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夢
◎我今天,好看嗎?◎
連着啃了幾天的玉米,舒年在去接盛銘洲的前一天,終于如願穿上了那條漂亮的紅色裙子。
露出了纖細的鎖骨和修長脖子,比例格外勻稱,紅色襯得舒年整個人更白皙溫柔。
“哇塞,年年,你真是太好看了!”肖雲琪在旁邊幫她系着腰間的蝴蝶結感嘆着。
“你高中要不是壓力太大,皮膚不好還發胖了,我真覺得你完全不比咱們班朱顏差!”肖雲琪看着鏡子裏的舒年,由衷地說着。
聽到朱顏兩個字,數年下意識地逃避。
朱顏是整個勝一中學公認的校花,舒年自覺比不上,有些不确信,深吸了口氣,微微側了側身,看了看紅色裙子和自己完美貼合,心情好了許多。
十一國慶周,南京人不少。
人潮湧動的高鐵站,舒年早早地等着,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車應該快到站了。
大概也就過了不到五分鐘,盛銘洲就拖着行李箱從出口出來了。
舒年揮了揮手。
北京到南京的高鐵也不算太久,四個多小時下來就到了。盛銘洲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裏穿着紅色裙子的舒年。
走進,更是眼前一亮。
舒年很少穿一些顏色鮮豔的衣服,偶然這麽一穿,倒完全不會覺得突兀,反而有種驚喜。
盛銘洲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龐上,多停留了幾秒,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前又趕集挪開。
舒年察覺到了盛銘洲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擡起頭也看了一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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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嗎?”
不知道該以什麽話題開口,舒年随口問了一句。一個月不見,好像還是有點生疏。
“不累。”盛銘洲趕緊解釋,然後把手裏的盒子遞給舒年,“點心,北京的特色,帶給你嘗嘗。”
“謝謝。”
直接在手機上叫了車,陪着盛銘洲去酒店放了行李。
他上去換衣服,舒年坐在樓下的大廳裏翻着手機做攻略。
因為去景點散步的,不方便帶着黑糖,所以兩個人商量着先去轉轉景點,第二天再帶着黑糖去玩。
人流湧動,到處都是吵吵嚷嚷的煙火氣。
被人群擠着,舒年緊挨着盛銘洲并排走着。
去了夫子廟,坐了游船,還買了又香又甜的梅花糕和赤豆元宵。去湊熱鬧排隊吃了鍋貼,差一點還把湯汁濺在了身上。
槳聲燈影,秦淮河溫柔蜿蜒。
花燈的光圈落在舒年的紅色裙擺上和頭上的蝴蝶結上,格外紮眼。
為了搭配這條裙子,舒年穿了一雙白色露出腳面的綁帶單鞋,雖然鞋底是平的,但是鞋的材質并不适合漫步。
從車站到酒店,再從酒店到夫子廟,現在又準備夜晚的玄武湖散散步。
這一天,少說也已經走了兩三萬了吧。
舒年覺得腳趾和腳後跟的位置磨得越來越痛,只是忍着沒有說,不想掃興,腳步盡可能地放緩放輕。
夜晚的玄武湖人了許多,到了南京最舒服的季節,晚風吹過湖面,能清晰地看得見紫峰大廈在湖面的倒影,被微風一吹,還有輕微的漣漪。
舒年走在盛銘洲的左邊,目光總是忍不住偷偷地望向他。
有些人就是生得很好看,高鼻紅唇,連睫毛都濃密卷翹,叫人挪不開眼。
可能是太入神,也可能是鞋子實在不舒服,舒年下臺階的時候滑了一下,下意識抓了一下盛銘洲的衣角,整個人中心失衡。
盛銘洲回過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舒年,雙手穩穩地抓住了她露在外面,藕節般幹淨白亮的小臂。
“沒事吧?”
