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黃煜的風格

第104章 黃煜的風格

無論什麽年齡段的黃煜,似乎都有着語出驚人的天賦,許青與因他的話靜默兩秒,半響才問:“你想換什麽送我?”

“風鈴吧。”黃煜仍笑着,顯然早做好打算。

但許青與還是不喜歡黃煜收回給出過的東西,盡管他有準備別的交換也不行。

“我不喜歡風鈴。”許青與說,“手鏈比風鈴好點。”

“這樣。”黃煜沒堅持,很爽快地說,“那你留着吧。”

他語氣慷慨,不知還以為是什麽皇宮貴族準了個恩典,許青與冷飕飕瞥他,他又一副什麽都不懂的無辜模樣看回來,好氣人。

于是許青與不看了,坐下繼續改策劃案。

“吃甜點嗎?”黃煜帶着笑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許青與不想理他,但腦力活動确實需要一些糖分來消解疲憊,便問:“什麽甜點?”

“芋泥麻薯,買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黃煜說,“不幫着解決點,過兩天就得扔了,好浪費。”

“……”他連理由和臺階都找好了,許青與要再搖頭,就純屬梗着脖子饞自己,“我吃一個。”

黃煜應一聲,進廚房拿出那小半盒麻薯,放在桌邊。

許青與嘗了一個,冰涼清甜的味道在舌尖綻放開,他心情兀地也好了不少,再扭頭看一口一個,絲毫看不出來“吃不完”光景的黃煜……許青與輕輕抽了抽嘴角。

黃煜察覺到他的視線,不好意思地笑下,看兩眼那轉瞬就剩一個的麻薯,往許青與那側推推:“你還吃嗎?”

他目光黏在包裝上,一副勉強割愛的樣子,許青與本來沒那麽想吃,見狀也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便點點頭,頂着黃煜不舍眼饞的視線,一口吞了。

雖然有點噎,但餘光裏黃煜戳戳空蕩包裝袋的失落模樣,還是很大程度緩解了許青與加班的煩悶。

嗯,是值得的。

花了五分多鐘才把那一口甜膩味舒坦下去的許青與,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地想。

晚上睡覺時,許青與本來要提留盞頂燈,但黃煜先他一步,把燈全關了,只捧着那兔子慢悠悠摸索地往床這走。

許青與對着在那黑暗裏艱難前行的兔子沉默兩秒,說:“我床頭有開關,沒必要特意跑去門口。”

“我知道。”黃煜的聲音悠悠從發光的兔子下傳來,“但我發現我好像不怎麽怕黑了,想試試是不是真的。”

此刻黃煜的幽閉恐懼确實沒高中時那麽明顯,許青與想這大概因為他現在身體畢竟是26歲,比青少年時期适應不少。

許青與正想着,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随後黃煜發出一聲吃痛的“嘶”,許青與回身,把燈打開:“撞到哪……為什麽要把燈舉頭上?”

此刻黃煜的形象不可謂不特別,他彎腰,一只手扶着膝蓋,一只手還把兔子燈舉在頭頂,仿佛在跳一種滑稽的舞步。

“我沒事。”黃煜疼得皺眉,站直後回答,“因為頂光顯得人好看,底光會照得五官崎岖,介于我現在寄人籬下,還是在各方面都留個好印象比較保險。”

許青與:……

許青與:“頂光不僅顯人好看,還使人撞椅子。”

“是吧。”黃煜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來,很得意地連痛都忘了,“你也覺得我這樣好看吧。”

許青與:……

許青與回身把開關打上,冷靜地說:“那你就繼續這麽‘好看’着過來吧。”

“太狠心了吧小眼鏡!”黃煜的哀嚎随之響起,但許青與鐵石心腸,沒有再要開燈的意思,只看着黃煜真死要面子地把兔子燈繼續舉過頭頂,小心翼翼地繞到床邊,睡下時又不小心踢了床沿一腳,發出幾聲疼哼。

黃煜揉着膝蓋腳趾躺下,做出結論:“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

許青與說:“活該。”

心裏想,

頂燈還是有一定效果的,平時黃煜的睫毛看起來也沒那麽誇張的長。

黃煜躺在榻榻米上哼唧了幾聲,忽地說:“我明天要去滑板,你一起嗎?”

“黃煜同學,不是誰都是無業游民。”許青與心平氣和地說道一半,忽地驚覺,“你不是剛車禍,能做劇烈運動嗎?”

“滑板不是劇烈運動。”黃煜糾正。

“你感興趣的那種應該叫極限運動。”許青與冷道。

黃煜提到滑板那一瞬間,許青與就想起了一些塵封在記憶中的高中片段,那時黃煜和另一位奧數天才柏舟一關系不錯,除去兩人都在數學方面天賦異禀外,就因為兩人都對極限運動有幾分興趣,柏舟一是因為有個從事極限運動的竹馬而愛屋及烏,黃煜就純粹因為玩咖心理,一切聽起來刺激的有意思的事,他都喜歡。

不過那時學習忙,社團活動多,至少許青與在學校沒見黃煜嘗試過幾次極限運動,上了大學後兩人又光速戀愛,許青與的性格注定他對這些“玩命”的愛好不會有好感,也不贊成黃煜去做,于是黃煜也就在出行時嘗試過幾次攀岩和沖浪,更刺激的也再沒有了。

現在精力最旺盛的16歲黃煜處于時間金錢最充裕且無人約束的26歲階段,許青與真有些擔心他一時玩大了,把自己摔個斷胳膊斷腿……黃家人又不知要上門怎麽發瘋。

許青與在黑暗中剛皺起眉,就聽下方黃煜輕輕笑了兩聲:“在擔心我嗎小眼鏡?”

