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猜猜心理老師
從讓人不安的食堂回去後, 江引風他們是最後幾個回到教室的。
現在正是午休時間，十幾個毛茸茸的腦袋抵在門口的位置，似乎正在看什麽, 聽到招呼聲之後才回頭, 眼珠子像黑洞洞的漩渦，卻讓人覺得沒有那麽無神了。
“他們在看什麽？”
袁冰涼微微皺了皺眉，“以往這些同學都會機械地遵守這個學校布置的規則……在這段時間乖乖地趴在桌子上小憩, 現在這個狀态挺不正常的。”
……是因為剛剛那頓帶着點溫潤氣息的午飯嗎？
男人這樣想着。
讓他們的意識……開始慢慢覺醒，而不再受到知識之神嚴重的控制，更接近正常人, 産生好奇的情緒了？
——那位不知名的大佬……真了不起！
——也不知道會是誰呢？
江引風順着走開的人流，往前走了幾步便看見陰森森的黑板右上角，貼着一張慘白的紙。
【同學們好, 我是管理課程安排的行政老師, 很高興地向大家宣布，我們的文老師因為意外不幸去世, 回歸知識之神的偉大懷抱了！】
【文老師多餘的大腦已經化作養料被【不——可——說——】吸收了, 而體老師也因為文老師的慘死受到了濃重的驚吓，大腦快在崩潰的邊緣試探……由此我們空出來了一、二、三、四……整整四節課的時間——】
【我們特聘的醫務室老師兼職心理老師, 将會擔當起這個神聖的職位，來為大家上課, 希望大家能夠好好地、堅強地活下去，而不是成為被【不——可——說——】血線改造的可悲屍體&……**&【#￥】
“怎麽了？”
林想秋湊近腦袋想看清紙上的字。
“別看。”
江引風搖了搖頭, 将紙張遞給了袁冰涼。
副隊長接過之後，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前面的字還好, 也就是普通程度的被血浸染, 一筆一畫很明顯是在竭力模仿人類的筆觸。
但是越到後面越看出一種雜亂無章的程度, 仿佛是受到了很嚴重的精神污染。
“行政老師……不應該是b級別的污染物嗎？”
袁冰涼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穿着黑色西裝，兩個大腦形狀不一的怪物，深深的皺起了英挺的眉頭，“連他都受到了外來影響……這是什麽情況？難道說這個副本更可怕的boss出現了？”
怪物之間也是會進行相互污染的，尤其是更高階的怪物對于低階的怪物，但是江引風可是非常清楚，這些所謂的老師都是知識之神在深淵副本的衍生物。
理論上來說，他們的能量都是一體同源的，就算是知識之神提前複蘇了，也不存在讓下屬們混淆思維的情況。
江引風再看了一眼。
不，從一開始的語調風格就不對。
不是怪物對人類這種他們打心眼裏看不起的食物發公告時的輕蔑，更像是人ke嗨了一樣，情緒過分激昂混沌……
從第一筆，思維就不對了。
能做到這種影響程度的，應該是至少2s級別的污染物……
——是因為寫到了和心理老師有關的資訊……才導致這樣的混亂嗎？
“這個新冒出來的心理老師，估計有問題。”
江引風皺了皺眉，在心裏想到。
而過了幾秒後，原本散開來的學生群體之中走出來了一個單馬尾的少女，目光凝滞的在他們的身上轉了一個圈之後，輕輕說道，“該回、回座位了。”
女孩正是林想夏，似乎是在付諸自己學生助理幫助老師管好學生的職權，又像是在提醒什麽，“根據學校規則規定，在下午的課開始前，學生、學生要提前10分鐘坐在課桌前。”
“小夏……”
林想秋擔憂地看着少女，女孩的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還是走到了座位上，露出了一個低垂的腦袋。
——哥哥……哥哥……快離開靈冥中學……不要管我，快走！快離開這個學校……
她的大腦仍然混亂，卻在今天暖暖的午飯後，又仿佛是在混沌不堪的陰影裏面，冥冥之中露出了一道淺淺的曙光，突兀的蹦達出了這一句話。
仿佛是要竭力跟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少年傳達信息。
而後，少女茫然地擡頭，看着前方空蕩蕩的黑板，只覺得頭很疼。
——哥哥……是什麽？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如同催命鈴一樣的上課鈴聲又再次響起。
