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約球

◎他們倆早分了◎

“十一班!那不就在我隔壁嘛,你好,我是高三(10)班的盛銘洲!”

舒年沒說什麽,禮貌地朝着盛銘洲笑了一下。

盛銘洲三個字,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現在在哪讀書啊?”盛銘洲向來是陽光又比較熱絡的性格,在原地等了舒年兩步。

“我在東南大學,學建築。”舒年很識趣,跨了兩步站在了盛銘洲身邊,順着他的話題說着。

“好學校呀!”盛銘洲認同地點頭,認真思索,“我還沒去過南京呢!”

“那以後有機會來,帶你轉轉。”舒年的大腦飛快地轉,回答得很自然,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只是眼神若有似無地飄向盛銘洲,帶了些陳懇。

“好啊!”

教學樓離大門口并不遠,盛銘洲本來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來都來了,當然要打球打到爽。

“那個?要不要一起去打羽毛球?”

突如其來的邀約讓舒年很意外,當下除了驚訝,根本沒想着要不要答應。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盛銘洲也覺得自己有點冒昧,尴尬地解釋了一句。

“沒關系,我剛好也沒事,走吧。”

短短的幾秒,舒年來不及糾結。

盛銘洲就站在她面前,她接受了大腦潛意識裏最渴求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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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一的體育館很大,一樓都是打羽毛球的場地。因為學生都已經在放暑假了,天氣又熱得厲害,所以打球的人也不多,只有幾個場子有揮動球拍的身影。

盛銘洲把手裏的拍子遞給舒年,往自己的手上帶了個護腕,順便問了一嘴,“平常打球嗎?”

舒年點點頭,很自然地把長發緊了緊,接過了球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打,但不經常,技術一般。”

“沒事,随便玩玩。”

盛銘洲上高中的時候就進了東安市羽毛球青年隊,在整個勝一乃至整個東安,技術也是數一數二。

這一點,舒年很早就知道,握着那把價格不菲的羽毛球拍,故作鎮定地走到了網的另一邊。

自上大學起,她努力練習羽毛球也已經兩年,還專門找過教練系統學習,花了不少時間去練,技術說不上多好,但肯定也不差。

但和盛銘洲打,是第一次。

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

空蕩的場館裏,可以聽得見揮拍帶起的爆裂風聲。

舒年站在網的另一邊,心快要蹦出胸腔,捏緊球拍,手心裏都是汗。

盛銘洲往後邁了一步,開始發球。

舒年進展歸緊張,但水準還在,眼疾手快,接住了球打了回去。

來回幾次,盛銘洲就發現了舒年并不是技術小白,扣球的力道很大,慢慢也開始展示真正的實力。

青白相間的塑膠場地,白色的小球來回飛舞着,舒年很專注,她知道盛銘洲的實力,不想露怯,也不想丢了面子。

直到在盛銘洲反複的進攻和扣球中,終于漏了一個球,落了一分。

“再來!”舒年狀似無意地彎腰撿起球,長舒了一口氣,調整狀态重新發球。

來來回回,打了幾場,不能說勢均力敵,但盛銘洲基本也沒有撿到太大便宜,舒年連續的進攻和滴水不漏的防守着實讓他捏了把汗。

難得遇見合适的對手,可以玩得如此酣暢淋漓。

這一場球,整整打了一下午。

偌大的場館裏,揮拍擊中球的聲音一聲蓋過一聲,跳躍上步接球的身影動作很快,兩個人都投入其中。

直到看着盛銘洲收了拍,舒年才舒了一口氣,

“可以啊!打得這麽好!”

盛銘洲上高中的時和勝一不少羽毛球打得好的同學“切磋”過,倒是從來沒有聽過舒年的名字。

“高中的時候,不經常玩嗎?”

“嗯,那時候學習太忙了。”舒年撤了個謊,随口一說。

她學起羽毛球,已經是上大學的時候了。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莫名地執着着這項運動,一晃兩年,沒想到練就的好球技居然在今天派上用場。

學生時代想了很多次的事,竟然會在今天延遲實現。

也算......也算沒白費這一場辛苦。

想到這,舒年大氣地笑了笑,把手裏的拍子遞給盛銘洲,在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

盛銘洲不知道舒年這些內心裏的彎彎繞,一直慶幸于在無聊的宣講會上居然可以找到這麽棒的球友。

看得出,盛銘洲的興致很高。

“能加個聯系方式嘛?有空一起約球啊!”盛銘洲不知道舒年心裏的許多想法,單純為了找到不錯的球友興奮。

看着遞到眼前的二維碼,舒年強壓抑住內心的雀躍,盡可能讓自己面子上看起來始終平靜如水。

“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盛銘洲見舒年久久沒有回答,怕她覺得自己唐突,便打了個圓場,想要作罷。

