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友情提示:無SS)

哈利以為,憑借小精靈與巫師不同的魔法,克利切會很快回來,至少也能在天黑之前。可是夜深了,克利切沒有回來,直到第三天,天黑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因為克利切不在,他們只能自己動手做飯。第一天的中午飯是赫敏做的,她揮動魔杖的樣子像模像樣,煮出來的東西卻難吃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地步,哈利和羅恩只能強行吞下去。他們小心地避免傷到赫敏的自尊心,一旦涉及到自尊方面,尖叫的赫敏将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赫敏折磨了他們兩天後,羅恩和哈利都感到忍無可忍。羅恩裝作不經意地提到消息的閉塞,提議應該有兩個人出去購買食材,加上探聽消息。而在家留守的哈利當然不能什麽都不做,他得負責兩個人的夥食。

“這樣是最好的配置。”赫敏說,“誰知道食死徒們在哈利身上加了什麽咒語,我們出去比他安全得多。”

哈利和羅恩只能相視苦笑。

等待的時間總是焦躁的。在第五天的夜晚,就在三個人因等待心焦到幾乎要吵架的時候,盧平來了。

“沒見到西弗勒斯?”他問,把因為被三個人的魔杖同時指着而做出投降姿勢的雙手放下來。

“沒有。”哈利說,這個名字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好像已經隔了一百年沒聽到過它了,關于這個人的記憶好像也變得很遙遠似的,“大家都還好嗎?”

赫敏握住自己的衣角,在緊張地等着盧平說下一句話。羅恩站在赫敏身後,哈利聽見他在小聲咕哝:“是他把我們害得這麽慘,你竟然還這麽親切地叫他的……”

哈利咳了一聲,為了使自己不會聽到更多羅恩咒罵斯內普的話。

沉默了一陣後,羅恩輕聲問:“那麽,除了弗雷德……”

許久刻意不去想弗雷德,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哈利驚得幾乎顫抖了一下。

盧平搖搖頭,拍拍羅恩的肩膀,從旅行鬥篷中掏出幾瓶黃油啤酒:“弗雷德是個英雄,我們決定把他的名字刻在黑湖邊的慰靈碑上。”

哈利看了一眼羅恩。很意外,他的表情非常平靜,看上去沒有一點要哭的跡象。

盧平也像是不願意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至于其他人,大家都好,不用擔心。我應該婚禮當天就來,但是必須得甩掉盯着我的食死徒,那些家夥耽誤了我們好幾天時間。好了,讓我們到樓下去吧,孩子們。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訴你們,也得知道分開後你們發生過什麽。”

從他們走到廚房裏,到點燈,落座,哈利覺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簡要地互相敘述了分開後發生過的事,當聽到三個人在托騰漢宮路遭遇了兩名食死徒的時候,盧平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驚駭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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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不出為什麽食死徒們會知道被追捕的對象在那裏,關于這個謎題的讨論很快在哈利有意的轉移話題下結束了。盧平拿出一張折得皺巴巴的報紙,哈利震驚地看到,頭版寫着幾個加粗的大字:通緝追查哈利·波特。但緊接着,他甚至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單詞,因為背面是一張大照片,上面吊着一個奇形怪狀的人。哈利認得那張臉,它還是完好的。

“斯……斯克林傑——?”羅恩倒抽了一口氣。

“對。”盧平的臉色有點陰沉,“食死徒把陋居翻了個底朝天,當然不只陋居,他們找了所有哈利有可能在的地方。所有的防護咒都被穿透,因為找不到哈利,他們去了魔法部。”

“這麽說斯克林傑——”

哈利感到十分震驚。他很讨厭斯克林傑,一直以來,他認為斯克林傑連福吉都不如,不但是個膽小鬼,還是堅定的鄧布利多反對者。但如果報紙所言屬實的話,這個人最後所做的事情竟然是竭力保護他,在哈利那麽無禮地沖他大喊大叫的幾個小時之後。

在他明确地表現出不相信救世之星後。

為什麽每一個人都如此複雜呢。他們最後做的事情總是跟表現出來的樣子截然相反,到底怎麽才能知道他們真實的想法呢?怎麽才能知道那是否只是死前突如其來的良心發現呢?