江引風等人根據林想夏的提醒，早就按部就班的坐在了位置上。
這節課便是新增加的心理課。
教室內的空氣仿佛蕩開了一圈又一圈黑色的污穢，密密麻麻地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叮叮叮——”
“叮叮叮——”
不遠處傳來了孩童清脆的搖鈴聲。
鈴铛，輕輕懸挂在小車的把手前。
每邁進一步就會發出這樣天真的聲響，只是在這樣不正常的環境下，在剛剛激烈的上課鈴的對比下……這種聲音只讓人覺得詭異和壓抑。
“叮叮叮——”
“叮叮叮——”
江引風莫名覺得，這鈴聲分外熟稔。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教室門口。
小車鈴聲戛然而止。
只見門口出現的，是一個身形過分細長的木偶。
它的面容慘白，流暢的黑色短發蓋過小半張臉，眼睛呈現黑金色的紐扣形象，線腳精細，像是被人拿着針線硬生生在臉上縫紉出的傷口。
除此之外，木偶先生穿着白色的長袍，像是醫生似的文質彬彬地在右上方的口袋上別着銀色的簽字筆，它的腳下騎着一輛玩具車——
——該說它是玩具麽？
江引風的瞳孔微微一縮。
因為它身下騎着的，是“文老師”。
文老師有三個身軀，最重要的是教導主任的頭顱，而那個身軀……已經死在了江引風用黑色氣息覆蓋着的袁冰涼的彈殼之下。
但是剩下兩個中年男子的軀體，盡管不具有獨立思考活動的能力，卻在此刻被僵硬地拆卸了下來……
像鋸木頭做手工似地，把人削成了三部分——
腦袋放在了最前面，做成了車簍的形狀，車把手是兩截手臂，車身是長長的身軀，車輪……則是被粗暴地把腿扭曲成兩個大差不差的圓形，每每滾動的時候，甚至能夠聽到咯吱作響的腿關節的碎裂聲。
這恐怖的一幕，幾乎鎮住了每一個人。
要知道，雖然由于認知扭曲了，大多數的學生們的視野裏會忽略一些血腥場面，但看到自己認知裏強大可怕的“老師”，被改造成騎行的工具，還是讓同學們脖頸一涼。
更別提認知還處于正常階段的袁冰涼和林小秋了。
【為什麽要把那個怪物制造成這輛推車呢？】
空氣中仿佛傳來一道包含惡意、笑盈盈的聲音。
【大概是因為嫉妒他身上的傷口吧……】
“同學們，你們好，我是你們心理老師所做的木偶，很高興能和大家見面~”
眼前的木偶停下了騎車的腳步，慢悠悠的走了下來，彬彬有禮的朝他們鞠了一躬。
江引風盯着對方臉上繁複的花紋，仔細打量。
那種在食堂裏聞到的讨人厭的氣息……更濃重了。
在這一刻，一種突如其來的直覺不斷地刺痛着黑發青年的大腦——
他需要确定什麽。
這點很重要……甚至比起什麽掉馬甲的風險，更重要。
【你嗅到什麽了嗎？】
在腦海裏，江引風嘗試和小系統溝通。
【沒有呢宿主，我、我這裏通過數據對比分析……只檢測到了怪物文老師的血。】小系統認真的回複到。
……沒有嗎？
這熟悉的味道……
黑發青年挑了挑眉頭，和之前過于低調的表現有些不同，他的右手往上舉了舉。
而木偶先生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附身着，看到他舉手後，腦袋轉了超過90度的幅度，一張容易引起人恐怖谷效應的臉上揚起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微笑，卻過于标準，讓人覺得不适。
“這位小同學，你有什麽意見嗎？”木偶先生問道。
江引風故意按照自己捏造的人設，僞裝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樣。
黑發青年漂亮的面容之中顯露出緊張情緒，“有一個問題……”
“老師為什麽要藏在木偶之下，和我們溝通呢？”
“第一次師生見面是非常重要的時刻。”
“為什麽老師不親自來現場呢？”
“這個木偶雕刻的太栩栩如生了，有點讓人覺得害怕……老師，我們有一些不安……我們想和老師，想和鮮活、真實的人親自溝通，而不是和一個僵硬的木偶。”
而在一旁，看到江引風主動站起身的大膽舉動，袁冰涼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幾乎卡在了嗓子眼！
這玩意兒身上的污染值不太高，仿佛是被什麽人刻意屏蔽了氣息，但這邪門的車頭造型……讓人看一眼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顯然背後的怪物是個惡趣味的殘.暴分子。
