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疼

◎關你什麽事◎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舒年起得早, 在酒店的房間裏收拾了一下等着盛銘洲來找她。

不是小長假和旅游高峰期,所以人不多。

盛銘洲帶着舒年先去了頤和園逛了一上午, 午飯的時候決定先去試試北京的特色小吃。

焦圈水爆肚之類的小吃都很美味, 直到盛銘洲弄上來一碗豆汁。

舒年捏住鼻子,反胃得直想吐。

盛銘洲像是預料到了一樣,一副詭計得逞的笑, 還刻意把豆汁往舒年的面前推了推,“試試嘛。”

“你喝吧。”舒年趕緊把碗給推回去,皺着眉。

有時候, 盛銘洲高興起來就跟沒長大的小孩一樣。

舒年最喜歡他這樣, 快樂又張揚,笑得沒心沒肺。

強硬地叫他把豆汁喝了小半碗,看着他有苦難言的表情, 舒年沒忍住笑出聲。

吃過了午飯, 下午盛銘洲帶她什剎海散步。

但冬天真的太冷了,幹裂的冷風吹得人直打顫,盛銘洲怕舒年會感冒,走了沒多久,就拉她去了一家網紅咖啡店。

坐在樓上的位置,可以俯瞰到整個什剎海公園全貌。

兩個多月不見,閑聊起來, 有很多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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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艱難的繪圖作業,比如聽不懂的建築力學。

比如越來越辛苦的訓練,比如畢業快要到來大家惴惴不安的心......

冬日的午後,陽光看起來暖洋洋, 順着窗格落進來, 塗滿整張餐桌。朝外看, 能看到爛漫的什剎海公園。

結了冰湖面,光禿禿的枝丫,還有來往行色匆匆的人們。

要了兩杯熱咖啡,就坐在店裏的一角。

盛銘洲安靜聽着舒年溫柔的語調,在小有起伏的講述黑糖的成長趣事,講老師的課題組有沒有新的進展,建築行業的風雲變化。

她似乎就是那種特別特別溫柔又有想法的女孩,盛銘洲也最喜歡聽她徐徐講各種各樣有意思的事,還有她對這個世界的種種,獨特的想法,見解。

直到快要落山,手裏的咖啡的都被喝掉。

盛銘洲中途看了一眼手機,宿舍群裏有不少未讀消息,許多條都是在問自己。

張尋:【你什麽時候回來?】

段晨瑞:【今晚周嘉譽和她女朋友請客!】

周嘉譽:【快回來,我們家夏夏今天好不容易有時間。】

張尋:【你這一整天都不在宿舍,幹什麽去了?】

盛銘洲不可能把舒年一個人丢在酒店,回了一條

【有朋友就不去了。】

周嘉譽:【什麽朋友啊,送你羽毛球拍那個吧,一起帶來呗。】

段晨瑞:【就是啊!我們保證,吓不着人家姑娘還不行嗎?】

盛銘洲不好拒絕,于是試探着問了一下:“晚上我室友和他女朋友請大家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

舒年沒反應過來,這種室友之間的親密飯局,帶的都是“家屬”吧。

盛銘洲剛剛是說,要她一起嗎?

“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不去了,晚上帶你去其他地方吃飯。”盛銘洲不想勉強舒年,還是尊重她的意見。

驚喜之餘,舒年還是有點緊張,他們的關系這算是又邁進一步了嗎?

“沒關系,去吧。”舒年想了想,下定決心。

“好。”

周嘉譽和叢夏定的吃飯的地方并不遠,盛銘洲手機叫了車,帶着舒年到的時候,人基本都已經到全了。

桌上已經落座了五個人,三個男生,兩個女生。

其中有兩對一看就是情侶,舒年記得盛銘洲好像提過一次。

舒年第一次見,都不認識,有點怯生生地站在盛銘洲旁邊,沒開口說話。

“介紹介紹啊。”段晨瑞最喜歡起哄。

“舒年。”盛銘洲往下說的時候卡殼了一下,“我朋友。”

聽見朋友的稱謂,舒年心理咯噔一下,但想想好像也沒什麽不對,應下和大家打了個招呼。

盛銘洲依次說了人名,舒年盡可能記了一下,最後落在了那個叫叢夏的女孩旁邊。

“你好。”叢夏笑着和舒年打招呼。

“你好,我是舒年。”

“她是徐清雅,我室友,段晨瑞的女朋友。”叢夏指了指對面坐着的姑娘,又介紹了一下。

徐清雅點頭示意。

飯桌的氣氛很好,看得出,盛銘洲和室友們的關系不錯,幾個嘻嘻哈哈沒完沒了地開玩笑。

女孩子們倒是都安安靜靜,偶爾會喝一小口酒,聊一些美妝美食上的話題。

因為是那種不太吵的音樂餐吧,所以沒有選包房,大家坐在靠近舞臺正中央的那張大桌,好不熱鬧。

暖昧的燈光,悅耳的音樂,舒年感受到惬意,擡眼的時候發現盛銘洲也在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快要結束的時候。

盛銘洲本身喝了酒,所以有點迷糊,朝着門口的方向看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但直到對面的段晨瑞爆了句粗口:“卧槽,是我眼花了嗎?那人是朱顏嗎?”

