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近日,氣象臺連着一周發布高溫預警,今日更是突破歷史最高,氣溫直線攀升,熱的人心煩氣躁。
通往橙花村的公路正在翻修,一路坑坑窪窪,難走的不行。躺在車裏補覺的辛念在第n次被颠醒後,索性從後座上抽出小說看起來。
半個月前,她參演女二的電視劇突然爆火,辛念吃到了電視劇爆火的紅利,三天前,電影《山茶花》劇組制片給她遞了個女二劇本。
她甚至只是和制片人通了一次視訊電話,昨晚剛結束電視劇見面會,劇組這邊給她打了個電話,便直接讓她進組準備。
第一次拍電影就能拿到女二資源,用經紀人胡姐的話來說,風水是輪流轉的,早些年在電視劇圈子裏混的默默無名,所以才能輪到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
如此輕松就進了王導的電影劇組,可不就是天上掉餡餅?
正在開車的助理向葵注意到她看小說時緊皺眉頭,打趣道:“雖然是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拍攝,還好這次的劇本不錯,辛姐,你終于可以演好人了。”
小時候,辛念陰差陽錯在電視劇裏客串過一個角色,由此對拍戲産生了興趣,大一進了個三流劇組開始演員生涯,六年間,無論是女二還是女三,導演們總說她這張臉只能演壞女人。
終于,這次的劇本人設不是壞女人,是個溫柔又有風骨的單親媽媽,是她從沒有飾演過的角色類型。
“就是你這麽年輕就演媽,肯定會影響以後接劇本。”
聽到向葵語氣中的顧慮,辛念躺在車後座笑了笑:“這是王導的電影,怎麽說都是我占了便宜。”
辛念全當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料話音剛落,一個眼熟的電話號碼又一次打來,她掃了眼便掐斷電話,本想關機,又怕劇組那邊聯系不上她,猶豫間隙,那個電話又打過來,辛念只能硬着頭皮接起,電話還沒對到耳朵上,那邊的說教語氣已經響了起來:
“辛念,你要氣死我是不是,這才結婚幾天啊,你要我和你說幾遍,結了婚就該以家庭為重。”
電話那頭是辛念的親生母親,也只有在這種和家族門面相關的事情上,她才會想到要給她打電話。
三天前,迫于父母長期施壓,辛念和爺爺的得意門生結了婚,最近恰逢她飾演的黑化女配爆火,經常連軸轉跑通告,結婚那天也只按規矩進了對方的家族宗祠跪拜,随後領了結婚證,這婚就算是應了父母的要求結了。
辛念頭疼的捏着眉心:“我已經答應你們的要求結婚了,我法律上的老公都沒說我不應該結完婚就出來拍戲,他自己也跑的沒了蹤影,媽,現在的我根本不需要你管。”
Advertisement
那頭立刻暴跳如雷:“我是你媽,你從生下來就該我管!”
聽到這裏,辛念的火氣一下子蹿起:“小時候你沒有管過我,現在我二十四歲,你又想來插手我的人生,憑什麽?”
那端瞬間沒了聲音,随着一聲嘆息,自知理虧的一方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挂斷了電話。
辛念沉着臉她把書塞回車後座,看着窗外的田野風光愣神,心情也瞬間低落谷底。
“咳,”助理向葵輕咳了聲,看了眼後座上一言不發的辛念,小聲的安慰道,“念姐,其實像伯母那個身份的人,不願意你進圈很正常,要不,你們互相理解一點?”
辛念出生書香世家,爺爺是青譚大學教授,爸爸在某部隊擔任秘書長,媽媽在自己的藥學研究領域獨占鳌頭,姐姐繼承了媽媽的衣缽,更不用說最小的弟弟今年剛拿了個狀元,夾在中間的辛念就像是那個投錯胎的人,所以得知她私自改了志願報考戲劇學院,辛念就成了他們眼裏的叛徒。
甚至,看到她在圈子裏幾年掀不起一片水花,一向支持她的爺爺也動搖了。
辛念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算盤,他們以為結了婚,她就會被家庭占滿時間,慢慢淡圈,可惜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她早在第一次相親時就和對方約法三章。
作為一個二十九歲,一直被催婚的大齡未婚男,她的結婚對象在這方面比她更着急。
所以第一次相親,對方抛出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問題。
互不幹擾對方的職業規劃,成了約法三章的第一章。
因為這通電話,辛念沒把後半段路的田野風光放在眼裏,通往劇組駐紮地的農村小路十分狹窄,好在向葵車技不錯,除了颠簸,倒也還算順利。
給辛念遞劇本的制片人周敬程知道她今天進組,特意從山上下來安排她的住宿問題。
劇組包了村子裏幾戶人家的院子用作宿舍,作為最後一個進組的演員,辛念被安排單獨住在一戶人家,這時,她才曉得導演讓她提前進組的用意。
飾演劇裏兒子的小演員正是原型人物的小孫女,這會兒小姑娘正因為被工作人員剪了短發,和幾個大人撒潑打滾。
看到和大人哭鬧的小姑娘,從未有過當媽經驗的辛念覺得有點棘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和素人搭檔的經驗,但搭檔素人小演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顧慮歸顧慮,辛念倒也沒有多說什麽,放好行李就跟着周敬程一起上山見導演。幾個人一邊爬山,一邊閑聊,就是黃昏時分,沒一會兒還是熱的滿頭大汗,一行人剛爬到半山腰,正好撞見兩個劇組人員急匆匆往山下跑:
“周老師,你終于來了,不好了啊,不好了。”
周敬程是電影《山茶花》總制片人,從業二十幾年什麽場面沒見過,他立刻直起腰杆,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大白天的見鬼了啊,天塌下來這不是還有我頂着的嘛!”
