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教室裏一片死寂。

連老師都驚呆了。

雖然樂水一中不嚴抓談戀愛, 但是這麽大膽子, 當着班主任的面告白親吻女同學的, 季澤陽還是第一個。

果然平時越是冷淡的人，爆發起來才越恐怖嗎？

一搞就搞大新聞啊！

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一聲怪叫，接着叫好聲，鼓掌聲, 起哄聲, 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班主任翹着黑板, 大聲道：“叫什麽叫，都不考試了？”

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 班主任：“季澤陽，你跟我出來一下。剩下的同學, 繼續布置考場……”

話音未落，林靜姝突然抱着頭蹲下，崩潰的尖叫起來。

班主任一見不好，匆匆扔下一句：“回來再收拾你們。”連忙叫了兩個男生, 把林靜姝帶出去。

教室裏剛才還沸騰的空氣瞬間沉寂下去。

大家對視幾眼, 面面相觑。

林靜姝……精神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因愛生恨的，失戀的，大家都見過, 但是像林靜姝反應這麽強烈的，還真沒幾個。

陸冉冉打斷小學雞的尖叫, 問：“卧槽, 這個林靜姝不會真的是神經病吧？”

001：“她本來精神就不正常啊。”

叮咚一聲, 陸冉冉收到了一份林靜姝的信息。

她飛快的看完，一時無語。

林靜姝竟然也是林家從福利院裏收養的孩子。

她在林家并不受重視，和季澤陽在陸家的情況很像。

她愛鋼琴，季澤陽喜歡小提琴，兩人都愛月光曲。

她覺得季澤陽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兩人同病相憐，拯救季澤陽，就是拯救她自己。

與其說她愛的是季澤陽，不如說她愛的是臆想出來的完美的另一個自己。

陸冉冉：“啧啧，原來是水仙愛好者。”

自己愛上自己什麽的，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請。

001：“……”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澤陽終于忍無可忍的表白了。

001：“啊啊啊啊啊啊啊陸冉冉上鴨，季澤陽都表白了，你還等什麽？！快上鴨，把他這樣那樣，他一定不會反抗的！啊啊啊啊啊啊！勝利在望了！”

季澤陽說完那些話，就重新拿起粉筆上去講臺繼續寫考場信息。

好像一點都不關心陸冉冉的反應，更不關心林靜姝怎麽了。

陸冉冉跟上去，湊到他身邊問：“你剛才的話，是開玩笑的吧？”

季澤陽寫着“考試科目”的手頓都不頓一下，淡淡道：“不是。”

陸冉冉：“……”

季澤陽把內容寫完，這才放下粉筆，回眸看她。

“陸冉冉，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如果你要談戀愛，只能和我。”

001：“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昏古去了！”

——

季澤陽向陸冉冉霸氣表白，林靜姝發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校園。

考號是全年紀所有學生一起打亂重新編的，幾乎每一個考場都有高二一班的學生，破天荒的，樂水一中第一次出現考完試出來，同學之間的話題不是：

“這道題你選的哪一個？”

“哎呀，我這次考砸了。”

“我作文寫跑題了怎麽辦？”

之類。

而是：

“聽說你們班季澤陽向陸冉冉表白了？”

“林靜姝怎麽回事？她這麽愛陸冉冉嗎？”

“手表到底是誰偷的？”

“天吶，季澤陽蘇爆了！”

當然還有：

“季澤陽聰明呀，陸冉冉要真被他追上，他就不用離開陸家了。”

“666，陸家到手，還附贈一個大美人。”

“不過以冉姐的脾氣，以後季澤陽要是敢出軌，會不會被咔嚓了。”

“很有可能。”

“太有可能了！”

“百分之百好不好！”

……

最後不管抱着什麽心态，大家對視一眼，齊聲道：“同情季澤陽。”

不僅是學生之間，連老師們都聽說了。

考理綜的時候，李鐵頭巡視考場，遇見政教處的另一個老師，姓劉，平時就嘴碎八卦，人品也不怎麽樣。

劉老師看見李鐵頭，暧昧的笑道：“李主任，你的得意門生以後都不需要你操心了。”

李鐵頭本來不想搭理他，不過劉老師下一句就是：“季澤陽向陸冉冉表白了，以後陸家該改姓季了。”

李鐵頭微微一愣，下一秒怒火中燒，“你說什麽呢，小孩子談戀愛，誰知道以後成不成，和陸家有個屁關系。”

劉老師被怼了，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我聽季澤陽的架勢，可不是談戀愛那麽簡單。”

李鐵頭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季澤陽慣例第一個交卷，準備去陸冉冉的考場等她，剛出考場就被李鐵頭叫走了。

李鐵頭脾氣爛，但他真心喜歡季澤陽，很看好他。

樂水一中從來不缺精英，但季澤陽卻是他最喜歡的一個。

他早就看出季澤陽對陸冉冉不一樣，但他一直覺得季澤陽夠理智，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