夜色很暗,視覺弱化的同時,其他感官都被放大。那種近距離的磁場擾動,讓舒年整個人汗毛都立了起來。
滑了一下,舒年吓了一跳,被盛銘洲接住,半靠在他懷裏,她足足有十幾秒都沒有緩過神,只顧着緊張。
小臂有微熱的觸感,舒年擡頭,意料之中地與他對視。
那樣又黑又亮的眼睛,舒年覺得一瞬間,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出嗓子眼。
“沒事。”舒年的聲音很小,生怕再揚起一點音調,顫抖的尾音就要出賣她的緊張和心跳。
“要不要休息會?”盛銘洲扶着舒年,低頭注意到了她的鞋子,低聲詢問。
舒年點點頭。
兩個人面朝着湖面,坐在了一邊的長椅上。
可能是磨出了水泡,這會腳痛得厲害,舒年隐忍着,卻被盛銘洲察覺主動詢問起。
“喝水嗎,我去幫你買。 ”
“好。”
盛銘洲買了熱的牛奶給舒年,自己還是喝的冰紅茶,順便還帶了兩個創口貼。
“這種鞋不太适合走路,要不貼一下,走路能舒服一點。”
舒年臉紅了幾分,把牛奶和創口貼都接過來,抿着嘴不知道該不該當着盛銘洲的面,把鞋脫掉去貼。
盛銘洲察覺到舒年有些難為情,側過身,別開了眼神,故意不去看。“你貼吧。”
腳後跟的地方果然被磨出了小血泡,舒年撕開了包裝紙,小心地粘上去。
“好了。”
處理完,兩個人坐在長椅上聊起了天,舒年的紅色裙擺就這樣平鋪着,甚至有一角還落在了盛銘洲膝蓋上。
晚風很舒服,南京也要入秋了,月色交融在湖面,迎着湖面,吹着風,賞着月色秋景,好不惬意。
玄武湖舒年來過很多次,但和盛銘洲來是第一次。
早上起來,她還化了完整的妝容,不知道這會有沒有花掉。
“明天我們去哪?”盛銘洲先開口。
“上午去雞鳴寺?下午帶着黑糖去公園散散步?”舒年早就想好。
“好!”
話音落了,兩個人又一起陷入沉默,但并不是尴尬到沒話說,是那種都心照不宣,默契地選擇不破壞的此時從此刻的氣氛。
和盛銘洲待在一起的時候,舒年永遠都希望時間能夠無線拉長,拉長到每一幀每一幕都有解讀的空間。
起風了,穿着裙子,露在外面皮膚被吹着,有些冷。
盛銘洲眼神示意了一下舒年,然後把手裏的襯衫外套蓋在了她的腿上。
就這樣靜靜坐着,吹着湖風,一句話都不用說,就美好得找不到形容詞。
送舒年回去的時候,盛銘洲刻意放緩了腳步,怕她鞋子磨腳會難熬,走到了可以叫車的地方。
因為肖雲琪也沒有回東安,還留在南京,所以舒年也不方便帶盛銘洲上去。
“我把黑糖帶下來吧,我們帶着它在小區裏轉一圈。”
“明天吧,你今天走太多了。”盛銘洲怕舒年的腳再走下去會痛。
“那我上去了。”舒年把手裏的襯衫遞給了盛銘洲,眼瞧着他伸手接住,忽然很不舍這樣的一天結束。
沒有松手,擡眼看着他,舒年很輕很柔地問了一句:“今天穿的這條裙子,好看嗎?”
盛銘洲被問住。
隔着薄薄的襯衫,兩個人的指尖碰在一起,觸電一般,但誰也沒收回手。
舒年這兩年宅在家和宿舍,所以沒有被曬黑,皮膚白皙透亮被紅色襯得起色更好,裙型剪裁很貼合,凸顯得身材也更完美。
盛銘洲從一見面就注意到了。
傍晚的風從耳邊略過,舒年在風聲裏聽到了更激烈的心跳聲。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就像是精心準備赴宴的小朋友,必須要得到誇獎才肯罷休。
月光和燈光攪合在一起落在了她微紅的臉上,盛銘洲一眼望去,再也挪不開目光。
如墨的長發打着卷,因該是被精心卷過的,半紮着馬尾用紅色的蝴蝶結綁着。幹淨白皙的脖子上墜着一顆小小的月光石,閃着細碎的光。
“好看的。”盛銘洲閃躲開了舒年的眼神,隔了好一會,清晰地回應。
口氣很誠懇,又重新擡起頭,直直望着舒年,生怕她會不相信。
舒年放開了手,那件白襯衫完全拿在了盛銘洲手裏。
終于得到了心心念念了一天的誇贊,舒年露出了笑容,眉毛彎彎,眼睛也眯成了好看的弧線。
她發現,似乎勇敢地表達地出自己想要說的話,并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
她喜歡盛銘洲,這道她逃避了一年又一年的題,放到如今,她終于有了提筆嘗試的勇氣。
上天既然讓她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那她就決心不會再錯失。
“我回去啦!”
“好!”盛銘洲被舒年的快樂感染到,看着她轉身,又補了一句,“晚安。”
“晚安。”
盛銘洲目送着舒年上樓,直到在某一個窗口看見她又笑着探出頭揮手。
最親昵的事,不是擁抱,也不是親吻。
是拉扯,是暧昧,是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風從車窗外灌進來,盛銘洲清醒得很,腦海裏滿是舒年穿着紅裙子,坐在他身邊,距離近到可以聽見呼吸聲的畫面。
心撬動了一下,他知道答案在漸漸浮現。
他們之間,已經不僅僅是因為黑糖才聯系,才熱絡了。
車窗外的景致不停地閃,久違的心跳和悸動讓他忽然無所适從。
閉上眼,又忘不掉她溫柔略帶羞澀的笑。
盛銘洲長舒了口氣。
手機響了一下。
【早點休息,今晚要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