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上君子
“你有心,他無意,昨日還把秋千說放下;花有開,月有陰,何須明月至春臨……情思昏昏眼倦開,單枕側,夢魂飛入楚陽臺。”
戲臺上柱子扮演着蕭景辰,鼻似彎鈎,輪廓分明,唱着戲詞的時候更像了。
今天這一出戲講的是蕭世子和昭寧縣主的愛情故事,故事裏面,昭寧縣主愛慕着蕭世子,而蕭世子卻愛着如同仙女一樣的趙華容,然後昭寧縣主就請勳國公去聖上那賜婚,幸而北狄犯境,昭寧縣主才沒有所願。
故事中的主角舒瑾本人,在臺下和一衆平民百姓看着,她昏昏入睡,而其餘看戲的人到時開心,還常談論着劇情。
口沫橫飛,別樣的方言,面黃肌瘦的人,不是一個村子,相互之間也能說上半個小時。
舒瑾透過柱子看那個人,十日不到,也是思念之際,不過對那人的心思到是淺了,而如今也快五個月了。
她知道蕭景辰根本沒有不喜歡她,有些事情離得遠了反而看得清,戲曲裏面那個想而不得就是她,可憐的她竟然還沒有得到過。
“舒公子,我唱的可好?”柱子一出戲完,沒有卸去妝容,跟着班主向看戲的人讨些錢財,路過舒瑾便問一句。
大汗淋漓,汗劃過他消瘦的臉,舒瑾笑着說,“極好的。”說話之間放上去一錠碎銀。
“那舒公子可要仔細看着。”柱子笑着說,酒窩又露出來,更加俊俏。
舒瑾看身邊的那些農家女嬌羞盯着柱子,不由也笑了笑,本來是俊俏的公子哥硬生生有一種美豔的效果。
“我先回客棧了。”舒瑾突然想起今日要寫一封書信回去,已經是一個月了。
柱子失落點頭,恰好班主在叫他開始準備下一場戲。
舒瑾離戲臺越來越遠,咿咿呀呀的聲音也漸行漸遠,身無長物,孜然一身,舒瑾很開心,不知道娘親曾經是不是這種感覺。
說酒樓其實也就是一座兩層高的小竹樓,戲臺一直在向邊境移動,方向也正是在北狄。
蕭伯父打得北狄節節敗退,消息從邊境一直傳到上京,中途也經過舒瑾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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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公子,今個回來這麽早?”掌櫃本來在櫃臺上面打瞌睡,搖搖欲墜,和他尖嘴猴腮的外表不同,胡掌櫃心底很好,每日熱水和飯食準時備好,标準的四菜一湯,找不到任何差錯。
可能因為沒有注意,胡掌櫃的臉被一直抱在懷裏的算盤擱出一個印子,正好在鼻梁之間,看起來如同那戲本上面美猴王一樣。
“胡掌櫃,您注意休息,今日的飯菜就不要送上來了。”舒瑾忍着笑意,吩咐說,“待會請送點筆墨上來。”說完便上了樓,關上門。
胡掌櫃也感覺到自己的臉有點不對勁,正好店小二抹桌子的水放在一邊,湊過去,正好看自己的臉,氣得把水打翻。
娘裏個扒皮,他一世英名啊。
舒瑾路上和戲班子一起,用錢其實還可以,沒有到必須用多金貴的物件,那匹馬也被她賣了,走走停停。
不是沒有想過回去,可是出來了就不要回去了,去看看娘親曾經走過的地方也未無不好。
不知道戲臺下一次會到哪裏,她有點苦惱,要不要去和蕭伯父見上一面?
“舒公子,你要的筆墨小的送上來了。”
小二的聲音打斷了思考,舒瑾打開門,看着小二就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面。
“舒公子,您休息好,小的先行告退了。”
舒瑾看着這個就有點頭痛,幾個月前她有些擔心自己的字會不會太過潦草,現在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反正她這一手字親傳與勳國公。
寥寥幾筆,說說最近遇到的事情,以及戲班子裏面最近新出來一場戲,最後一句便是歸期不定。
等到晚上的時候,舒瑾又出去了,因為相對鄉下,晚上有時候更加熱鬧,因為白天有人要勞作,哪怕戲唱的再好,也比不上田裏面的糧食,那是一年家裏面所有的進項。
去的時候正好柱子在一邊吃飯,說是吃飯,就是兩個幹幹的餅,用小米做的,是班主的娘子專門做的,配上一碗鹹菜,餓了一天的人吃起來會很香。
舒瑾從來沒有看見過蕭景辰這樣豪邁的吃相,看着柱子,她也有少許餓了。
少年的臉上皺着眉,眼睛咕嚕咕嚕地轉。
舒瑾看了一下周圍的東西,戲臺子旁邊都是一些走街串巷的小販,正好趁着這個大賺一筆。
舒瑾在一個買菱角的小攤裏面買了些菱角和一些其他零食,和柱子并蹲着吃。
幸好她現在是男子裝扮,不然早就被那些吐沫淹死了。
柱子有點不習慣,他是怎麽樣舒服怎麽來,舒公子是有錢的公子哥,他急忙起身去了裏面。
舒瑾立刻面如土色,看着戲臺裏面,想着要是柱子不出來,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不到片刻,柱子搬來一張椅子,“舒公子,你坐。”
舒瑾立馬就喜笑顏開,欣欣喜喜坐了上去,将手裏零碎的零食給了柱子。
柱子的休息時間不到半個時辰,就要重新上臺。臨走的時候,将他用手絹裝的東西遞給了舒瑾。
舒瑾沉迷小吃,柱子走了,要不是給了一個東西還不知道。她打開手絹一看,全是剝好的菱角。
要是蕭景辰這樣做,估計她會做夢都笑着,可惜是柱子,完事總有一些不足。
……
舒瑾的書信是在出走的五天之後開始傳來的,一封送到舒宅,一封送到勳國公府陶夫人手裏。
蕭景辰今天提前處理公事,回到府中立馬去了陶夫人那處。
短短月餘,他由白面如玉變成古銅色的英俊潇灑,勳國公不在府中,別說陶夫人不自在,蕭景辰自己也不自在,以前還有舒瑾在府中吵吵鬧鬧,現如今安靜極了。
一見匆匆而來的兒子,陶夫人風韻猶存的臉閃爍出笑意,同王嬷嬷取笑說,“你說他嘴裏不關心瑾兒,怎麽急急忙忙就過來了。”
王嬷嬷不好說話,世子爺在呢。
蕭景辰面不改色從陶夫人手裏接過信,快速浏覽,然後拜別了陶夫人。
舒宅不歡迎的人中名單裏面絕對有蕭景辰一份,其中最為甚者就是青枝,每每蕭景辰都是夜深之時潛入舒宅,将青枝手中的信看完之後就走了。
梁上君子,他自己也不知何時做得那般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