他大概知道江引風想做什麽，估計是他身後的那位高人指點他，讓他想辦法引出這個木偶的制造者——
突然誕生的“心理老師”，能夠創造出這樣可怕的木偶形象……
袁冰涼有理有據地在大腦裏腦補出了很多東西，他認為，很有可能，這個心理老師就是開啓這所鬼校領域的boss！
——解決了他，這些學生們就可以得救了！
“可是這樣也太藝高人膽大了吧……”
“簡直是把江同學當槍把子使，不會被怪物們懷疑他根本沒有被深入洗腦嗎？”
“那位高人，底氣真足。”
第七小隊的副隊長這樣深刻地憂心着。
他的猜測其實無可厚非。
對于袁冰涼這種從來都沒有進入過深淵，沒有看到過那粉紅色膨脹的巨大腦子，舉起觸.手，對着普通人耀武揚威吸收腦髓模樣的男人來說……明顯這個木偶的樣子更有威脅感！
“哦？你這麽急切……想和我的主人親自見面？”
聽到江引風的話後，木偶側了側頭，那像人一樣的眼珠之中，似乎是散發着饒有興致的笑意。
只是嘴裏吐出的，卻是機械陌生的聲音。
想不想見……有沒有那麽急切，那要看看藏在後面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江引風冷冷的想着。
看着黑發青年繃緊嚴肅的背脊，木偶搖了搖頭，微笑着說道，“很抱歉，現在還不行呢，主人想要和你們玩一個游戲。”
一只木質的手指輕輕的抵在了布滿血線的嘴唇上。
“不要緊張……只是一些非常簡單的心理小游戲，主人也想通過這些游戲更深入的了解同學們的內心，從而對症下藥，解決大家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病症呢，現在大家的課業壓力也越來越大了，所以……見面的話不急。”
“如果你們真的看到主人的真容之後，也許會緊張害怕的話都說不出來呢……畢竟都是一些愚笨的、三觀還有待妥善改造的可憐可愛的學生啊。”
……心理小游戲？
林曉秋屏住呼吸，死死的盯住前方的木偶，手指不由自主的握成拳頭。
總覺得根本不像他話裏說的那麽輕松……想想剛剛像長頸鹿一樣伸長脖子的文老師……這游戲肯定很血腥可怖！
啪嗒一聲，響指的聲音在空氣之中顯得很是突兀，而四周的景象卻随着這道聲音驟然發生了變化。
黑色的霧氣覆蓋着江引風的雙眼，再一回神，人似乎已經不在教室了。
眨了眨眼睛之後，黑發青年看見的……卻是一間布置得頗為溫馨的房間。牆面上刷着粉色的油漆，窗臺上擺弄着郁郁蔥蔥的綠蘿，讓人看了都覺得心裏産生一種淺淺的安定氣息。門框上貼着一頭頂着自己的小熊，上面寫着“心理咨詢室兼職醫務室”。
……這是幻覺，還是夢？江引風在心中思考着。
他确定他以前從來都沒有來到過這個地方。
…………
另一邊。
靈冥中學內的醫務室，開始慢慢傾瀉出一種濃重黑暗的力量……隐隐約約有血腥味極重的血線，從翻滾的黑霧之中蔓延開來。
壓抑許久的陰暗能量終于控制不住似地瘋狂宣.洩。
因為碰到了一個很想、很想親自折磨的人，親吻他眉心的血洞。
這股能量……也彰顯出了擁有這股氣息的主人身上的病.态情緒。
坐在座位上的銀發醫師緩緩地挑了挑眉，他左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在黑暗之中漫不經心的舞動着。
右手的指尖連着極細的血線。
修長無瑕的指尖仿佛傾瀉出了流動的音符，只是那音符卻是死亡樂章的演奏……一種神經質般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
“是幻境……也是夢。”
Doctor.R語氣悠悠的說道，“這是第一場最簡單的心理小游戲哦，我親愛的W。”
“如果在這樣的游戲裏都沒有辦法撐住的話……那我會很遺憾的。”
“很遺憾那麽久的時間不見，在一個和平虛假的世界裏，你變得遲鈍、木讷——”
“沒有辦法再像當初那個把刀子義無反顧捅在我身體內的張揚靈魂那樣，讓我只是看一眼……
都覺得興奮得心神發顫啊。”
………………
………………
“啪嗒——啪嗒——”
在這如夢似幻的違和感世界裏，一陣軟綿無力的敲門聲緩緩響起。
“進來！”
江引風再次轉了個頭，看到說話的是在醫務室的簾子後面窸窸窣窣晃動的腦袋。
那是一個……更大號的木偶，和教室裏原本出現的木偶長得很是相似，同樣穿着白色的醫護服，等比例放大了似的。