“出于基本的人道主義,是的。”

黃煜笑得更開心了,許青與總有種錯覺,感覺他好像聽自己說什麽都能樂起來……難道自己還有當相聲演員的天賦?許青與由衷地困惑了。

“我不會受傷的。”黃煜笑完說,“我保證。”

“……”保證有什麽用,三年前還有人保證來陪我過生日呢,那生日最後怎麽過的?

許青與閉上眼,說:“保證不值錢。”

不知是不是他話語中的嘲弄太過明顯,黃煜頓了頓,半響含笑接上一句:“我的保證很值錢,和其他人不一樣。”

許青與條件反射地冷哼了一聲,便又聽黃煜說:“和我自己的也不一樣。”

許青與兀地睜眼,偏頭往底下看,卻只看見兔子燈幽幽發着熒光,黃煜背着身,看不到神色。

但他似乎知道許青與在看自己,擡手揮了揮,懶懶道:“晚安。”

許青與轉回頭,再閉上眼,沒回複晚安。

根據黃煜模板改造的PPT很受富二代老板的喜歡,他對那眼花缭亂的配色贊不絕口,許青與含笑接受了贊賞,心道果然富二代懂富二代。

從甲方公司回去,進辦公室前許青與被前臺叫住,說有人帶東西給他,放在前臺。

“誰?”許青與問。

“沒留名字。”前臺搖搖頭,“是個玩滑板的,個子很高的男的,長得很帥。”

“……我知道了。”許青與了然,“他給什麽了。”

前臺推過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補充一句:“人剛走,就前後腳的事,許組長您要是想見他,現在下去說不定還能遇上。”

“我不想見。”許青與撚下手指,拿起小盒子說,“麻煩你了。”

他回到座位上打開盒子,裏面裝的是四個麻薯,從隐隐透出的顏色看,應該不是單調一個味道,許青與用叉子戳了下那個紫色的,芋泥緩緩從孔洞裏流出來,許青與盯着那冒紫的小孔看一秒,神差鬼使地走到床邊,掀起半邊百葉窗,往樓下看。

這塊窗正對樓下大門出口,許青與看下去那瞬,剛巧一個拿滑板的人推開大門,許青與目光立刻鎖定他,不用一秒便判斷——是黃煜。

黃煜抱着滑板跑了幾步,将板子扔在地上,随後人也跳上去,這個動作雖然簡單,但在CBD地區人來人往大街上玩滑板可真是稀奇,幾乎所有路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這個滑板客身上,許青與甚至還看見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對黃煜高舉雙手,估計在吹口哨之類的。

黃煜的頭發被迎面而來的風吹成一朵黑色的蒲公英,底下隐隐約約露出點紗布的白,但他毫不在意,滑過高中生群時還和他們逐個擊掌,潇灑極了。

好幼稚,好中二。

許青與放下百葉窗,又聽身後小劉大喊:“哇,組長,吃獨食啊!”

“想吃自己拿。”許青與說。

“我也要!”

“給我嘗一口。”

“感謝組長大恩大德投喂!”

一語激起千層浪,許青與看着組員圍住自己工位,無奈地大聲道:“給我留一個啊你們!”

小劉遠遠喊:“留哪個?”

“香芋那個吧。”狼多肉少,沒有猶豫空間,許青與不假思索地說。

把外賣的上午茶分了當然是許組長大方,但回到家計較的自然還是小氣的黃高中生,他聽說許青與把自己送的東西分了就垮了臉色,埋怨說“特意選了四種不同味道呢”……那哀怨的神色仿佛許青與是糟蹋人心良家閨女心意的薄情郎。

但黃煜怎麽也不算良家閨女,就算他要算,也得先把臉上奇奇怪怪的紋身貼洗掉。

“這個,我哥們給我。”黃煜指着面頰上的星星,笑嘻嘻說。

“你……哥們?”

“今天剛認識,玩滑板的。”見許青與面露不贊同,黃煜聳聳肩,“你又不喜歡開窗,我觀不了星,自娛自樂一下咯。”

“……”許青與真情實感地說,“你現在看起來像個流氓。”

黃煜表情凝固一瞬,他嘀咕道:“不是吧,他們說我這樣挺好看的。”

又擡眼:“不好看嗎?”

許青與點頭。

黃煜表情又垮了:“我去洗掉。”

他一頭紮進洗手間,許青與摸下鼻子,又看那支在門口的滑板、護膝、手套,不知該慶幸黃煜還知道做保護,還是氣他整一堆東西回來占自己房間位置。

許青與糾結不明白也換個話題想了,他走到窗邊,自言自語:“G市晚上哪裏看得到星星。”

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嘗試性地拉開窗簾,然後愣住了。

天已經半黑了,但光污染那麽多年,夜空中的星星自然是見不到的,但此刻的窗戶上卻挂着個星星模樣的風鈴,被許青與拉開簾的動作帶動着晃動,清脆的聲響亮起來,像沒由來地刮過了一陣晚風。

許青與定睛再看,那星星似乎不是風鈴自帶的,而像是一條粉色的鏈子,把星星栓到了風鈴上,兀地讓那風鈴都顯得累贅笨重了許多。

偏要勉強,倒也是淋漓盡致的黃煜風格。

許青與想,

哦,原來他還是買了一粉一藍兩條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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