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進盛導工作室還是收進盛導房裏?

第23章 收進盛導工作室還是收進盛導房裏?

那年夏天也是在山裏,風雨沒有今晚這麽大,細雨細風的山林間籠罩了一層蒙蒙白氣,雨霧缭繞裏增加了一份神秘感,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撩開那層面紗,窺探一番那層紗後的真面容。

山裏的戲份并不少,很多場都是雨季戲,《生剝》劇組早在開機的半年前就已經選好了取景地,雨季之前就進了山。

一開始拍的大多是重要的主角戲份,葉涞兢兢業業幹着在劇組打雜兼職導演助理的活兒,每天跑來跑去,就沒閑下來過。

進山前他們已經拍了兩個多月,盛明謙也早就習慣了身邊那個默默做事,不怕吃苦受累的小助理,進山的時候他甚至沒讓自己的助理跟着,有什麽事兒都喊葉涞。

“葉涞,去找一下編劇王老師,有個問題跟他說一下。”

葉涞抱着道具跑過去:“好的盛導,我現在就去叫。”

他說完抱着道具又跑了,盛明謙喊他:“你把東西放下再去,急什麽?”

葉涞跑出去兩步又折了回來,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擡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額頭上的發絲亂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頭發絲不再遮眼睛,那雙笑眯眯的桃花眼像是有無限引力,能把人吸進去一樣,望着盛明謙:“盛導我現在就去。”

“不用跑。”葉涞都轉身走了,盛明謙眼前還晃着那雙眼。

葉涞邊跑邊回頭應聲:“知道了。”

片場裏盛明謙除了喊開機聲跟喊咔聲,剩下的就是使喚葉涞的聲音。

“葉涞,把這份文件送到那邊場務房間裏。”

“葉涞,去把那幾個演員叫過來,講講戲待會兒正式開拍了。”

“葉涞,你過來,跟他對對戲。”

找不到葉涞的時候,盛明謙四處張望着喊人:“葉涞,葉涞呢?去個人把葉涞給我叫過來,亂跑什麽……”

他一喊,半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就那麽一聲接一聲傳下去,喊葉涞趕緊過來,盛導着急找他。

找到人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葉涞手裏拿着分鏡稿,盛明謙就是看一眼,瞅一眼就讓他走了。

葉涞身處其中不自知,并沒發覺他的名字多麽頻繁地出現在盛明謙的嘴裏,劇組副導跟他開黃腔:“葉涞,你可太能幹了,直接讓盛導收了你算了。”

編劇在旁邊接了話頭:“收進哪兒?收進盛導工作室還是收進盛導房裏?”

盛明謙本來背對着他們坐在旁邊抽煙,聽完他倆的話一個眼神甩過去,副導跟編劇都舉起手:“盛導生氣了,不說了不說了,不該開小孩兒玩笑。”

就他們幾個人,反正也沒外人,副導還不怕死跟了一句:“盛導,葉涞真不錯,你不考慮考慮?”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涞在旁邊低着頭,一個呼吸都不敢亂喘,耳垂上悄悄爬上兩抹粉紅,又蔓延到脖子根。

那時候劇組裏所有的人都認為,葉涞這算是攀上高枝兒了,以後不愁沒戲演了,看盛明謙對他的态度就知道。

有時候演員想請個假,都是先提前去找葉涞問問,提前通通氣兒,如果聽說盛導心情不錯,那就壯着膽子過去請假,如果聽說盛導心情不好,那幹脆提也不提。

盛明謙不僅教葉涞怎麽演戲,還手把手教他怎麽導演,有時候拍完一條,還讓他說說自己的想法。

一段時間之後,葉涞再看劇本時的思維也不一樣了,跳開了那個固有的思維模式,能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故事裏的人跟事。

那時候他還從盛明謙身上學會了一個詞,因果。

因果因果,因果不空,種因得果。

只不過那時候葉涞沒想到,後來的那麽些年,他跟盛明謙兩個人始終沒逃過這兩個字,反而身陷因果之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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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要到了葉涞的那場戲,盛明謙又跟編劇産生了分歧,兩個人各執一詞,誰也不服氣,又誰都說服不了誰,兩個人争執了半天,那天的戲份一直從早上拖到下午。

就在攝影師說再不拍光線就沒了,這時候葉涞提出那就先拍兩版好了,拍好之後再讨論。

兩個人終于不再争論,盛明謙拍了兩版,最後他跟編劇又同時想出了一種更好的拍攝方式,兩個人第二天把劇本裏的一個劇情改了一下,增加了幾場戲,讓劇情沖突更明顯。

增加的是幾場雨戲,幾個少年在山林裏打賭,最後遇到危險時葉涞演的池文被同伴抛棄,池文一個人在山林裏迷路,三天才從雨林裏走出去的戲份。

那幾場雨戲是在一處山窪裏拍的,五個人的大場戲拍完,只剩下葉涞自己的戲份。

葉涞淋了半天雨,依舊沒拍出盛明謙想要的效果,大雨停停下下,盛明謙要求鏡頭前後的雨絲跟光線效果也要一致。

在大雨裏ng了三次,大家都穿着雨衣雨鞋,也都淋得不耐煩了,盛明謙罵他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

“葉涞,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剛剛的表情不對,三天,你能體會三天的絕望嗎?”

