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讓我看看

大意了。葉語辰的腦子裏迅速閃過這個念頭。

沒想到随口開的條件禹修竟然會真的答應,所以這位新科影帝這麽沒底線的嗎?

“你确定?”葉語辰放下酒杯,四指有規律地敲擊着吧臺臺面,思量禹修到底有幾分認真。

而禹修就像是看透了他的把戲似的,恢複了方才閑聊時的表情:“所以你不确定。”

這話一下就把葉語辰給架了起來,他要是說一句“開玩笑的”,假裝無事發生,那反而是變相承認自己慫了。

在誰面前慫都行,唯獨禹修面前不行。

“那走吧。”葉語辰也跟着站了起來,“現在就上去。”

下山時乘坐的觀光接駁車還停在公路邊上,由于不能大幅度彎腰,葉語辰上車和坐下的速度都很慢,因為一快,禹修就會發現他的動作不自然,明顯是在刻意避免腰部用力。

好在速度慢也不會引人懷疑,禹修在葉語辰身旁坐下,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他的雙腿:“不想走路至于坐輪椅嗎?”

葉語辰笑道:“你這麽喜歡管我啊?”

“……”禹修轉頭看向路旁的風景,不再接話。

坐車上山不過十分鐘的車程,接駁車慢悠悠地在公路上晃着,晚風吹在身上甚是舒服。想着早問晚問,反正都得問,葉語辰索性繼續跟禹修搭話:“你跟邵家有什麽過節?”

——下山前,負責打聽的人再次來電,說問了一圈,就連邵氏的高層員工都不知道老板為什麽要封殺禹。內部的消息或許還是只能向邵家核心成員打聽,而自己接觸不到那個級別。

葉語辰沒再為難那人,因為這事如果是邵家有意隐瞞,那不是随便差使個人就能打聽出來的。既然禹修就在島上,那顯然他親自下來打聽更為有效。

“你又知道了。”禹修的反應毫不意外,原本葉語辰還以為得多問幾次才能問出眉目,誰知禹修下一句就直接說了,“沒什麽過節,就是我媽死前告訴邵和旭,我是他親兒子。”

葉語辰:“?”

信息量有些大,葉語辰需要花時間理一理。

禹敏因病去世的事前陣子上過熱搜,在葉語辰這裏并不新鮮,但娛樂圈的未解之謎——“禹修的生父到底是誰?”,答案竟然不是大家猜測的陳導,也不是禹敏的前經紀人董尤,而是八卦小報都不敢寫的豪門二公子邵和旭。

“所以是邵和旭要封殺你?”葉語辰皺眉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是他。”禹修倒是很平靜,顯然早已消化了這事,“是邵家的老頭子不喜歡我,加上邵和旭的太太也不想看到我。”

葉語辰突然想到什麽,問道:“邵和旭這是婚內出軌?”

“不是。”禹修道,“我媽跟他分手後他才訂婚,我媽也是後面才知道懷上了我。”

原來如此。

估計禹敏臨終前也是想搏一搏,萬一邵家把禹修認回去了呢?這樣禹修後面的星途就不用愁了。可誰知她的舉動不僅沒有幫到禹修,反而弄巧成拙,給禹修招來了無妄之災。

弄清楚了緣由,事情也不算很難解決,葉語辰稍微放松下來,打趣道:“你怎麽這麽慘啊。”

聽到這話,禹修突然沉默了下來,臉色微暗地看着葉語辰,片刻後才開口:“有你甩我的時候慘?”

葉語辰被噎了一下,也不知該怎麽接話,适時手機突然響起,他掃了眼來電顯示,連忙接了起來。

“葉老師,該散步了,你不在別墅裏嗎?”電話裏傳來了展揚的聲音。

“我已經散過了。”葉語辰說道,“你回去吧。”

“那好,你還沒洗澡吧?我把洗澡水給你放上。”

葉語辰的“不用”還未說出口,展揚便徑自挂斷了電話。

此時接駁車已經來到了別墅門口,興許是聽到外面的動靜,展揚從別墅裏走了出來,正好看到禹修也在這輛車上。

他立馬皺起眉頭,朝車邊走來:“葉老師?”

葉語辰不想展揚伸手扶他,于是加快了下車的速度,但今天果然是走路超标了,他才剛微微彎腰,後背肌肉便針紮似的扯着疼,導致他一腳踩空,往前栽了下去。

身後突然伸出一只手,及時抓住葉語辰的胳膊,讓他避免了摔個狗啃屎。

雙腳好不容易安全着地,但多餘的拉力讓葉語辰重心不穩地後仰,肩膀撞上了禹修的胸膛。

兩人的距離非常近,葉語辰甚至可以聞到禹修身上沐浴液的香氣。

然而這香氣轉瞬即逝,因為展揚突然上前,一把推開禹修,攬過葉語辰的肩膀,不客氣地說道:“葉老師有潔癖,不喜歡別人随便碰他。”

葉語辰:“……”

禹修沒什麽表情地看了看兩人,随即邁開長腿往別墅裏走去:“你房間在幾樓?”