“姍姐不小心把那位爺的窗戶砸破了。”
一個是《山茶花》的女主角,一個是這座山的男主人,兩邊都是棘手活兒。見慣了大世面的周敬程三步并做兩步往山上跑:
“我的親娘嘞,姍姐捅的什麽簍子,怕不是要我向那位爺下跪。”
周敬程跑的很快,轉眼便只能看到他火急火燎的背影。辛念看向周敬程的小助理,打聽道:“這山上還有人住?”
周敬程的小助理是新招進組的,平時就在劇組負責些跑腿的雜活兒,不過他在這裏也呆了一個月,大概知道些情況。
劇組拍攝取景的這座山是私人的,為了拍攝效果,周制片托關系找人,伏低做小拜訪了一個多月,終于和山主人簽上了場地租用合同,這小半個月以來,兩邊倒也和睦,就前幾天,女主角走位時不小心踩了他院門口的花:
“那位先生很不高興,臉垮的跟座冰山似的。”
回想幾次和山主人見面,對方眼底裏涼薄疏離的模樣,又加上劇組拍攝不敢大聲喧嘩的禁令,現在鬧出砸破人家窗戶這種事兒,恐怕周制片下跪也沒用:
“反正那位爺不好惹,珊姐的臭脾氣也是出了名,周制片沒辦法,只敢兩邊賠笑,要換做是您。”小助理擡了擡自己的下巴,沒把話說的很明白。
反正懂得都懂,辛念常年徘徊四五線,自然比不上影後女主角,捅了簍子只能自己背。
辛念仰着頭看了眼山頂上那棟依山而建的半圓形建築,這棟樓的外形已經有些年代,想必修建了很久。
住在這深山老林裏,還脾氣賊大,怕不是個一心想要隐居山林的老大叔。
辛念和提醒她的小助理道了謝:“你放心,我一定和那位叔叔保持距離。”
小助理打量了一眼辛念的樣貌,不知道她因為一部電視劇火在勢頭,暗自感嘆現在娛樂圈的越來越年輕,不過,她這年紀喊叔叔好像也沒毛病。
辛念剛爬到山頂,就看到周敬程和院子裏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低頭哈腰的說話,那男人身後還圍着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面對周敬程的道歉,大叔不領情,揮着手:“小周,這次我真盡力了,就按照合同上的毀約條款陪你十倍租金,再多給你百分之十,我只求你們劇組搬快點。”
辛念看了一眼,又想起小助理一路上誇誇其談這位爺的外貌,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這不就是買家秀和賣家秀,她嘀咕道:
“這就是你說的又年輕又帥……”她擡眼一瞥,驀然瞧見大叔背後的樓道裏出現一個身形碩長的人影,穿着白色棉衫的男人徐徐走來,在傍晚昏黃的光影間,樓道被鋪上淺薄的金黃色,随着腳步漸近,一抹晚霞也偏愛的落在男人筆挺修長的肩頸線上:
“談好了嗎,今天能不能搬?”
這趕客的聲音,頓時讓晚霞色失去了溫度,似是在無形中把肩頸上的晚霞色拂去了地面。
辛念尋着那個聲音落到男人臉上,被一雙清冷疏離的桃花眼攝了魂魄。
她微微一愣。
巧了,她約法三章的新婚老公,就有這樣一雙桃花眼。
作者有話說:
開坑啦開坑啦,收藏評論走起來啦,還有人記得這篇放置了很久的坑嗎,歲歲子我撸起袖子加油幹,填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