沒想到，他這麽沖動。

進了辦公室，李鐵頭拿書摔了他胳膊一下：“談戀愛，啊，季澤陽，你牛得很啊。”

季澤陽眉目不動，“老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李鐵頭：“你知道個屁知道！你知道外面現在怎麽議論你的嗎？情種？錯。說你人品低劣，以怨報德，吃絕戶啊！”

季澤陽：“我不在乎。……我們可以立婚前協議。”

連婚前協議都出來了！

李鐵頭氣得又摔了他一下，“等你功成名就再向陸冉冉表白不好嗎？那是佳話一樁，但是現在是污點，以後不管你有多大的成就，別人都會說你是靠老婆起家的。愛情總有消褪的一天，但是偏見和流言蜚語卻能跟你一輩子。你才十八歲，未來還有很長很長。”

季澤陽擡眸，幽暗沉沉，“冉冉沒回來之前，我每天都在想，我欠了她最重要的十七年，該怎麽還？那時我想，我要比別人都優秀，以後能幫她。……後來她回來了，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我不僅想幫她，還想獨占她，想讓她眼裏只看到我一個人……”

他後退一步，朝李鐵頭鞠了一躬，“老師，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不能再等了……”

他擡頭，“我不甘心只當一個可以幫她的人，如果她屬于別人，我會後悔一輩子。”

李鐵頭張了張嘴，驀然失聲。

季澤陽等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事情鬧得太大，還沒到晚上，陸正宇和彭岚就聽說了學校發生的事情。

第一天考完試，季澤陽和陸冉冉上車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表白有些尴尬，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倒是司機回頭小聲提醒了一句：“澤陽少爺，先生和太太知道了，很生氣……”

頓了一下又接道，“非常生氣。”

季澤陽：“謝謝，我知道了。”

在他的預料之後。

陸冉冉小心的戳了他一下，“你幹嘛突然說那些。”

害得她現在還在被001的尖叫荼毒。

季澤陽：“我成年了，本來就準備考完試搬出去住。”

陸冉冉：“……”

到了陸家，管家來開門，沖季澤陽和陸冉冉使了個眼色。

陸冉冉進門，一眼就看到客廳裏堆着的行李還有各種書籍，都是屬于季澤陽的。

陸正宇和彭岚沉着臉坐在沙發上，把陸冉冉叫過去。

陸正宇：“季澤陽，我們家養了你十八年，現在撫養義務結束，你可以離開了。”

至于季澤陽向陸冉冉表白的事，連提都沒提。

季澤陽看着陸冉冉，道：“好。我不會忘了陸家的養育之恩的。”

彭岚冷哼一聲：“不敢，等你以後出息了，別記恨我們把你掃地出門就行。”

陸冉冉弱弱的開口：“要不……”

陸正宇和彭岚一起看過來，陸冉冉咽了口唾沫，“給他一天時間找好住的……”地方。

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消音。

冉姐慫了。

季澤陽看着她，眼裏帶笑，輕聲道：“不用擔心，外面住的地方很多。”

陸冉冉只好祝他好運。

陸正宇和彭岚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敢幫他說好話。

萬一彭岚哭了怎麽辦。

陸正宇看到他看女兒的視線更生氣，怒道：“趕緊走趕緊走。”

等考完試他就給女兒換學校！

季澤陽似乎看出了他心裏的想法，道：“如果是為了躲開我，沒必要給冉冉換學校……老師們都很喜歡她。而且，不管冉冉去哪個學校，只要我申請，肯定也能去，就算出國也一樣。”

陸正宇和彭岚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季澤陽朝兩人鞠了一躬，背上自己的小提琴，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生活必需品，裝進行李箱裏，帶着離開了陸家大門。

管家趙姨還有司機站在門口送他離開。

陸冉冉跑上樓，拉開窗簾，看到他高高瘦瘦，孤零零的背影。

男孩似乎感覺到了，突然回頭，兩人視線交錯。

他笑了一下，朝她揮手，無聲道：“明天學校見。”

客廳裏還留下很多季澤陽的東西，趙姨問：“太太，這些怎麽辦？”

彭岚不耐煩道：“先扔雜物間去，等明天一起扔了。”

趙姨有些心疼，澤陽少爺的都是好東西，扔了太可惜了，可看着陸正宇和彭岚的臉色，誰也不敢說話。

大家在心裏嘆氣，冉冉小姐剛回來，先生和夫人疼得跟什麽似的，澤陽少爺怎麽能……

就算真的喜歡，也等長大了再說啊。

彭岚和管家一起把東西扔進雜物間，突然，她看到明顯被翻過的自己的東西，連忙過去打開一看。

別的東西少沒少她不知道，但是陸正宇買的情趣絲襪沒了。

好啊，這個小畜生！

陸冉冉正趴在窗臺上發呆，聽見急促的敲門聲過去開門，打開就被彭岚拉住手腕，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問：“冉冉，你和季澤陽……沒那個吧？”