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舍得嗎

◎不打個招呼嗎?◎

盛銘洲複飛成功不太久, 就要過年了,今年不出意外, 他又要一個人過了。

他告訴自己, 要好好地過,還去超市買了很多蔬菜水果,零食, 回家給黑糖也加餐。

從超市往外走的時候,還碰見了許子延,盛銘洲也沒有躲, 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

盛銘洲和舒年離婚不久, 許子延周淩悅就在一起了,這也談了快三個月了,這一年許子延的創業公司開始盈利, 日子越來越好, 今年也打算帶周淩悅回家見見父母。

盛銘洲也沒多說,更沒有去問舒年的情況,許子延想說點什麽,還沒開就咽了回去。

盛銘洲離開的背影減遠,許子延順着剛才停車的方向看過去,車窗升了上去,舒年從車上下來, 才敢走過去。

“不打個招呼嗎?幹嘛躲着他?”許子延是唯一知道舒年離婚真實原因的人,他也很無奈。

感情這種事,就沒有感同身受的存在。當年他和周淩悅轉身就背離不再聯系的時候,他再難過也說不出口。

舒年抿了抿嘴, 搖搖頭, “不打擾他了吧。”

研究生考試已經結束了, 年後成績才會出來。考完研之後,舒年的精氣神就越來越差,可能是熬得太久了,突然結束連唯一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事情也沒有了。

回東安之後,汪美玲都吓了一跳,拉着她看了醫生,藥也吃了一陣了,只是一直不見好。

嘴上這樣說,舒年的心裏難受得要命。

他好像瘦了一些,更利落整潔了,淺藍色的襯衫外套,運動褲,還是一副少年模樣。

至今也沒有穿出他和朱顏在一起的消息,她不敢去問也不敢打聽。

舒年在心裏安慰自己,沒關系,只有他過得好,就好了。

Advertisement

年是盛銘洲一個人在家過的,和黑糖。他做了豐盛的晚飯,看着一桌子的菜,心裏空落落得厲害。

這麽好的節日,團員的日子,大家都各有各的家。周淩悅和許子延熱戀,段晨瑞和肖雲琪年後也準備訂婚,風水輪流轉,他從最幸福的人又變回了最孤獨的人。

盛銘洲又想起了去年在舒家過得那次年,吵吵鬧鬧,煙火氣蔓延,一家人聚在一起,幸福到了頂點。

他以為他會這樣過一生,因為舒年對他說,以後都不會讓他一個人過年了。

沒想到一年而已,電視臺的喝彩,廣場的煙花,轉眼又是只有他自己。

“糖糖,吃飽了沒?”盛銘洲收了碗筷,然後摸了摸黑糖,自己洗過澡就準備睡下。

他的世界裏已經很久沒有舒年的消息,他甚至又開始習慣只有自己的生活,習慣溫暖的傳床上枕邊空空,習慣下了航班沒有人等他回家。

不可怕,他無數次告訴自己,以後未來的幾十年知道生命的盡頭他都要這樣過。

這小半年,航司裏的姑娘們也多少聽到了消息,女飛行員,空姐,都在想要接近盛銘洲的路上越挫越勇。

但盛銘洲都直截了當,全部拒絕。

他一個人,非常好,并不需要再有誰進入他的生活。

又或者,他的心,早就過了她,誰也找找不回來了。

放下了手裏的吹風機,盛銘洲去了趟書房,看了看排班。反正他自己一個人,過年多飛幾趟也無所謂。

關上電腦準備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旁邊的書櫃,疼倒是不疼,只是從書櫃夾層裏飄飄飄乎乎地飄下來一張紙。

盛銘洲疑惑地撿起來看,字入眼簾,心猛地顫了一下。

沒有落款,字跡他再熟悉不過,是舒年的。

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零散的東西,沒有主語,也沒有稱呼,不知道她是寫給誰的,墨跡早就幹了,應該是離開的時候就留下的。

叮囑他不能吃芒果,他有腰傷要定期去複查和按摩,批注了很多他喜歡的口味,還着重強調了他晚上只要喝了咖啡就會徹夜失眠。

文字基本覆蓋了他的生活全部,寫了一整頁紙。

洋洋灑灑的一大篇,片尾寫了簡短的一句話。

【祝你有很多很多愛。】

愛嗎?這個字眼,他已經不奢求了。

盛銘洲完整地看完,在原位置坐了很久很久。

都已經離開了,他會不會吃芒果過敏,會不會生病失眠還重要嗎?