“這麽大的雨,你讓十幾個工作人員陪着你一個人在這兒耗時間嗎?劇情我已經跟你講過幾遍了?”

他越罵葉涞越緊張,只能一個勁兒地跟其他陪着他的工作人員鞠躬道歉,最後一次拍攝情緒對了,臺詞又錯了。

第五次ng之後,盛明謙把手裏的劇本一扔,一把掀開頭頂的雨帽跑過去,大雨落在盛明謙肩膀上濺起水花,幾秒鐘的時間,水柱順着盛明謙的頭發往下淌。

“你能不能拍,不能拍趁早說,是不是真的把你一個人丢在山裏三天才能找到絕望跟仇恨的感覺來?”

葉涞心裏咚咚直跳,低着頭聽着訓話:“盛導,我再找找感覺,我能拍,能拍能拍,您別換人行嗎?”

大雨裏葉涞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單薄的衣褲緊貼在身上成了半透明的顏色,透過衣服能看出他身體的輪廓,胸前凸起的兩點貼着布料,薄薄的肩膀一直在發抖,眼睛也被雨淋着只能睜開一條縫,臉上的雨水模糊了五官。

打光的設備擺在旁邊,盛明謙透過那片光盯着葉涞的臉,突然就不再罵了,聲音也小了:“誰跟你說要換人了?”

盛明謙說完,轉頭一揮手:“今天不拍了,收工收工,回去休息吧,下次雨天繼續再拍這場戲。”

工作人員得了令,開始七嘴八舌收設備,抱怨聲還是不斷,有人跑過來給盛明謙撐傘,盛明謙直接甩給葉涞。

傘柄摔在葉涞手裏,他還沉浸在剛剛拍攝的情緒裏,沒反應過來手也沒抓穩,傘從他手裏滾在地上,被風吹着又往草坡下滾了幾圈。

葉涞聽到雨聲裏夾雜着一聲嘆氣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等他擡頭想去找那聲嘆氣的來源處,盛明謙已經跑了兩步幫他把雨傘撿了起來,撐在他頭頂,半拉半拽着把他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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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正好是暑假,山裏住宿條件有限,沒有招待所跟旅館,劇組直接租了當地一所學校的教職工宿舍,大家都住在教工宿舍裏。

雖然是教職工宿舍,但也沒比學生宿舍強多少,劇組工作人員男多女少,大家把有獨立衛生間的宿舍都給了女生住,男的都用樓裏的公共浴池跟衛生間。

淋了那麽長時間的雨,葉涞身上沾滿了土泥跟碎草葉子,衣服上還有幾個蒼耳子,他很想好好洗個熱水澡,但又不想跟其他人一起用公共浴池,回宿舍之後就沒出來,想等他們都洗完了再去。

前幾天沒他的戲倒是沒淋雨,打盆熱水在宿舍裏擦擦身體也就睡了,今天晚上不洗肯定是睡不了。

葉涞先擦了擦頭發上跟身上的水,又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

剛換完衣服敲門聲就響了,葉涞去開了門,盛明謙黑着臉站在門外,盛明謙衣服也沒換,頭發還濕噠噠地貼着臉。

“明……”葉涞叫出一個字就停住了,後面的謙字沒說出口,又改口叫他“盛導”,小聲問他怎麽了。

“洗澡了嗎?”盛明謙問。

“還沒呢,等他們洗完我再洗。”

葉涞只開了一條門縫,盛明謙站在門外,兩人這麽說着話,走廊上路過的工作人員老往他們這邊瞟,盛明謙回頭看一眼,往這邊看的人又跑開了。

“拿着換洗的衣服跟洗漱用品跟我走。”盛明謙說。

“盛導,去哪兒?”

“去洗澡。”

“盛導,我不想跟他們一起洗,我待會兒去就行。”

盛明謙壓着眉:“不是公共浴池,快點收拾東西。”

葉涞聽完懵了一會兒,沒再繼續問,聽話地轉身進去開始收拾東西。

盛明謙也跟着葉涞進來了,在他宿舍裏看了兩眼,随便從書桌旁邊抽了張凳子坐下,坐在那看着葉涞收拾東西。

因為盛明謙在旁邊一直看着,葉涞腦子裏一片空白,做什麽都不對了,在宿舍裏翻來找去,洗發水拿成了洗衣液,沐浴露拿成了花露水,毛巾塞了條剛剛自己擦泥的髒毛巾,換洗衣服是陽臺上晾着的還沒幹透的衣服。

等他拎着袋子端着洗臉盆,走到盛明謙面前說他準備好了我們走吧的時候,盛明謙沒動,擡着下巴往他東西上瞄一眼,又直勾勾盯着他,也不說話。

葉涞穿着拖鞋,腳趾勾着拖鞋底,不知道哪裏不對,硬着頭皮問:“怎麽了盛導?”

盛明謙站起來,指了指他袋子裏的洗衣液跟花露水:“你帶洗衣液跟花露水,去幹什麽?”

葉涞這才順着他手指低頭看了看,等他看清自己到底都裝了些什麽東西時,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臉一下子就紅了,支支吾吾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重新拿好東西才跟着盛明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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