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發燒

◎她的備忘錄◎

拍照的人群慢慢散去, 宿舍幾個人聚在一起,讨論着未來的去向。

周嘉譽簽了盛京航空, 張尋簽了本地的一家航司。盛銘洲和段晨瑞理所當然都簽了東安航空。

除了張尋要去加拿大學飛, 其他三個人都要被送訓到澳洲。

異國之後,戀愛肯定越來越談,段晨瑞在抱怨, 周嘉譽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去。

盛銘洲心不在焉,他在想一會結束了要不要去酒店找舒年。

她還在生氣嗎?

應該是吧,否則怎麽會連拍畢業照都沒來。

自己昨天的沉默, 代表着什麽,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了結束,室友們商量着晚上一起去食堂吃飯。

盛銘洲根本沒心思,再也忍不住, 跑上樓拿了手機就準備去地鐵站。

“你幹嘛去?”張尋喊了一下。

盛銘洲沒應, 只顧着朝外跑。

“沒看到今天舒年沒來嘛,估計找她去了。”周嘉譽心裏明鏡似的。

盛銘洲出了校門,還沒走到地鐵站,就在來路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舒年昨晚睡過去之後,不知不覺就燒了起來,夜裏滾燙得厲害,掙紮着爬起來想要叫個退燒藥, 但連拿起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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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直昏睡着,燒得迷迷糊糊,混亂着做了各種各樣的夢,攪在一起, 頭疼得快要爆炸。

就這樣一直燒了一夜, 直到天亮起來也沒有退下去。

再睜眼起來的時候, 是下午了。

看到手機裏盛銘洲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溫度降下來一點,但是還是燒着,沒有溫度計,但估摸着也有三十八度多了。

舒年冷得厲害,頭重腳輕,盯着刺眼的屏幕蜷縮在床上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掀開被子,勉強爬了起來。

特別冷,舒年把帶着的最後的衣服穿在身上,強忍着頭疼還是出了門。

北航沙河校區實在太偏了,也叫不到車,只能去做地鐵。

從酒店出發,還要中轉兩次。

舒年只覺得體力透支,看指示牌都是重影的。

地鐵的播報聲和着嗡嗡的耳鳴在大腦裏爆炸開來,舒年抓着扶手,堅持了一分又一分。

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可以見證盛銘洲生命裏的重要時刻,即使昨天還在失望還在難過,甚至賭氣連鬧鐘都沒有定。

但真到了選擇的時候,她還是想去,還是要去。

路上她給盛銘洲回了消息,但遲遲沒有收到回複。

他的學校,她是第一次去,所以只能按照導航走,還走錯了地鐵出口,要繞路。

一處地鐵站,冷冽的寒風瞬時打透衣服,穿得再厚重也無濟于事。

舒年只是覺得暈,渾身沒有力氣,酸痛感和頭疼感已經快被寒風吹麻木了。

她走了很久,每一步都好像耗盡了全部力氣。

直到,在紅燈停留的十字路口看見了盛銘洲。

因為還有幾十秒的紅燈,所以兩人只能隔着那條車流不息的馬路對視着。

甚至因為距離太遠,都看不太清對方的眼神。

昨晚下了雪,是一場很大很大的雪。舒年站在馬路對面,頭頂有陽光散開的光圈,背後是滿是腳印的白雪地。

盛銘洲從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莫名慶幸,恨不得闖了紅燈。

五秒,

是風從耳邊穿過的聲音。

三秒,

最後一輛車從眼前飛過。

最後一秒,

盛銘洲等不了,他朝着馬路對面奔過來。

制服還穿在身上,整個人高大挺拔,跑的步伐跨得很大,速度很快。

舒年站在原地,眼瞧着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跑過來,朝着她跑過來。

“你來了。”盛銘洲跑到她的面前,停下腳步,盡量口氣平穩。

“嗯,睡過頭了。”舒年的聲音很小。

真的太冷了,又燒得厲害,她支撐着不想露出異樣卻還是失敗了。

“你臉色好差,不舒服?”盛銘洲問,舒年卻固執搖頭。

沒辦法,盛銘洲伸手摸了摸舒年的額頭。

冰冷的手觸碰到滾燙的額頭,舒年難受得打了個冷戰。

“這麽燙?”盛銘洲吓了一跳,“你吃退燒藥了嗎?”

