓其他人看笑話。
要麽猜測男方出現問題,要麽猜測女方出現問題。
比如不能生,或者出軌、家暴等原則性不能饒恕的事件。
雖然楚硯冬随時可以悔婚。
那端看他的态度。
但正常情況下,剛結婚不久,怎麽可能去離婚?
沒法攔住時景蘇,管家只能眼睜睜看着時景蘇拖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他得想辦法補救。
解鈴還須系鈴人。
管家趕緊從兜裏掏出手機,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那個正在辦公的男人。
**
時景蘇本以為會受到許多人的幹擾,沒想到一路出來竟然暢通無阻。
面前的司機可能不敢過多幹涉他們豪門內部的生活,問也沒問一聲,靜候在身邊,等待他下達命令。
時景蘇忍不住想,大概上一個司機,就是因為幹涉過多,被難以忍受的楚硯冬炒了鱿魚。
所以新司機的職業操守非常好,熟知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最後一次蹭了回楚家的專車,時景蘇特地選擇上一次坐過的那輛加長版豪車。
這次不坐,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坐。
珍惜眼下每一次機會,四舍五入一下,咱也體驗過豪門上流人士的生活。
将擋板降下,阻隔掉與司機之間的聯系。
他一邊在後座惬意地刷着手機,一邊喝着車內隐形櫃門裏擺放的濃縮橙汁。
好喝。
有錢人的生活真好。
時景蘇嘴角流下羨慕的“淚水”。
最好一次了啊,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歡樂的笑聲,夾雜着舍不得的嘆息,不斷地從他的口中傳出。
猶豫一會兒,時景蘇又又又一次打開V博。
今天一天都還沒更新,想想竟然有些不舍,這麽快就要和這個V博告別,幸福來得太快,有點措手不及。
時景蘇開始編輯。
【今天老公和我離婚了嗎】:【我現在正在回娘家的路上,終于不用再看到我老公那張死魚臉了哈哈哈哈哈。】
評論區好像炸了。
比任何留言的時候都要迅速都要激動。
時景蘇看到好幾個陌生的新面孔。
——什麽?今老師這就要退出文壇了嗎?
——已經離婚了?這麽快的嗎?
——不要啊今今,我們還沒看夠!
——魚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誰知道……往後餘生,沒有你的日子該如何度過?
——博主還不快點說說,中間究竟發生什麽事?昨天不是還在吐槽你的那個老公不肯和你離婚的嗎!感覺我錯過了一個億!
——今今,答應我,不要輕易退出V博好不好,平時更新一下日常生活也可以,我們要求不高。
……
時景蘇當然不可能和他們說那是因為他突然想起,原書劇情中他和楚硯冬根本沒有領證的關系。
自由萬歲,單身萬歲!
時景蘇毫不猶豫退出V博。
他決定,等過一段時間,就悄無聲息将該V博進行注銷。
現代信息這麽發達,很快會有新的代替品頂替他的位置,那些曾經每天翹首以盼他更新的人們,也會很快淡忘他存在過的事實。
**
拖着行李箱,時景蘇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終于如釋重負回到家中。
林菁月正在和張嬸一起包餃子。
見他回來,兩人同時有點詫異。
林菁月馬上迎上去,替他将行李箱拿來:“怎麽回家了,又不說一聲?”
誰知,這個兒子只是一個勁傻笑。
問他究竟發生什麽事,他也不說。
直到時景蘇踏着慵懶的步伐,走到客廳沙發上,打開電視機,興味十足地開始調電視頻道,他才興致滿滿地開口說:“媽,我和楚硯冬沒領結婚證。”
此話說的有點多餘,他和楚硯冬之間,兩個大男人肯定沒領過證,要領證也是時景心和楚硯冬領。
想了想,時景蘇又補充:“是姐姐她和楚硯冬沒領證。”
時景蘇漂亮的睫毛又濃又翹,如同振翅而飛的蝴蝶,輕輕顫動着羽翼。
他看起來心情極好,俊秀的面容上張揚着年輕的神采。
“那我根本不需要糾結離婚不離婚的事?”
“這……”林菁月也被時景蘇的想法說服。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盡管他們已經舉辦過婚禮,但時景心和楚硯冬根本沒領過證,不具備官方的效應,更不具備國家的認可。
只是在外人眼裏,他們是夫妻關系。別人也不知道他們沒領證。
但欠下的那十個億是由楚家幫忙償還,現在時景蘇突然跑回家,楚家那邊怎麽交代?
他可是代替姐姐,以沖喜新娘的身份嫁過去的。
就算楚硯冬同意了,楚東來和江以惠他們兩人,能同意嗎?
她立在原地,尴尬一瞬。
僅是這樣的舉動就讓時景蘇篤定了。
果然時景心和楚硯冬沒有領結婚證!
喜大普奔。
因為原書劇情裏沒有具體描寫這方面的內容。
很多事情,只能靠時景蘇去猜,去根據蛛絲馬跡進行推測。
時景蘇知道林菁月大概在想什麽,他早已想好說辭,畢竟那些話,可是楚硯冬親口說出來的,他就差沒用手機當着面錄下來。
時景蘇揚着唇,複述道:“楚硯冬今天讓管家王叔和我說,他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下下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我,更不可能愛上我。”
“那不正好嗎,都這麽厭煩我了,我不待在他的身邊,正好讓他圖個清靜。省得他每天看到我,心生厭煩。對他的身體康複也不好。”
至于上一次把他逮回家,時景蘇也很清楚理由,無非就是“女方”剛結婚就回娘家,傳出去不好聽。
如果這次楚硯冬再來,他打算和楚硯冬約法三章。
保證将保密工作做到最好,絕對不讓外人知道他和楚硯冬是正在分居的狀态。
于是,被這麽單方面“離婚”的楚硯冬,第一時間收到管家的來電,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
“是嗎?”
