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奈何很快就和孟潔确定了戀愛關系，話沒說明但二人之間都感覺的出來，他們的情況和他們的想法都是一模一樣的，迫切的需要結一次婚，即使注定以離婚告終也無所謂，完全是演給雙方父母和外人看的。
至于補償金，就算是代孕費了。
之後奈何給吳坤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這個“喜訊”。從吳坤的口氣來看他似乎沒什麽高興的意思，只說了一句，“把人領家來看看。”
奈何同意了，第二天傍晚就帶着孟潔去了吳家。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讓孟潔暗自驚訝，她只是一個平民百姓，這輩子都沒進過這麽豪華的地方，一時間覺得手足無措，奈何就安慰她，“不要緊，只是走個形式。”
吳坤在書房見了她，從上到下的打量，好像在确認這個女人能不能為他生一個健康又漂亮的孫子。從他的臉色來看，他還算是比較滿意的。只是走個形式，很快孟潔就告辭了。這個家裏的氣氛讓她覺得很壓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那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并不像是父子，雖然他們以父子相稱。
人一走，二人之間就恢複了冷漠，奈何坐在他對面冷冷的問他，“還滿意嗎？”
吳坤卻反問了一句，“你喜歡她？”
“不喜歡，我們說好了只是形式婚姻。不過她可以接受生育，然後拿錢走人。”
“你做的到？”吳坤感到意外，奈何的妥協似乎太快了一點。
其實他并不知道那二人在私底下的約定，只做人工受孕，不同房。當然這點奈何是不會告訴他的。“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這點你盡管放心。”
“......那就好。”吳坤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幾上推了過去，“這是你們約會的費用。如果不夠，可以再管我要。”
奈何沒有拿那個信封，他心裏有個疑問，一直堵着他難受，他想弄個明白，“吳先生，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有意義嗎？”
吳坤表情落寞，許久許久之後才說道，“每個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結婚生子，成家立業......這種心情，你是不會明白的。”
奈何低下頭，神色憂郁。他知道吳坤說的對，自己沒有父母，将來也沒機會為人父母，這種心情，自己這輩子可能都體會不到。“吳先生，我會滿足你這個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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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第一次用這種近似溫柔的口氣跟他說話，帶着不容置疑的承諾。吳坤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突然發現這個人其實也滿不錯的。“在朋友家還住得慣嗎？如果住不慣，可以回來。”奈何出去住吳坤一直都沒有反對，其實他是打從心底不想與這個陌生人同處一室。走了也好，有時候反倒能安慰自己，奈何只是去朋友家玩了。可一見面，他會很清楚的告訴吳坤，這幅身體裏只是一個陌生的靈魂。
“不用了，我在那住的挺好。”“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把錢拿着。”吳坤把錢遞過去，奈何還是沒有接。這感覺像施舍，他不喜歡。在說和那女人已經定好了，形式而已，根本沒有花錢約會的必要。“不用了。”
奈何沒有留宿吳家，這裏對于他來說根本不屬于家。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自己的宿舍，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那裏再破也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
奈何的去處吳坤沒有特意打聽過，所以當他知道奈何的真實情況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了。
那天吳坤應邀參加一場宴會，對方公司的老總和他是生意夥伴，二人找了個清靜的地方談了點兒事，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穿工作服的人急匆匆的來送快遞，因為沒有邀請函被宴會的負責人擋在了門外。