聲音不大,但是桌上的人都聽見了,舒年也聽見了,一眼看過去,确定無疑。

這麽漂亮,人群中脫穎而出的人,怎麽不是當年在勝一中學的校花朱顏呢。

盛銘洲捏緊筷子,沒吭聲。

室友幾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應該是察覺到了目光,朱顏朝這邊看過來,顯然也是認出來了。

一桌子的人,朱顏掃了一圈,都是熟悉面孔,包括舒年。

朱顏揮了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吧,但是沒有走過來。

盛銘洲點了下頭,沒說什麽,目光很快就交錯開落在了面前的菜上,若無其事地夾了一口菜。

朱顏也沒多停留,和一起來的朋友,落座在了不遠處的那桌。

舒年看着盛銘洲,飯桌上一時沒有人說話。

盛銘洲又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扯了扯嘴角,牽強地笑笑,“你們看我幹什麽?吃飯啊。”

“吃飯吃飯。”周嘉譽先反應過來。

“我去個洗手間。”盛銘洲起身離開。

看着他走遠,段晨瑞重重地把手裏的杯子往桌上一扔,“真是冤家路窄,北京這麽大,這都能遇見。”

舒年沒有噤聲,她也沒有想到,第一次來北京找盛銘洲,就能遇到朱顏。

張尋在桌下怼了一下段晨瑞,示意他別說了。

“你幹嘛,還不讓說了,你忘了當時盛銘洲分手時候那個鬼樣子了,不吃不喝,瘋了一樣訓練。”段晨瑞沒想那麽多,腦子沒跟上嘴巴,想說什麽一口氣說了個痛快。

“別說了。”張尋又提醒了一下,舒年還在場。

段晨瑞這才意識到,沒再說下去。

舒年始終沒有露出什麽異樣的表情,默默地夾光了面前那盤燒豆子,死死掩飾住自己的慌亂和波動。

鬼樣子......不吃不喝嗎?

舒年說不上來的難過,心塞得要命。

她想象不到她眼裏陽光又溫柔熱絡的盛銘洲,這樣瘋狂和消沉該是什麽模樣。

飯桌上的氣氛一度有些冷,盛銘洲回來之後,才勉強回暖一些。

臨走的時候,舒年也了趟洗手間,想着補個妝,平複下心情,誰知在洗手池邊上,迎面碰見了剛進來的朱顏。

她還是和上學的時候一樣漂亮,是那種俗世意義上标準的大美人。

鵝蛋臉,大眼睛,柳葉眉,白皙的皮膚鋪着細膩的底妝,卷翹的睫毛,鮮紅的嘴唇。穿着一件掐腰貼身的短毛衣。

雖然為了保暖穿了打底褲,但是遮不住又長又直的腿,順着散開的百褶裙露在外面格外紮眼。

舒年下意識地想要躲過去,并不想與她正面接觸,卻被朱顏準确無誤地叫住了名字。

“舒年!”

只好停下腳步,舒年應了一聲。

“好巧啊。”

“你怎麽在北京啊,我記得,你應該是......考到了上海吧?”

舒年抿了抿嘴唇,“是南京。”

“嗷嗷,不好意思啊,記錯了。”朱顏不太在意的擺擺手。

“沒關系。”

盡管高中就是同班同學,但是兩個人本身不算親厚,況且高中那會,舒年是班級裏的小透明,除了偶爾會被數學老師表揚一下做出壓軸題之外,基本無人問津。

“那你這是......來找盛銘洲?”朱顏問的很直接。

“嗯。”舒年平靜地笑了笑,

因為靠得近,舒年能嗅到朱顏身上的香水味,是一種很淡的花香氣,但卻此時此刻卻聞得她頭疼,只想快點逃離。

“你們,在一起了?”

朱顏毫不掩飾地試探和問詢莫名觸到了舒年敏感的神經,她皺了皺眉。

或許是苦于沒有女朋友這樣光明正大的一個身份,舒年本身底氣就不足,小聲地否認。

“都和他室友一起吃飯了,還不算啊。”朱顏想到沒想脫口而出,更多的是出于自言自語。

聽在舒年耳朵裏卻尤為刺耳,又想起了剛才段晨瑞說的話。

盛銘洲這樣好的一個人,在她這珍視得跟寶貝疙瘩一樣,曾經卻為朱顏那樣難過和痛苦過。

而當事人卻可以輕易地提起,雲淡風輕。

憑什麽?為什麽?

一瞬間,舒年心如刀割。

有嫉妒,有難過,但最多的,是心疼。

如果這時候她就是盛銘洲的女朋友該有多好,她就可以有這樣的身份去告訴朱顏,他們在一起了,盛銘洲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們很幸福。

只是,她沒有這個立場,甚至找不到出發點去維護自己深切喜歡的人。

一時間,憤懑,羞澀,挫敗和被戳中心事又無話反駁的窘迫五味雜陳,她快要透不過氣來,心髒砰砰跳得難受。

大腦開始不再能發號冷靜的指令,舒年只覺得脾氣湧上來。

猛地擡頭,狠狠地看了朱顏一眼,口氣很強硬,像極了要咬人的兔子。

“關你什麽事?”

作者有話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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