“她會走?”
“不可能,我不信。”
“除非我親眼見到。”
楚硯冬太了解時景蘇的為人,如果說以前他還懷疑時景蘇對他的愛,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懷疑。
通話時,他表情變都沒變,似乎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并不大。
“她不可能走的。”
“就算走了,也會很快就回來。”
“可是……”管家焦急,“太太她帶着行李箱,收拾了一堆東西,真的又走了。”
上一次走,可能是時景蘇臨時起意,可能真的如他所言,只是想念家人,想回家小住一段時日。
并沒有帶随身衣物。
但是這一次,情況很不一樣。
不僅帶了行李箱,還對他說出那麽決絕的話。
管家盡可能描述時景蘇給他帶來的感受。
“太太她很難受。”
“一會兒笑,一會兒哭。”
“聽到我說您不會和她離婚時,她真的欣喜若狂。”
甚至都握住了他的手,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楚硯冬身邊自然也有過不少追求者,除了有女人之外,竟然還有膽大包天的男人問過他要不要做1。
但他的态度很明确,這一輩子不談戀愛。
大多數人也會堅持一段時間。
楚硯冬和無法融化的冰山一樣,別人做再感動的事情,他都無動于衷。
最終會因為他的态度心灰意冷,甚至被他的冷言冷語打擊得退避三舍。
愛的這麽卑微,依然像是一條斬不斷的小尾巴跟着他身後的,當今世上也就只有時景蘇一人,管家也是第一次見。
管家動了恻隐之心:“少爺您聽我一句勸,女人都需要哄,得順着她們來,您今天說的那些話,确實有些太傷人自尊心了,太太傷心失落,也是正常的表現。”
電話那頭哼笑一聲:“王叔,你也知道她那是賭氣,是在使小性子,認為我話說太重,無非是想用這樣的舉動繼續試探我的态度。”
“她求之不得看到我會回頭找她的樣子,那才是她真正需要的結果,并以此為樂。”
“這樣才能證明我在乎她,喜歡她,心裏有她。”
“但是,怎麽可能?”
他壓根不可能對時景蘇表現出一丁點喜歡。
哪怕萬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可能。
“如果我不找她,她遲早會回頭。”
管家頭冒冷汗。
他也不知道和少爺之間的對話究竟哪裏出現問題。
為什麽少爺這麽自信?
“少爺,您忘了上次太太突然回家,并且長達快一個月不回來的事了嗎?”
如果不是楚硯冬臨時起意要去看看時景蘇的情況,将他重新揪回來,很可能到今天時景蘇都還在時家待着,至今都與楚硯冬分居兩地。
一想到上次的情況,楚硯冬确實腦袋空了一瞬。
時景蘇真的拎着行李箱又走了?
不可能。
很快,他就打消自己這個無聊的想法。
這個女人連性命都願意豁出去,只為從馬下救下他,怎麽可能輕易離開他的身邊。
哪怕管家一直口口聲聲說,太太真的拖着行李箱離開楚家大門,楚硯冬都覺得不可能。
沒錯,“她”就是在鬧小情緒,故意做出那種行為,認定他肯定會像上次一樣将“她”追回來。
夫妻之間小吵小鬧很正常的情況。
“她”根本就不是真的走。
只是做做樣子。
看吧,不出兩天,這個女人一定會百感交集,心中發慌,想着他怎麽還不快點出現,并把“她”帶回家。
他對“她”生氣,也只是因為……因為……
“她”跟不要命一樣擋在他的面前。
太犯規了。
楚硯冬皺起眉頭。
許多人對他的追求手段,無非是死纏爛打,自以為是的讨好和付出。
曾經的時景蘇也是一樣。
說兩句漂亮動聽的話。
故意做做勾引他的手段。
都不如“她”奮身不顧沖向馬前的那一刻震撼人心。
他煩躁,也是因為确實在某個時刻,覺得時景蘇有些動人的漂亮。
楚硯冬很快挂斷電話。
重新着手于手上的工作。
然而,莫名躁動不安的情緒,令眼中只有工作的楚硯冬,也有點心不在焉。
連特助敲門請示他,準備告訴他開會的時間即将到來,楚硯冬都沒留神。
直到特助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面孔,微笑着和他說:“把資料給我吧,我來和他說。”
張特助如同見到希望的曙光,小心翼翼,又很雀躍地馬上将開會的資料交到對方的手上。
“小路總,謝謝你。”
他看着路容清隽的面孔,有如一陣清風掃過心頭,全身的毛孔都像是柔軟的枝葉般舒張開來。
不管看多少次,小路總都是這麽溫柔,這麽沒有架子。
不像冷冰冰的楚硯冬,在楚硯冬的手下工作,每天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一句話會被炒鱿魚。
真是伴君如伴虎。
盡管路容只是在楚硯冬的強烈安排下,在楚氏集團名下挂了一個閑職,平時不怎麽來公司工作。
但他最大的功勞就是,每當楚總看起來情緒不對的時候,路容總能第一時間撫平他的焦躁。
今天也是一樣。
走到楚硯冬的桌前,路容輕輕敲擊桌面,笑着說:“是誰又得罪了我們的楚大少,讓楚大少不開心了?”
楚硯冬才恍然回神,皺着眉,臉色不自在地別開:“沒什麽,把資料給我吧。準備開會。”
然而,眼尖的路容還是注意到桌面的手機上,被點亮的屏幕裏,正靜靜開着一個人的資料名片卡。
性別男,名叫——蘇?
而此時此刻,被楚硯冬認定一定會百感交集、擔驚受怕他會不會真的不再找來的時景蘇,正在時家吃香的喝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楚硯冬:我是死魚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