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西川绫人來新宿之前就沒打算真的從折原臨也那裏買情報,空手套白狼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有把柄不威脅,就相當于點了杯伏特加卻非要澆花,他才不會做這種純粹浪費的事。

日本境內□□合法,想獲得關于高野組的相關情報并不難,新宿有不少魚龍混雜的地方,如果想得到些尋常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有一個地方非常合适——歌舞伎町。

剛剛入夜,作為新宿第一紅燈區,這條街上燈火通明人聲喧鬧,對于這裏的人們來說一天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種地方如魚得水,至少井野不能。

井野在異能特務科入職培訓時,帶他的前輩給他分享過各種難搞的上司難搞的任務,信誓旦旦地跟他說自己的經歷包羅萬象,只要把案例都記住,至少臨時抱佛腳來的及,他什麽大場面都見過。

現在井野只想在內心大呼:不!前輩!這種場面你絕對沒見過。

跟着上司走在新宿街頭,井野已經差不多魂飛天外。

上帝啊,來個人告訴他為什麽他作為一個異能特務科體制內員工要來這種紅燈區,他可是清清白白沒有花天酒地的癖好啊!

井野再度流下面條淚,“西川先生我們去哪?”

我們真的不會明天就被人舉報彈劾一條龍,最後免職回家喝西北風嗎?

“是我去不是你去。”西川绫人腳下的步子很快,走在井野半米前的地方。

“……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跟着您從旁協助啊。”井野亦步亦趨地跟着。

那也要你能跟來才行。

西川绫人想。

他忽然拐進一個不起眼的小巷,炫目的燈光被兩側的高樓遮擋殆盡。

跟上來的井野看着死胡同盡頭三米多高、破破爛爛的圍牆,愣住了,“啊嘞?”

在他還在疑惑是不是走錯路的時候,就見西川绫人稍微助跑,借着牆面外擴的不知名管道,身形相當輕盈地兩下跳上了圍牆。

三米高的圍牆。

他跳上去了。

跳上去了。

上去了。

去了。

了。

西川绫人站在胡同的高牆上,離開前好心情地背對着井野揮了揮手。

拜拜——

身無長物·文職·普通人·井野:“!????”西川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麽啊??

井野在牆根處崩潰地抱頭蹲下。

他,終于在第二次任務開始後不到半天時間,又把自己的上司整丢了。

啊,不如還是辭職吧,這工作沒法幹了。

西川绫人腳步輕快地走出巷子,沿着另一條街道逐漸向歌舞伎町內部深入。

西川绫人對每次出任務都要先甩掉拖油瓶的事已經接受良好。

小實習生五官平平無奇,丢進人群裏再找他都得扒拉很久。這種先天條件很适合派去搞暗殺,可惜小實習生只是個來監視他的文員,異能特務科真是暴殄天物。

哦對。說不定就是派來監管暗殺他的呢。

但西川绫人覺得成功率太低。

這樣想着,西川绫人把黑西裝脫了下來搭在手臂上,白襯衫微微敞開,黑色的choker在閃爍的霓虹燈下顯出些許蠱惑,在這種特殊的地方還有另一種心照不宣的暗示意味。

他在自助販賣機前買了一罐廉價的麥芽啤,在售賣機閃爍的燈光下,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啤酒罐在取貨口滾了兩圈,他微微附身拿走了自己的貨品。

單手拿着易拉罐,修長的手指彎曲使力。

“噗呲——”

帶着氣泡的酒液在壓力作用下上湧,沾滿了他的手掌,并在舉起來靠近唇邊時滴落在襯衫前襟,為了迎合夏季特制的輕薄布料被酒水浸濕,貼緊了皮膚,暈染出一片暗色。

西川绫人仰頭喝下一口酒,他動作有些不穩,看起來像是宿醉未醒的人,行動間都帶着點醉酒的遲緩。

濁酒入喉的下一瞬間,殷紅從脖頸開始竄上耳尖,在頰側染上薄粉,眼神裏的清明逐漸被空茫取代。

他背過身倚靠着便利店的櫥窗,屋檐的昏黃的燈光下,紅發男人西裝淩亂,身姿佝偻,酒氣纏身,醉态一覽無餘,看着像是飽受生活摧殘的頹唐青年。

這樣對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不少見,但長相如此出挑,孤身出現在新宿街頭買醉的卻不多。

要是有人此時伸出罪惡的手,說不定下一秒就會變成失足青年。

在歌舞伎町,最不缺的就是這樣伸出援手的人,或者說,這樣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原住民們都見怪不不怪了。

因此當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走進了落魄的紅發青年時,并沒有引起來往人們過度的關注,頂多心照不宣地笑笑,感嘆那人好運氣地搶先了一步。

“小先生,你看起來很郁悶,要不要和我去放松一下?”