一句話,什麽都交待到位了。

展揚一下子激動起來:“葉老師,他怎麽可以——”

“行了。”葉語辰打斷了展揚,“你先回去吧,這裏沒你什麽事。”

“可是——”展揚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阻止事情的發生,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能做劇烈運動!”

葉語辰覺得好笑:“你們年輕人的思想怎麽那麽不純潔?”

展揚一臉嚴肅地說:“我這是專業建議。”

葉語辰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呼出一口氣,淡淡道:“你的建議我收到了,我跟他只是敘敘舊,還有什麽問題嗎?”

最後展揚還是不甘心地離開了,當葉語辰走進別墅時,只見禹修正無所事事地等候在電梯旁。他揚了揚下巴,說:“上去吧。”

電梯最終停在三樓,葉語辰把禹修帶進了自己卧室,又去玻璃櫃裏拿了棋子和棋盤,接着在地毯上的懶人沙發坐了下來。

——這個沙發是人體工學設計,坐得再久也不會腰疼。

“下圍棋?”禹修跟着走到地毯邊,垂眸看着葉語辰,“我不會。”

“你之前不是拍了個棋王的片子?”

“都是演的。”

禹修一定會深度揣摩自己的角色,所以他不可能不會下圍棋。而他之所以這麽說,只能有一個理由:他沒興趣下。

“來我房裏不是應該任由我安排?”葉語辰問。

禹修沉默了一瞬,還是在地毯上坐下了,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即使盤起來,膝蓋也幾乎抵到了懶人沙發。他拿起一枚棋子,下在棋盤的天元處,說:“你讓我來你房裏就是陪你下棋?”

明明剛還說自己不會下,現在卻清楚地知道該走哪裏,并且走的那個位置,還代表着讓對手半棋。

葉語辰也走了一步,說道:“是。”

擡起手的同時,他把視線也移向禹修,又補充道:“下完你就可以走了。”

不似那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暧昧的誤會還是點到即止為好。

禹修并不意外,視線始終落在棋盤上:“剛才那個人是誰?”

葉語辰下棋的動作一頓,意識到是在說展揚,繼續把棋子落在棋盤上:“員工。”

“只是員工?”禹修顯然不太相信葉語辰說的話,“他管得有點多。”

葉語辰輕聲一笑,順着禹修的話說:“嗯,因為是貼身員工。”

禹修掃了葉語辰一眼,收回視線時,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他的腿:“你是腿受過傷?”

“沒有。”葉語辰神色如常道,“我腿沒事,別瞎猜。”

“但你坐輪椅。”

“我樂意。”葉語辰把棋子扔回棋盒裏,看向禹修道,“你說別人管得多,你也一樣。”

禹修皺了皺眉,不再多問什麽。

見接二連三的問題終于消停,葉語辰以為可以安心下棋了,又重新拿起了棋子,然而就在這時,一直大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他的腳踝。

看着蹭起身來,不斷靠近的禹修,葉語辰面露錯愕:“禹修?”

“我看看你的腿。”禹修說道。

“不是,”葉語辰倏地皺起眉頭,想要抽回自己的腳,“你看什麽看?”

“看你是不是真沒事。”禹修擡高了葉語辰的腳踝,想要在他的腿上尋找手術的痕跡,然而短褲往下滑了一截,完整露出了膝蓋的部位,卻仍然沒有想象中醜陋的疤痕。

懶人沙發非常矮,禹修只是直腿跪立着,也比坐在沙發上的葉語辰高了不少。

擡起的那條腿幾乎翻折到了葉語辰的胸口,後腰的肌肉已經開始扯着疼痛,葉語辰雙手扣緊了沙發邊緣,用力得指尖都已經泛白。

“禹修!”葉語辰厲聲喊道。

禹修終于停下了動作。

“我說了沒事!”葉語辰擡起另一條腿踹在禹修胸口,把他踹到了棋盤上。

棋子瞬間滾落一地,最遠的那顆甚至彈到了落地窗旁。

一條腿有力掙紮,另一條腿有力踹人,看上去确實沒什麽事。

禹修暗自松了一口氣,甩掉粘在掌心的棋子:“抱歉。”

“你給我出去。”葉語辰冷着臉說。

來到這間房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禹修從地毯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只是才剛邁出一步,他又停下,回頭看向葉語辰問:“如果重新來過,你還是會選擇不當演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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