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等黑衣人一來,你跟着他,順藤摸瓜

東明殿裏燭火晃耀,空無一人。

怎麽回事?我四下裏看,忽而注意到禦案旁邊地上擱着一只紅漆小木箱子,木箱子動了動,像是裏面有東西。

我走過去打開箱子,裏面竟然是只圓滾滾毛茸茸的黃毛幼犬,蹲在裏邊兩只眼睛烏溜溜的看了我一眼,下一瞬便從箱子裏跳了出來,小狗鼻子在玄色地磚上嗅來嗅去,不出片刻,找到了一小塊熟肉吃了。

我:“……”東明殿的地上怎麽會有肉?禦前的人就是這麽伺候的?打掃如此不細心。這狗又是誰放在這兒的?董君白養的麽?

心裏正嘀咕,卻見那黃毛幼犬又往前幾步尋着了一塊肉,我下意識跟着小狗,發現它吃完一塊又找着一塊,一路跟着,竟沒遇見一個人,直到禦苑的小湖邊上,才看見挂了燈籠的水榭裏有個人影坐着。

“盧千戶,可知外臣擅闖禦苑是什麽罪?”水榭裏的人朗聲問我。

禦苑乃是皇帝和後宮娘娘們游玩的地方,按規矩,像我這樣身體各部位都健在的男人是不能進來的。

可他後宮如今并沒有娘娘住着,我也不能來嗎?上次還說我是董婵的嫂子呢。想他歸想他,可堂堂錦衣衛千戶也是要點兒面子的,我轉身往回走。

“楓兒!”董君白追了出來,想要伸手抓我手腕,我縱身一躍,跳上了一旁屋頂。

董君白一臉無奈站在下面:“只是說個玩笑,逗你也不成?”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不好笑。”

董君白:“下來說話好嗎?”

“等你有皇後,有妃子……我絕不踏進你們的後宮和禦苑一步。”說完我自己先愣了一下,我竟然在和董君白吵架麽?

然而話已經說出來了,不能往回收,我蹲在房頂上觀察董君白臉上神情。

他眼睛稍稍睜了一睜大,卻沒生氣,而是笑了起來:“什麽你們?這地方是我和你的,你還不知道我早就是個斷袖?”

這話聽了實在叫人高興,可這就馬上下去又顯得我剛才像小孩鬧着玩兒似的。

董君白仍有耐心,直直地望着我,溫柔道:“愛卿,朕不會輕功。”

怎麽這聲愛卿聽在我耳朵裏就這麽別扭,我臉上起燒了,正打算起身,董君白又道:“不想下?那我爬上去?”

說着就轉身去找能爬上來的地方去了。

堂堂一國之君,爬屋頂像什麽樣子?我立馬跳了下去,跟在他後面,他沒有察覺,我又不想叫他,好在黃毛替我叫了兩聲:“汪汪!”

董君白聞聲回頭,見我人已經在地面上,兩只眼睛立馬就盛起笑意來,沖我伸出他白淨修長的手,我被這好看的手晃了眼,氣全消了,伸出一只手去和他牽住。

“知道你喜歡吃涼的,特意讓禦廚備了這些,這小狗喜歡嗎?”董君白牽着我進了水榭,水榭裏擺了一桌冰鎮水果糕點和香飲。

毛茸茸的小狗誰會不喜歡呢?“是送給我的嗎?”

“不然呢?我一向讨厭這些帶毛的小東西,要不是你喜歡,可不許這東西進宮來。”

我心裏歡喜,胃口大開,吃了很多東西。邊吃邊把近日在瀚王府監視的情況告訴他。

董君白皺眉:“一個錦衣衛副千戶府上有什麽可值得探聽的?”