這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白人男性,金發碧眼,戴着金絲邊眼鏡,深褐色的格子西裝穿在身上,看着很像正經的職場精英。

但他打量的眼神像是在看某種昂貴的貨物,從頭到腳,挑剔地分析每一個部位,并在心裏暗自估價。

西川绫人紅眸半眯,長睫之下冷漠的理智被掩蓋,刀鋒般的審視落在來人身上。

故意打着發膠的騷包發型,定制的高檔西裝配上廉價的綠寶石領結,手腕上舊款卡地亞手表已經有了輕微磨損,指節上一層厚繭,腰間鼓鼓囊囊的,看形狀藏着的估計是仿制的伯-萊-塔。

這是一個在日本境內吃着美籍紅利的□□成員。并沒有很強的武力,估計是走了什麽關系才能混到這個程度。

看起來目前在做人口買賣的掮客,是個好目标。

——釣魚執法的好目标。

在怎麽混上高野組的拍賣游輪這件事上,西川绫人選擇另辟蹊徑,這種裏世界的拍賣,拍賣品大多千篇一律,古董字畫神秘側的特殊物品,以及拐賣來的人口。

窮人有窮人的辦法。既然不能作為拍賣者進去,那他可以送上門當拍賣品!

蠢貨果然自己上鈎了。問題只在于這個沒腦子的掮客到底是哪家的,不是高野組的也沒關系,還可以再換一個。

西川绫人在心裏給自己辯白,這種計劃當然不能帶上那個小實習生。

不算他的實際戰力,光是在地下酒吧挂牌下海,那也必須是個頭牌。

就那個小實習生?還是算了吧,渾身上下就兩個腰子值點錢,白給人家都不要。

“放……松?去哪裏……放松?”紅發青年茫然地擡頭,帶着落魄的表情,分外引人垂憐。

西川先生正琢磨着怎麽試探不會打草驚蛇。

就聽那個掮客自以為笑得很有魅力,還裝模作樣地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名片,說:“我猜你一定很想去游輪上吹吹海風。”

西川绫人看着名片上的“高野”二字:“……”

哦豁。白給的神出現了。

“游輪?好……好啊。”

西川绫人“搖搖晃晃”地跟着掮客穿過幾條小巷,從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進了一家酒吧。

重金屬音樂一下子湧入耳中,聲浪一下高過一下,聽覺過于敏銳的西川先生只覺得耳朵快要失去知覺了。

他皺了皺眉,腳下跟着掮客,穿過在舞池裏扭動身體的青年男女,移步到了吧臺。

掮客帶着西川绫人在吧臺前坐下,跟酒保要了杯酒,酒保随意地調了一杯,在玻璃酒杯裏放了一顆冰球,略顯敷衍地放在兩人面前。

這是杯以波本威士忌為基酒的調制酒,摻着點廉價的劣質酒,估計是有調酒時摻假酒的業績,不然這位正直的酒保先生估計不會調出這種低級的酒。

掮客接過來,錯手調換酒杯的時候往裏放了迷藥。

西川绫人挑了挑眉,心說這掮客實在沉不住氣,萬一他有什麽疾病,怎麽能拍賣得出去?或者有什麽特殊背景,倒時候炸了他們本部怎麽辦?沒聽說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真不專業。

在心裏吐槽犯罪分子的西川先生看似毫無防備地喝下了那杯酒。

他撐着吧臺邊緣眼神迷離,片刻後搖晃着埋首趴在那裏,好像安然睡去一般。

掮客得意地笑了笑,暫時離開吧臺,向着今晚的另一個目标走去。

“您的酒量很好。”吵鬧的音樂聲中,金發黑皮的酒保笑道。

“你的調酒技術也不錯。”西川绫人直起身,單手撐着下巴,一手拿起那個酒杯把玩,眼神中一片清明,哪裏有一絲一毫的醉意。

“來杯伏特加吧,別摻料了。”

酒保眯了眯眼,在心裏肯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斷。

他親眼看着這個男人喝下了帶迷藥的酒,可從對方反應來看,下在酒杯裏的藥片根本沒起效果。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提前吃了抵消藥效的藥片,一種是那點劑量對對方根本不起作用。

西川绫人脖子上的choker和惑人的奇妙氣質讓酒保做出了判斷。

色是刮骨鋼刀,尤其是在這種地方,越是極致的美色越是危險,看來這男人根本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而是準備扮豬吃老虎。

“說起來,正直的酒保先生,你不去救那個小鬼嗎?”西川绫人指了指掮客離開的方向。

那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正走向一個坐在角落的銀發少年,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長着一張漂亮臉蛋,一雙綠眼睛有些忐忑地打量周圍的環境,像是掉進了狼窟裏的真·小白兔。

這極具暗示性的話語讓酒保瞳孔微縮,吧臺下方的手猛地抓緊了調酒器,他從容地笑了笑,疑惑道:“為什麽這樣說?我對那種小鬼又沒有興趣。”

“為什麽啊……說不定,我看得見你的靈魂。”紅發男人輕聲說。

酒保在那雙紅眸森然的注視下,驚出一身冷汗。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

作者有話說:

當前可以公開的情報:西川的異能可以百分百識別紅黑陣營,百分百識別見過的人,無論對方僞裝得有多好

具體設定後邊講,這個篇章把西川異能的設定講清楚,有億點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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