只是讓人感覺到非常不協調的，是他的手臂，那雙手很長，足足占據了整個人身體2/3的長度，像極了蜘蛛的蛛足一樣。
大號木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詭異的扣子形狀的眼球來回混亂地轉動着，神情顯得很是興奮。
“老師——”
門應聲打開。
進來的是一個神色不振的黑發少年。少年的臉頰透着似雪的白，那顯然是一種不健康的、病态的白。
他的動作很遲鈍，反饋到面部上的是有些失神的神态，仿佛艱難活動的蠕蟲。
“我好像生病了……我需要你的幫助。”他的聲音很輕。
【宿主！！！】小系統發出了一聲驚呼。
江引風也沉默了瞬間。
很簡單……因為在這幻境之中，這個少年的臉龐，和江引風一模一樣！
只是和現實裏的他不一樣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右胸口繡着靈冥中學這幾個字要徽章的校服，像是真的是在這個詭異學校讀了幾年、受盡折磨的可憐學生。
江引風眯了眯眼。
的确一模一樣。
有意思……這個心理小游戲裏竟然以自己為模板刻畫了場景，還制造得那麽逼真。
那其他同學，也碰到了類似的場景嗎？
黑發青年輕輕轉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戒指，卻沒有暴露出一絲一毫的陰氣。
他就仿佛是虛空之中居高臨下看着的第三人一樣。
他想看看，這個心理老師究竟想玩什麽把戲。
木偶裝模作樣地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大把紅白相間的藥物——江引風強烈懷疑，這樣的量在現實中足以致死。
“江同學~你好。”
“我就知道你的狀态很差，在上周的測驗課幫忙監考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你的筆都差點拿不動了呢，最後出來的成績也遠遠不如你的預期吧，是精神上的緊繃和痛苦讓你都沒有辦法保持清醒了吧……”
“所以，江同學，藥有乖乖的吃了嗎？被害妄想症可不能不按時吃藥啊~”
木偶笑眯眯地說道。
——被害妄想症？
江引風在腦海裏咀嚼着這幾個字。
他的臉上第一次劃過了遲疑的情緒。
因為同樣的話……他曾經在自己的隊友嘴裏聽到過。
他的确有輕微的被害妄想症。
在深淵世界裏待久了，很少有人不會被那樣陰暗一眼望不到低的世界吞沒，或多或少都會産生一些心理疾病。
不過誰都沒空去治療所謂的“心理疾病”。
活下去比起任何事更重要……物理上的斷肢，都只能硬撐或者想辦法攢夠足夠的積分進行兌換……誰還有心思去治愈一些所謂的心理上的創傷呢？
而江引風得這個病的起因，也正是有一個會變換人形隐藏氣息的高級污染物，殺掉了隊伍裏的隊友，僞裝成了她的模樣……
在大家以為安全，回到深淵世界休息中轉站的深夜，少女紅潤的嘴唇一下子化作塗滿血肉的口.器，對着他們高高舉起了鋒利殘酷的鐮刀。
從那之後，江引風很少能對人敞開心扉。
也一直有一股強迫症似的疑神疑鬼，認為會有怪物僞裝成身邊人的樣子來害自己，在自己不留神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直到來到了現實世界，刻意讓自己鹹魚溫吞下來……碰到的大叔宋覺和陳奕璇也多是比較脫線爽朗的性格，江引風才覺得自己慢慢更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但是這真的是一種精神上的治愈……還是自欺欺人的僞裝呢？
江引風自己也不清楚。
——這幾乎是他快要埋在記憶深處的秘密了。
這個心理游戲真的很專業。
這個心理醫生也很有兩把刷子。
他很了解他……
但是曾經的傷疤被人就這樣明晃晃的看破、撕裂……以另一種方式呈現和演繹……
江引風那雙漂亮的眼瞳上閃過了危險的光。
夢魇一般的幻境仍然在繼續着。
畫面中的黑發少年，慢慢地伸手接過了木偶遞過來的一大把藥，捏在手心裏，渾身都有些不正常地輕顫起來。
他吞下去其中的幾粒，再痛苦地說道：“老師，我、我吃了的……但是吃藥好像不夠了，我按時吃了那些藥，可是我感覺我視野裏的環境似乎加重了。”
“為什麽我總是能看到可怕的幻覺？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