整個過程他們二人全在陽臺上看的一清二楚，那不是奈何還有誰，當時吳坤并不知道奈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還以為奈何是來找他的。不想奈何的電話竟然打到了旁邊那位老總的手機上。挂掉電話老總馬上招呼樓下的人放他進來。
起初奈何并沒有看見吳坤，直到向那位老總表明身份交了快遞之後才看見他後面的吳坤。當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然後壓壓帽子低下了頭，面露尴尬左右不适。
整個大廳的人各個光彩照人，純手工制作的西服，高級晚禮裝，鑽石手表，名貴珠寶，一個個直接拉去巴黎時裝周走秀都沒問題。奈何穿着那身灰突突的工作服往人群裏一站真是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這麽慢才送來，差點誤了我的事兒？”
“對，對不起，麻煩您簽個字。”
那位老總大筆一揮唰唰唰的快速簽了名字就不在理會他了，轉身把手裏的包裹遞到吳坤面前，面帶笑容的對他說，“不好意思吳先生，工廠寄的樣板現在才到，您是現在看還是明天開會的時候在看？”
奈何見他們二人說話轉身就想逃之夭夭，不過吳坤根本沒給他逃走的機會，對那位老總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明天會上再談。”說完三步并作兩步就離開了宴會廳，在奈何走出大門之前将他抓到了車上。
旁邊全是人，奈何也不敢弄太大的動靜，否則會更引人注意。被吳坤拉到車上才敢一把甩開他的手，把頭扭到一邊不說話。
吳坤也沒說話，從上到下像看怪物一樣好好打量了他好一會兒，要不是他剛才無意中擡起了頭，吳坤還真就想不到帽子下面這張臉竟然是他的寶貝兒子奈何。吳家的大少爺出來給人送快遞，真是天大的笑話。好在沒人認識他，要是剛才被人看出來，我吳家的臉往哪兒放！
“你在幹什麽？”
“......工作？”
“你說你在朋友家住，實際上是在外面打工？”
奈何默認了。吳坤想了想，覺得自己實在太疏忽了，許諾的殼子早就換了，他又哪來的朋友。而依照他的性格他也不可能接受奈何那些所謂的朋友，這去朋友家住自然是假話，自己竟然一直都沒想到這個問題。
“......人都要工作的，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你這也算工作？”
“這是兼職，白天我在公司上班。”
“什麽公司？”
“一家貿易公司，做銷售。”白天的工作是他最近才找的，快遞員這份工作才是他一直做的。好單位也有，但不管食宿，沒辦法，為求安身之所他只能先接受這樣一份非常辛苦的工作。
最近，随着公司規模的擴大業務逐漸開始繁忙，公司領導決定臨時加開了一個晚班。因為這個時間段住家一般都有人在，取貨和送貨更為方便。這到給了奈何方便，領導一提出來他馬上就把自己的工作時間調到了晚班，之後又找了一份白班的工作，兩份工作的時間不沖突。但相對的這個時段的工作量也非常的大，取送完貨物之後還要回公司分檢，往往一忙就是大半夜。
“你缺錢花？”吳坤無法理解他這種人的想法，他并沒有主動攆他走，也沒有虐待他，不給他飯吃，為什麽放着吳家的大少爺不做要出去做工人。“那上次給你錢，你為什麽不要？”
“吳先生，我不是你兒子，也不想接受你的恩惠。憑自己的努力掙錢，這錢我花的踏實。”
“你踏實，我不踏實！要是被外人知道我吳坤的兒子出去當工人，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放？”
“放心，我用的是假名，沒人知道我的身份。”
“那也不行，明天就把工作辭了。”
“吳先生，結婚的事我已經答應你了，其他的事請你不要幹涉！”奈何開門下了車，“不好意思，我還要去工作。”
他沒再給吳坤訓他的機會，關上車門壓低帽子就走了。
吳坤覺得心裏很難受，可也知道二人之間實際上沒有任何關系，自己也沒權利管他。即便如此那天吳坤也失眠了一個晚上，心裏不舒服，說不上來哪裏難受。
第二天吳坤派人查了奈何工作的單位和行蹤，很快吳坤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甚至連奈何的住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吳坤獨自開車跟了他一整天，看着奈何頂着大太陽一家一家賓館的跑銷售，看着他在路邊攤捧着碗吃面皮，看着他騎個自行車走街串巷的送快遞，看着他扛着比他還重的大箱子往樓上搬，看着他拖着發顫的腿走下樓，看着他坐在馬路牙子上累的走不了路。
吳坤沒接觸過社會底層的人，但他看的出來奈何的辛苦。白天晚上連軸轉，騎個自行車風裏來雨裏去走街串巷的滿城跑。一天二十四小時，兩份工作加起來他要做十六、七個小時，吳坤從來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能吃的了這份苦。
不，他不是我兒子，他只是個外人，一個很能吃辛苦的外人，比奈何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