盛銘洲捏着那張紙,很久很久之後,團成了一團緊緊地捏在手裏。

本來想扔掉,卻又在丢進去垃圾桶的時候遲疑,最終重新展開收進了抽屜。

躺回床上,盛銘洲滿腦子都是那頁紙,合着舒年曾經的音容笑貌,在深夜又一次折磨他。

第二天還有航班,盛銘洲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這趟航線,機組成員都是老搭檔了,起落都很順利當天晚上就又落地了東安。

盛銘洲提着行李,飛了一天,疲憊得很,也沒什麽胃口,準備回家就睡下了。

卻在航站樓出口的地方碰見朱顏。

“一起吃個飯吧,我等很久了。”

大過年,朱顏不好好地在家過年,問了航司那邊,很早就等在這。

和舒年離婚之後,朱顏一直都有聯系盛銘洲,但始終無果,年底事情又多,他也不接電話,一直拖到了今天。

“有什麽事嗎?”盛銘洲興致不高,“在這說吧,飯就不吃了。”

“你現在沒有老婆了,不會有人吃醋的,吃個飯吧。”朱顏态度很堅決,攔住了盛銘洲,話說得直接。

盛銘洲皺了皺眉,最後勉強答應,就在航司的食堂,點了一些家常飯菜。

一直是朱顏單方面地在說上學的事,盛銘洲回複的很冷淡,并沒有想要繼續讨論下去的欲望。

朱顏似乎很不滿,喝了手邊的酒。

“你已經離婚了,盛銘洲,沒關系的,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回東安了,以後也不會走了。”

盛銘洲擡眸震驚了一瞬,轉而又恢複平靜,“你喝多了,我給你叫車,回去吧。”

“我沒有!”這件事拖了太久,朱顏早就沒耐心了,“你喜歡舒年什麽?她也沒有多漂亮多優秀吧,當年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不就一直惦記你嗎?你敢說她不是處心積慮,趁虛而入嗎?”

“朱顏!”盛銘洲拔高了音調,打斷了朱顏的話,看樣子已經有點生氣。

食堂沒什麽人,只有電視上在反複播放昨天的春晚。

回聲在飄蕩,很久才歸于平靜。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自己也沒料到聽到了有人說她,半點不好,他都控制不住地生氣和制止。

即使,他們都已經離婚了。

盛銘洲壓住了火氣,非常認真地最後說了一次。

“朱顏,我很坦誠地承認,我曾經真的喜歡你,所以我一直都不願意用難聽的話去抹黑你,也希望你能過得好。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傷害我最在意的人,語言上傷害也不行。”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你說這些話,我們已經結束了,永遠不會再回頭,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更不允許你再說有關舒年任何難聽的話,希望你可以過得順利。”

盛銘洲完整地說完了自己最後想對朱顏說的話,站起身準備離開。

“她又不能給你生孩子!你也不在意嗎?”朱顏挫敗至極,朝着盛銘洲的背影喊了一句,“她身體有問題,不可能有孩子了!”

盛銘洲頓住腳,一下子沒有消化這句話,只是當下強裝鎮定,也沒有回頭,完全沒有回答朱顏的話,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車開得飛快,他開始反複想舒年的反常,想那些他飛航班沒有回家的日子,她不接電話,她一直躲着他,她卻從來沒有說過有關于小孩的事情。

朱顏怎麽會知道呢?為什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盛銘洲一腳油門踩到底,到樓下一直沒有上去,他給肖雲琪打電話問,給周圍所有的朋友問,但大家都不知道,舒年那段時間到底怎麽了。

最後,看着許子延的電話,盛銘洲糾結了一下,還是打了過去。

還是過年,大家都在一起。許子延掃了一眼電話,然後擡頭看了看舒年,給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舒年看到了熟悉的三個字,心口一緊,示意他接起來。

盛銘洲開口就直奔主題,根本也沒心思鋪墊了。

許子延看了看舒年,心裏明鏡似的,到話到嘴邊又只能說自己不知道,直到對面的人失望地應了一聲,然後說了句打擾了挂了電話。

許子延放下手機,看着舒年一臉落寞,半天不吭聲。

“你真的舍得嗎?”許子延又一次問他。

舒年沒有應答,剛才聽到盛銘洲聲音的那一刻,她整顆心都在發抖,熟悉的陌生感,最是致命。

舒年抿了抿嘴,垂着眼睛。

“他過得好就好了。”

許子延作為過來人,搖搖頭,“你怎麽知道他過得好呢?”

“我聽淩悅說,他年前還胃出血過,在醫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呢。”

舒年皺了皺眉,擡眸詢問,“現在,好了嗎?”

“你自己去問他啊。”說完,許子延轉身去廚房幫忙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