黑發少年的面色慘白，神色已經有些失神的恍惚了，明明他的前方是一個古怪非人哉的巨型木偶，他卻仿佛看到了比這更可怕的東西。
“我能夠在抽屜裏看到有人塞的蟑螂和蜥蜴的屍體……甚至在體育室的跳碼安上看到別人放的、銀閃閃的，能夠直接把一個人對穿的長釘子。”
“我在實驗室的課堂上，聽老師的指揮和同學合作進行實驗的時候，總感覺坐在我旁邊的人臉上帶有着明晃晃的惡意，下一個動作就是要把□□往我臉上扔……”
“我是不是病得更嚴重了，老師？”
——我是不是……病得更嚴重了？
木偶的臉上似乎是帶着合格的心理老師所有的悲憫，“哇哦，聽起來真的好可憐……”
緊接着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仿佛是在拙劣的模仿着一個人的姿态，說着蠱惑的話。
“那江同學……你願不願意聽從我主人的引導，把你的頭顱解剖出來，讓他徹徹底底的擁有你的大腦，把你的靈魂奉獻出來呢？”
“看來單純的藥物治療是不夠的，只要獻出自己的靈魂，老師就能更進一步的對症下藥，幫江同學找到解決的辦法呢。”
“聽從主人的思想，我們一起一步一步慢慢的來，把那些你懷疑欺負你的人都殺光……好嗎？”
木偶歪着頭，笑盈盈地提出了他心中的完美建議。
——獻出……靈魂……
——把那些人全部……殺光……
黑發少年呆呆的張了張嘴，桃花眼裏寫滿的是茫然不安的恐懼和慌張。
他仿佛看見了這樣一個奇怪的畫面。
他成為了一個木偶，原本頭顱上方應該擺放着的粉色腦子空空如也，變成了一根螺絲釘，而他的身上也綁滿了紅色的血線，在他白皙的皮膚之中更容易讓饑腸辘辘的野獸激發起某一種□□。
而在他的面前，是很多在他的“幻覺”之中，那些不斷的貶低他、不斷的用惡意的目光揣測他、甚至想辦法用釘子和硫酸傷害他的同學們——
只是他們，都被他手裏锃亮如雪的長刀，從肚子這個位置，慢慢砍成了兩半。而他們的臉上，也寫滿了臨死前的憎惡和恐懼。
鮮血緩緩的流淌着……一節又一節的屍體，像小山似的堆起，布滿了黑發少年的大半片視野。
而江引風也看到了——
但是在他的目光之中，那些鮮血淋漓的屍體，不再是學生的模樣，反而是完美的變成了他記憶之中的，和他曾經在深淵之中一起奮戰的隊友們。
尤其是最中間躺着的那個，原本總是會對他露出成熟肯定笑容的臉龐變成了一團血霧，反而變成了痛惜和深深的懷疑。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江引風，我是那麽相信你。”
“你果然是一個怪物！你天生應該和那個人在一起…………那個變.态院長……”
他聽到他的隊長這樣問他。
“我…………”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而還沒等畫面之中的黑發少年開口，空氣之中突然顯現出了一道濃烈的黑霧——
它們凝固在一起，彙聚成了一把尖利的長刀，直直的，仿佛帶着破千軍萬馬之勢，把那個木偶和坐在桌前的少年的頭顱一起刺穿了！
而随着這道聲音落下，幻境就像是破了的蛛絲網一樣開始層層的龜裂……
“果然。”
江引風面無表情的将自己左手上的戒指摘下，懸在虛空之中慢慢說到。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還是很不爽。”
“這樣惡心的幻境……偷窺一個人的內心，再把那些東西狠狠的碾碎很有意思嗎？”
他漂亮的眼睛微微揚起，閃過了一絲似笑非笑的淩厲情緒。
“我可不想看着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對着怪物吐露出順從、馴.服的話語，這樣讓我覺得太惡心了。”
“還是一概解決掉就好。”
——是誰一直在他的耳邊強烈地蠱惑他，讓他墜入另一層深淵……試圖讓黑暗旖.旎地包裹他？
——果然……是他啊。
江引風終于可以确定……這個該死的心理老師，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Doctor.R:【試圖給老婆瘋狂洗腦】快墜入黑暗吧，你的隊友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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