赫敏的話把哈利從顫抖中拯救出來:“但是他們有什麽像樣的借口來這麽公然地搜捕哈利?”

“他們不需要借口。”盧平說,他手裏的半瓶黃油啤酒已經被他放在了桌子上,“神秘人控制了整個魔法部,叫所有人知道維護你的下場。麗塔·斯基特,用那張該死的報紙告訴整個魔法界,鄧布利多墜樓後不久,便有人看到哈利逃離了現場。”

羅恩氣憤地喊了起來。

赫敏思考了一會,問:“這麽說,他們放棄了在背後搗鬼,而是公然地向整個魔法界宣戰?難道沒有人反抗嗎?”

盧平搖搖頭,他看上去很疲憊:“有。但是連唐克斯父母家的保護咒都被打破,抵抗有什麽用處?食死徒現在有整個魔法部撐腰,他們可以放心地使用任何黑魔法而不被抓捕,而麻瓜,麻瓜的政府幹不了任何事。”他把報紙折起來,把斯克林傑的照片掩在了後面,卻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哈利的通緝令,哈利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在上面。

赫敏厭惡地瞥了一眼報紙:“高壓政策?和麻瓜二戰時一樣。神秘人用了最愚蠢,但是目前很管用的一招。”

“神秘人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缺乏理智。”盧平搖搖頭,“他控制了魔法部,在第一時間鎮壓了反抗最激烈的一批人——這批人早晚會反抗的,他只不過先一步下了手,永絕後患。然後,為了避免在鄧布利多死後又冒出一個你繼續豎起反抗他的旗幟,他想辦法讓你成為鄧布利多之死的嫌疑人之一。至于鄧布利多……”

“什麽?”盧平明顯的動搖使哈利感到十分不安。

“你大概不知道,現在有一本書……”盧平猶豫了一下,像是在尋找溫和些的措辭,“把鄧布利多的生平全部揭露出來,把他寫成了一個與前一代黑魔王有勾結,隐藏得很深的陰謀論者。說實話,裏面有些東西甚至讓我震驚。很多人不了解鄧布利多,就像很多人同樣不了解你一樣,神秘人這麽一幹,就把很多可能維護你的人弄得搖擺不定。再加上那些屍體的恐吓作用,當然斯克林傑只是其中一個,那麽,任何想要幫助你的人,在真正把你藏起來之前都要好好地想一想了。”

哈利想起婚禮上那個老巫婆對鄧布利多的诋毀。如果有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或者有很多人從相信鄧布利多變得這麽想……他感到既惡心又恐怖。

“更不容樂觀的是,現在每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都受到排查。阿茲卡班已經不再是關押食死徒的地方了,假如不能證明你有一位有巫師血統的近親,就會立刻被關進去。聽說現在那裏每一天都在死人。霍格沃茨也被控制了,每一個年滿十一周歲的小巫師都會被強制入學。這樣就可以讓所有人都處于神秘人的監視之下,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反抗他的火種。”

哈利沉默了。要是鄧布利多還活着,至少人們還有一個可以追随的對象。而現在鄧布利多的人品受到懷疑,就算伏地魔再慘無人道,人們也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英雄了。

更糟糕的可能性就是人們會認為假如鄧布利多是個陰謀論者,假如哈利也會成為未來的黑魔王,那麽不管誰勝利都沒有區別。他們将不再願意反抗新政權。

“別灰心,哈利。”赫敏拍拍他的肩,“鳳凰社的所有成員還都在努力,知道真相的人也一定有,我們的同學都在霍格沃茨,至少他們還會為你辟辟謠。我們的目标是打倒神秘人,不管經過多久,總會有辦法。我們相信你,就像鄧布利多相信你一樣。”

哈利點了點頭,至少他現在得說服自己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就因為鄧布利多該死的相信他。