“沒事,可以的。”舒年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掃了一下盛銘洲遞出來的二維碼。

“我叫盛銘洲,盛世的盛,銘記的銘,三點水的洲。”

不等盛銘洲說完,填寫備注那一欄的時候,舒年就很熟稔的打了三個字,又點點頭。

“舒年,舒服的舒,年年歲歲的年。”

“這個名字真好聽。”盛銘洲贊嘆了一句。

舒年抿着嘴苦笑了一下,沒有因為被誇名字好聽而高興,反而覺得,看來他高中這三年,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這號人。

“走吧。”

已經過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盛夏的暑氣還未消散,剛打完球,舒年的額頭和後背全是汗。但為了保留臉上為了宣講鋪着的淡妝,她也不敢伸手去擦,更不敢離盛銘洲太近,怕運動了這麽久,湊近了可以看到她脫妝卡粉。

“我去買個水。”路過學校的超市的時候,盛銘洲順便問了一句:“那個,能喝冰的嗎?天氣太熱了。”

舒年點點頭,站在原地等着。

沒一會,盛銘洲拿着兩瓶冷的冰紅茶出來,遞給舒年一瓶。

“打完球,喝冰紅茶最爽了!”看得出,盛銘洲很高興,笑意飛入鬓角,一口氣幹了半瓶。

舒年沒說什麽,打開冰紅茶抿了一小口。

又甜又冰,順着口腔滑進喉嚨管,夏日燥熱裏喝一口舒服得很。

“你住得離學校這邊遠嗎?”

盛銘洲應該是騎自行車來的,到了校門口問了舒年一句。

“我坐公交,很方便。”舒年克制着自己內心的激動,強裝平靜,指了一下就在校門口的公交站,又擡了擡手,“謝謝你的冰紅茶。”

“不客氣!”盛銘洲走向了車棚的方向,幾步之後,又回過頭,朝着她招了招手,“舒年,那我們下次再一起打球!”

聲音裹挾在盛夏的熱風裏,但聽得格外清楚真切。

舒年背對着陽光,看見了盛銘洲回過頭,帶着笑意的臉龐落了一層明亮的光暈。

“好!”舒年也揮了揮手。

恍然又是盛夏,像是經歷了又一個輪回,突然回到起點。

記憶裏那個陽光開朗,喜歡交朋友,喜歡打球,熱情又熟絡的少年,跳脫開了時間的軌道,又一次出現在了平靜如水,甚至略微乏善可陳的生活裏。

舒年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車水馬龍的人群裏,再也尋不到蹤跡。

這一下午的經歷,完全出乎意料,卻又好得太不真實。

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天,她和盛銘洲,可以這樣自然又坦蕩地相識。

他還會,高聲地喊出她的名字。

舒年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始終沒有平靜下來。

晃晃悠悠的颠簸中,舒年捏着手機,看着除了驗證消息還什麽都沒有的聊天框,狀似平靜地合上了手機,靠在窗邊出神。

只是一直顫抖着的手,出賣了她所有的僞裝。

夏日充滿希望的綠色從窗格裏一幀一幀地閃過,舒年的目光望向窗外。

南北相隔的幾百天時間,她自認為早就可以勇敢平靜地面對過去,面對曾經晦暗隐忍的暗戀,然後釋然地笑笑,僅此而已。

她幻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她應該是怎樣的大方,得體,以及雲淡風輕。

所以,她真的有在心裏可笑地演練過。

想來,今天,她也裝得還不錯。

趕上了晚高峰,公交車行進的很緩慢。

颠簸的路上,舒年掏出手機給肖雲琪發了條消息。

【今天盛銘洲怎麽也來了?群裏不是沒有他嗎?】

很快就有了回信。

【開始說可能有事,要是宣講那天調整好時間就來了,所以沒進群。】

【這樣啊。】

舒年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了半天,組織語言了很久,最後幹巴巴地發了一句話。

【你前兩天,是說他和朱顏已經分手了嗎?】

公交車又磨蹭了幾條街,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舒年才到了家門口的站點。

直到下車,肖雲琪才回消息過來。

【是啊,早分了,宋池說的,他們不是關系最好了嘛,應該是真的。】

夏日燥熱得很,舒年被日頭曬得發昏,把手機亮度調大最大。

然後,清楚得看見了肖雲琪的消息。

早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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