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角落裏，掮客還在和那個銀發少年扯皮，因為周圍音樂聲太重，饒是西川绫人也沒辦法聽清楚這兩人在說些什麽。

吧臺邊，西川绫人和金發黑皮的酒保之間，氣氛反而有些凝滞。

紅發青年面色如常，好像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麽驚人的話，面上醉酒的潮紅始終不曾褪去，如果不是那雙紅眸冷得驚人，他就和一個普通的酗酒的年輕人沒什麽兩樣。

西川绫人的身體對酒精這種東西反應特別敏銳，誰能想到，他被訓練得抗藥性抗毒性都極強的身體會酒精不耐受呢？

這個致命的弱點通俗一點說就是，喝不醉，但沾一點就臉紅，看着和喝醉了沒什麽兩樣，很有損他作為西伯利亞人的豪邁（？）形象。

——所以剛剛他一直是本色出演，童叟無欺。

酒保因為西川绫人逾越的話生出了警惕心，他不得不考慮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在這個男人面前暴露的可能性，但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手下迅速地準備為這位不速之客調一杯以伏特加為基酒的Sea Breeze。

酒保手下動作不停，嘴上漫不經心地和西川绫人搭話：“看見靈魂……真是個有趣的說法，您很會開玩笑。”

行雲流水的動作讓西川绫人不由得感嘆，現在的卧底都這麽多才多藝了嗎？

西川绫人對卧底先生的試探不以為意，看對方工作那麽辛苦的份上，他還是不給對方找不痛快了。

畢竟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西川绫人從不做這種不道德的事，迷信一點說，萬一斷了自己的財運呢？

他算是默認地開口道：“嗯哼，我也覺得很有趣。”

能看見一個如此勤勤懇懇工作的卧底就更有趣了。

酒保拿着調酒器的手一頓，被這不符合常理的走向噎了一下，心裏對這紅發男人的懷疑反而加重了。

這人到底為什麽會認為他會去救那個失足少年？因為他不自覺地掃過去的目光？那也未免太敏銳了。

或者這人其實是同事？可先不說他的卧底計劃保密程度極高，最近也沒有聯絡人通知他有任務，況且哪裏有同事會這麽直接地暗示他的身份的，太離譜了吧！

不，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他疑心太重，對方真的只是随口一說。

西川绫人并不知道卧底先生的心思已經快環游世界一圈了，他只對對方手裏的酒感興趣。

——趁着這場被抓的戲碼繼續之前，快一點的話他還是可以喝上這杯酒的。

奈何面前這位卧底先生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動作比起之前稍微慢了點。

西川绫人嘆息。

Time is money！

還是說卧底先生，你其實因為我的出言不遜，所以根本不願意讓我喝這杯酒的？

不過比起卧底先生暗戳戳地關注掮客那邊的動靜，西川绫人的視線就光明正大得多。

等卧底先生把調好的Sea Breeze推到西川绫人面前，那邊掮客已經故技重施，往銀發少年的杯子裏下了迷藥。

西川绫人喝了一口酒，在心裏給卧底先生點了個贊。

那邊的銀發少年卻在掮客接電話的時候，在視線死角把那杯下了料的酒給倒掉了。

西川绫人：“……”

嘿，這事情發展怎麽那麽眼熟呢？這小鬼怎麽偷拿他的劇本？

看着幾口喝完酒，和喝水沒有區別的西川绫人，酒保還有閑心在心裏吐槽了一句牛嚼牡丹，感覺對方在浪費他的勞動成果。

下一秒，酒保和西川绫人同時沉默了。

就見那明明沒喝酒的銀發少年，裝模作樣地歪頭往沙發上一靠，皺着眉頭在沙發上“睡”過去了。

哦豁。又一個扮豬吃老虎的。

西川绫人表情一言難盡，“喂？他們綁人的業務這麽不熟練嗎？”兩次都撞上釣魚執法的？

待會兒要是被綁這事進行的不順利，那他要怎麽演啊？太為難他了吧？

酒保扯出一個假笑，“不好意思，這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

但是實不相瞞，這種低級的綁架事件，卧底先生也沒見過幾次。

酒保短短十幾分鐘的魔幻經歷簡直比他幾年的卧底生涯都要精彩。

等到眼睜睜看着兩個裝暈的人被幾個黑西裝大漢“綁架”走，一時間他都不知道是先擔心這兩個以身犯險的不知名人士，還是先擔心綁架綁走兩個“神仙”的□□了。

酒保一時無言，默默把吧臺邊的酒杯收走，銷毀罪證。

忽然，一個穿着黑色緊身衣的金發女郎坐在了方才紅發男人的位置上。

金發女郎嗓音性感，身材火辣，剛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異性的視線，她坐下後，伸手扣了扣吧臺的大理石板，“一杯苦艾酒。”

酒保的動作頓了頓，勾唇回應：“稍等。”

“波本，情報搜集得怎麽樣了。”

“你不該來這裏和我接頭。”波本輕輕嘆了口氣，看向自己的搭檔，并把手裏調好的一杯Trinite推到了搭檔面前。

“你的魅力過于引人注目了，女士。”

——他的搭檔，組織代號貝爾摩德，裏世界人稱千面魔女，

貝爾摩德挑了挑眉，并沒有在意對方的恭維，“所以情報呢？”

波本：“我當然不會讓美麗的女士失望。”

貝爾摩德：“好極了波本，明晚我們還是夫妻。”

金發女郎伸手抓住了酒保的領結，周圍豔羨的目光幾乎要把波本灼燒了個對穿。

波本從容地按住放在胸口的手，“刺殺？”

“不，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将目标帶回kp54162研究室。”貝爾摩德輕聲道。

另一邊，西川绫人和另一位銀發少年都作為拍賣品被綁上了一輛貨車，司機的技術不太好，西川绫人靠着貨倉壁，被颠簸得差點把喝下去的那杯酒吐出來。

被一杯調制伏特加上了debuff的西川先生努力好久才克制住他心裏大打出手的暴躁想法。

正當西川绫人心裏“繼續”和“暫停”兩個想法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費奧多爾嘲笑的話語出現在耳畔。

“很有智慧的做法，讓我刮目相看。”

西川绫人在心裏嘆了口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想起自己空蕩蕩的賬戶，實在沒辦法找出最優解。

“阿拉，你沒有看賬戶餘額嗎？因為人虎的懸賞撤銷，壓在交易所的錢已經退回來了哦。”

費奧多爾坐在終端控制器前喝咖啡的，對方優雅從容地微笑着。那笑容裏帶着虛假的疑惑，真實的戲谑。

還有幾分喝了今晚第二杯咖啡的得意。

西川绫人：“……？”

所以他大費周章，一路演戲究竟是為了什麽？

還有那個準備晚餐的狗腿子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嗎？

作者有話說：

這裏是存稿君17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