但他抑制不住地想,也許他已經被推向除了鳳凰社之外所有巫師的對立面。赫敏說得對,也許同學們也會支持他——僅限于那些真正相信他的同學們,但也就這麽幾屆,僅此而已了。那些新入學的學生接受新政權的教育,他們不會支持自己的。還有一些混血或麻瓜出身會因為恐懼保持中立,也許根本沒能入學就被先一步投進監獄。如果他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後才能找到剩餘的魂器,等到所有同伴離開他之後,他就只有孤身一人了。而十三作為和七一樣有魔力的數字,難保伏地魔不會注意到它。

也許伏地魔還會在他徒勞地尋找魂器時做出更多魂器。比如殺死鄧布利多,哦,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比如接管霍格沃茨,哦,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就算他因為靈魂分裂而越來越瘋狂,那也是伏地魔的碎片,充滿惡意和力量的,會使用黑魔法的魂片。而他不可能像排雷一樣,一輩子都耗費在尋找并消滅碎片上。

——也許吧。也許他可以。孤身一人在世間游蕩,尋找着敵人的靈魂,看着別人正常幸福地生活。但他無法保證小巫師們能擺脫伏地魔的主魂和食死徒們接受正常教育,而他自己又不會在消滅魂片的路上因為意外早死。

“哈利,你還好嗎?”回過神時,赫敏正在推他,“你的頭又在疼嗎?你臉色慘白。”

“沒有,我保證。”哈利說,“我只是覺得……有點壓力。我想到我們可能會獨自戰鬥。”

“不會的。我們都會支持你。不說這些了,哈利。”盧平說,“目前鳳凰社有理由相信,鄧布利多給你留下了一個任務。有沒有這回事?”

“有。”哈利誠實地說。

“那就對了。鑒于你目前的狀況,還有你剛才所說的壓力,我認為我可以與你們同行。這個任務的內容如果你不說,我絕對不會過問。你知道我的身份和能耐,畢竟我也做過你們的老師。在最後完成目标之前,我可以為你們提供保護。”

“唐克斯呢?”在任何人說話前,第一個開口的是羅恩,他的臉在一瞬間漲得通紅,“我聽說她懷孕了。”

哈利看了羅恩一眼。鳳凰社裏,羅恩跟唐克斯最熟悉。他覺得自己有理由相信羅恩對唐克斯抱有特別的親密感,像是對姐姐,或者任何一個真正的家人那樣。

“所以她會留在她父母的家裏。”盧平說,“怎麽樣?你們此行也許會碰到很多人,很多可怕的黑魔法,這些我都比你們見得多。我相信鄧布利多會很高興看到你們更加安全。”

“為什麽你聽上去比起保護我們更像是急切地想要逃離什麽?”哈利直接而尖銳地問。

盧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但他很快勉強笑了笑:“怎麽會,哈利。現在保護你才是魔法界最重要的事,如果詹姆還在,他會很高興看到我們在一起。”

“我不這麽認為。”哈利一字一句地說,“我倒是覺得他會要求你陪在你的妻子和孩子身邊。”

“錯誤。這是一個錯誤。”半晌,盧平臉色陰沉地說,“狼人通常不結婚,更別提有下一代。”

“所以你就要逃跑,假裝自己沒有結婚,假裝自己沒有下一代?”

“哈利!”赫敏責備地喊道。

“你不明白,哈利!”盧平跳起來,撞翻了椅子,“如果你在外面多走走,就能知道巫師們到底怎麽看待我的同類!我的孩子會一輩子擡不起頭,他會為有一個狼人父親而感到恥辱!要是沒有一個這樣的父親,他會過得好,比有我在好一百倍,一千倍!”

“但是你現在已經有了孩子!”哈利喊道,他也站起來,一腳把自己的椅子踢到旁邊,“就因為你自己現在沒有父母,你就判斷自己的孩子也不需要!他會為你感到羞恥的!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連家庭責任都不敢擔負的懦夫,我打賭他絕對會!!”