昨晚一直燒着,意識都快燒毀了,哪有力氣買藥。今天一覺起來着急往這邊跑,完全忘記了退燒藥這回事,只匆匆喝了杯熱水。

“我帶你去醫院。”

舒年沒機會也沒什麽力氣拒絕,跟着盛銘洲去了地鐵站。坐到了中轉的地方,打車去最近的醫院。

流感加重,又接連吹了一中午的風,來來回回折騰了這麽遠路,這會護士給量了溫度已經快有四十度。

挂了急診,直接轉到了輸液室吊水。

渾身都好像着火了一樣,又酸又疼,舒年完全沒有力氣,看着護士插好針頭,疲倦地閉上眼。

“我去給你買吃的東西。”

其實沒胃口,但舒年還是點點頭。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完全素顏出現在盛銘洲面前。

昨晚沒有洗頭,不知道這會不會出油。臉上的瑕疵沒有粉底的遮蓋,一定很明顯。

思緒雜亂,舒年擡了擡沉重的眼皮看了看輸液瓶,還有不少。

盛銘洲買了兩杯熱奶茶,一杯放在舒年沒有輸液的那只手的手裏,另一杯插了吸管遞到了她嘴邊。

怕她冷,盛銘洲找護士要了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很默契,兩個人都沒有提起昨晚的事。

盛銘洲昨晚失眠到很晚,一直在想要怎麽回答舒年的問題。

要怎麽去說自己對朱顏早就沒有感情,要怎麽把他定義的好感和喜歡明确,可還沒等開口,她就病倒了。

盛銘洲很愧疚,心裏悶悶的一點也不好受。

眼看着滴液瓶,又看了看舒年蒼白的臉色,陷入沉默。

幾瓶藥滴了整整三個多小時。

盛銘洲就穿着制服,一動不動地坐在旁邊守着。

中間舒年實在難受,忍不住睡了一會,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盛銘洲在和護士商量,換上最後一瓶藥。

“麻煩您把滴速調得慢一些。”

盛銘洲怕滴得太快舒年會不舒服,小聲地提醒。

藥效沒有那麽快上來,所有的藥都打完,舒年還是腳底輕飄飄的,走路起來眼皮都直打架。

回酒店,是盛銘洲叫的車。

坐在後面,一路都沒說話。

舒年好累,她覺得像是被掏空,餘光和盛銘洲碰在一起,眼睛裏莫名就多了一層水霧。

糾結,疲憊,難受得快要失去意識,很多不好的情緒堆積在一起,她處在崩潰的邊緣努力強撐,卻在看見盛銘洲關切的眼神的一瞬間莫名委屈得想要落淚。

到了酒店,盛銘洲沒有走,陪着舒年上去,帶着剛才在醫院拿的藥。

舒年還燒着,也沒有換衣服,穿着厚厚毛衣就滾進了被子裏。

“不用陪我,我沒事。”

“我什麽都不幹,你別害怕,我看着你退燒我就走。”盛銘洲的口氣很真誠。

舒年當然知道他不會做什麽,只是不希望盛銘洲看到她這副沒精神還有點醜的樣子。

“睡吧,一會起來再喝一次退燒藥。”盛銘洲脫了厚重的制服大衣,露出裏面藍色的襯衫,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舒年睜不開眼,困意席卷了大腦,她連胳膊都再擡不起來一下,很快就睡過去。

閉眼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因為還燒着,随着的時候,人還有點說胡話。

斷斷續續,盛銘洲也聽不太清,只是從簡短的音節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時間一分一秒。

盛銘洲沒有心思玩手機,給舒年貼過了退熱貼,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出神。

畢業本來是個高興的日子,但他現在,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中間舒年的手機響了兩次,開始盛銘洲出于禮貌都沒接。

但是接連着又響了兩次,看了一眼都是肖雲琪,盛銘洲怕是有急事,所以就接了一下。

聽到是盛銘洲接電話,肖雲琪詫異了一下。她是知道舒年去北京找盛銘洲來着,但是這麽晚還在一起幫着接電話,進展也太神速了吧。

“那個,舒年發燒了,在睡覺,有什麽急事嗎?”盛銘洲尴尬地解釋,看了一眼床上還熟睡着的舒年。

“這樣啊。”肖雲琪應了一下,趕緊說正事,“就是黑糖,今天下樓遛它的時候,發現它有點拉肚子了,回家之後就蔫蔫地趴在陽臺,我記得舒年之前給說有過這種情況,家裏有剩下的藥,你幫我問問他她要怎麽喂,喂多少?”

盛銘洲聽了肖雲琪的話,試探着走到床邊,拍了拍昏睡中的舒年。

正在退燒的過程中,加上藥效在起作用,舒年滿頭的汗,蜷縮在厚厚的被子下,迷迷糊糊,勉強聽着盛銘洲的話。

“在......在我備忘錄,有藥單......和劑量。”舒年實在難受,用力聽清盛銘洲的話又閉上了眼,很快就再次昏睡過去。

完全沒有精力體力思考。

也在迷糊裏忘記了她珍貴的備忘錄裏,那些瑣碎又冗長悲傷的文字。

盛銘洲按照舒年說的密碼,很快就找到了備忘錄裏的藥單,上面斷斷續續記錄的很清楚,黑糖一直吃的狗糧,用的産品,各種藥單和檢查項目。

給肖雲琪說完,盛銘洲挂了電話,剛準備退出備忘錄放下手機,就被醒目的白屏上,寫着自己名字的字跡吸引。

盛銘洲。

标題上只有這三個字,格外紮眼。

好奇心驅使着他,最終還是點了進去。

作者有話說:

五一的話,有寶不出去玩想要多看的嗎?蹲蹲評論,有的話,找兩天雙更吧~

問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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