我想了一想,道:“有沒有可能,他知道我和……你……”

董君白搖頭:“我和你之間,只有張聞和禦前這些人是知道的,連青霭和婵兒都瞞着,不會走露消息。”

那我也想不出來他為什麽要派人去我家裏盯着了。

“想不通便別想了,不過下次可不能随便吃別人給的東西了。”董君白稍板着臉訓道。

貪嘴不是好習慣,我接受道:“我不吃了。”

在水榭裏坐到月上中天,董君白說該睡了,我們便起身回東明殿去。

這小黃毛怪有意思,才認識第一天,就知道跟在我後面,屁颠屁颠追着我袍角,又像是知道董君白不喜歡狗似的,也不往他跟前去湊。

小黃毛自然不能進董君白的寝殿,他指了個宮女把小黃毛帶回宮女住處先過一晚上。

洗漱完了,我輕車熟路睡上矮榻,看着董君白脫剩一身單薄的淺黃中衣,趿着木屐朝我這邊過來。

我不解地看他:“怎麽?”

董君白在矮榻上坐下,靜靜看了我好一會兒,若有所思的樣子,道:“和你一道睡。”

我一顆心霎時狂跳,心想那好吧上來吧,可話到嘴邊卻怯懦地換成了:“不要……”

董君白揶揄:“怎麽不要?什麽時候才能要?”

我随便扯了個借口:“天兒太熱了……這榻小,兩個人睡太擠,太熱。”

董君白低頭下來,壓着溫柔的聲音:“你可知兩個人一道困覺,就得熱才有意思?”

他從沒這麽和我說過話,有一種躁動的奇怪氣氛,這氣氛讓我緊張,我不說話。

董君白又道:“那等天冷了就能一塊兒睡覺了?”

我吞了吞口水,不吭聲。

董君白也不說話了,卻動起手來,忽然就拽了我中衣的一根系帶,一個沒留神露出小片胸膛。

我吓一跳,登時退至牆邊。

董君白臉上笑意沒了,似乎很驚訝:“不讓……哥哥碰?”

“等,等天冷……”我摸索着把那根松了的系帶系上,小聲道,“等我,等我先看兩本春宮……”

董君白複又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那便等你。”

東明殿裏擺了冰盆,一夜涼爽好眠。

第二天早膳,董君白和我說先停一下對瀚王府的監視。

董君白:“民間小報屢禁不止,今年更是嚣張,捏造謠言損毀皇家臉面,王漣已經抓了許多,但有幾家怎麽也找不着人,小報仍舊每日出現在市面上,楓兒,這個案子你接手吧。”

我求之不得,抓人總比去監視瀚王來得有趣。

出宮後我直接去了錦衣衛衙門,把小黃毛放在衙門裏,問了問,王漣今日休沐在家碰不到人,便點了幾個用得順手的校尉,先去街上尋一圈。

以往街角巷口都有兜售小報的人,今天沒見着,看樣子王漣還是幹出了些成果的。

正打算上王漣家裏去問問他情況,附近一巷口轉出個穿粗布長袍的大個來,負着把帶鞘的刀,嘴裏叼着只油餅,一眼看見我,熱絡地招呼:“嚯,青楓兄弟,這麽早出來辦差?早飯吃了不曾?”

王漣說一個餅不管飽,非拉我一道再去吃點兒,我心裏裝着案子不想吃,但他帶我來的這家羊肉湯面館确實挺香,便也來了一碗。

我們兩個上了樓上雅座,幾個校尉們自覺在樓下大堂坐了。

雅座在窗邊,我正專心挑着面裏的羊肉吃,王漣道:“就是那兒。”

我擡頭,見他以筷子隔空點了點街對面酒樓後邊的一片普通房屋中的一間,從這兒看過去,只能看見一片青瓦頂。

王漣:“剩下沒抓住的那幾家中的一個小報販子就住那兒。”

“不是說沒找着人?”我奇怪道。

王漣嘆口氣:“就找着這一個,每次我們要抓他,他就消失了,好不容易有一次跟到了他家裏,監視到半夜,終于看見一個黑衣人來送當日的小報給他,我本要抓那個黑衣人,但他輕功太好,我追不上。”

我登時明白:“這小報販子是你留下的餌,怎麽沒往上報清楚?”

“往上報,這小子早在獄裏吃鞭子了,那線索不就斷了嗎?”王漣道,“就等着你接手呢,這是他的新住處,剛換兩天,等黑衣人一來,你跟着他,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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