廚房奇異地靜默了一陣。沒有其他聲音,除了繃緊身體的盧平和哈利粗重的、暴怒的喘氣聲。

“前提條件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哈利緊盯着盧平的眼睛輕聲說,“如果新政權連沒什麽威脅的麻瓜都不肯放過,我可不認為他們會放過一個父親是鳳凰社骨幹成員的狼人混血兒。”

盧平拔出魔杖的速度太快了。哈利的手才摸到自己的魔杖,盧平的魔杖已經指在了哈利的鼻尖上。他臉上的一塊肌肉怪異地跳動着,哈利看到了他額角的青筋。

但是哈利抿起了嘴,沒往後縮。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自己能從盧平臉上找出些狼人的影子。

“所以你要放棄一切責任,只為了逃避自己不想看到的事實?那都是你自己做出來的事。”哈利說,“我真不敢相信教我打敗攝魂怪的人是一個懦夫——他的勇氣全用于決定抛棄妻兒逃跑。”

盧平靜靜地盯了哈利幾秒,轉過身大步向樓梯走去。哈利的右手死死地攥住桌角,他使勁看着盧平行走時飄在身後的鬥篷。

“別這樣,萊姆斯,萊姆斯!回來!”赫敏叫道,她試圖繞開兩個人踢倒的椅子跑過去攔住盧平,但是盧平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來。

“誰都別追他!”哈利吼道,他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瘋狂地跳動。幾秒後,前門發出一聲巨響。

赫敏不再試圖追上盧平了,他肯定已經幻影移形離開了。她站在門口那把椅子的長腿中間,哭着說:“哈利!你怎麽能這麽說萊姆斯?”

“他活該。”哈利說,使勁抑制着自己捶打桌面的沖動。太陽穴的跳動略有平息,他轉頭看着爐火。

爐火跳動着,哈利仿佛看到當年盧平隔着壁爐幫助他重拾對詹姆的信心時的溫和面容。他的視線随着火焰左右搖擺,盧平摔門而去之前的表情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動着。雖然不願意承認,哈利知道自己已經後悔了。

羅恩把赫敏拉回桌旁坐下。他盯着不停喘着粗氣的哈利看了一會,斟酌着開口了。

“我明白,哈利,你是個好人。你和金妮分手了,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像你們這樣——”

“你一點也不明白!”哈利粗暴地打斷,“任何一對父母,除非死亡,絕對不應該離開自己的孩子!就連神秘人的母親都明白這一點!”

羅恩看上去有點生氣。他挺直了身體。

赫敏大概是從桌子後面悄悄拽了羅恩一下,羅恩的嘴又閉上了。哈利一個人靠在壁爐邊,兩個友人在對面,他們的樣子看上去有着十足的默契。

羅恩生氣地瞅着他。赫敏在哭。哈利抑制不住地猜想,兩個人的手大概正在桌子下面緊握在一起。

這種明顯是二對一的局面讓哈利再次發覺了深埋在心底的孤獨感。他轉過頭,在壁爐旁邊坐下,不再去理會他們。

赫敏和羅恩仍舊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氣氛很是凝滞。哈利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報紙,假裝自己正在閱讀。

他不想看他們。但是即使不看,他也知道他們正在一旁互相無聲地交流。後悔引發的是煩躁,哈利從沒像此時此刻一樣希望自己學會了大腦封閉術。

如果現在有一個人來教他就好了。就算對方是斯內普那個老混蛋也一樣。

羅恩清了清嗓子。“聽着,夥計,我想也許你自己待一會兒比較好。但是別太久,我們還要商量晚飯吃點什麽。”他說完,就扯着赫敏走出廚房,并且輕輕地把門關好。

哈利吐出一口氣。他放下報紙,盯着它看了一會兒。斯克林傑死了,鄧布利多給他留下一堆謎題然後拒絕見他。所幸亞瑟還保留了自己的工作,魔法部還在運轉。霍格沃茨也沒有關閉。

世界的一切都在正常運轉,只有他們不一樣了。

從現在開始,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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